煩惱,是以後的事兒,眼下,還是要慶祝的。


    兩口子都不愛炫耀,如今京城形勢也複雜,太高調張揚,容易礙眼惹事,所以,隻發出去十幾張帖子,都是關係很近的,那些麵子情,便算了。


    但到了宴請那日,卻還是有不少未被邀請的,派人送來了賀禮,像幾位王爺府上得管家,不止帶來的禮物豐厚,態度也很是熱切,倒是讓許懷義被動了。


    還好他心理強大,還是四平八穩的應對過去了。


    他就是想低調做人,不願摻合亂七八糟的鬥爭,這難道也有錯?


    反正隻要他不尷尬,那尷尬的就是別人。


    那些來送禮的,也不是故意難為他,目的還是為巴結,或是拉攏,所以也不怕得罪人。


    當天中午,席麵隻安排了四桌,貴精不貴多,都是相熟的,且值得結交的,彼此可以敞開心胸,推杯換盞,談天說地,沒了那些虛與委蛇的應酬算計,輕快又熱鬧。


    這其中,情緒最為激動的,要數許大伯了。


    借著喝了點酒,私下拉著許懷義的手,絮絮叨叨,說了很多感性的話,到最後,聲音哽咽,眼淚直流。


    他能不哭嗎?


    老許家出了個四品將軍,他以為那就是祖墳冒青煙了,誰想,現在竟然還能封伯爺呢?


    祖墳這是直接要炸了啊!


    但這所有的一切榮耀,卻又跟老許家關係不大了,這一輩人,還能沾點光采,兩代後,這伯府就埋不進來了。


    誰叫許懷義是人顧家的上門女婿呢?


    都是作孽啊!


    許大伯既喜,又痛,還悔的無以複加,一個勁的喃喃著,“要是當初,我再狠心點兒,不同意你爹把你送出去就好了,那你就還是咱老許家的子孫,那這伯爵府,就是咱老許家的,老許家,就能改換門庭,也是功勳之家了啊……


    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心軟啊,我不是個好族長,眼皮子太淺了,嗚嗚,好好的一個伯爺,成了別家的,以後都沒臉去見祖宗。


    還有你爹娘,要是知道了這事兒,怕要懊悔的吐血,那也是活該啊,誰叫他們有眼無珠,放著真正有本事的兒子不要,稀罕那幾個不孝子?


    都是命啊,命裏就沒這個福分……”


    他翻來覆去的,都是這些悔不當初的話。


    許懷義平靜聽著,心裏想,要是老許家沒把他送去當上門女婿,或許就沒有他和媳婦兒穿越了,他們兩口子不過來,哪來的伯爵府?


    所以,一飲一啄,都是天定。


    他安撫了幾句,便叫來管家,把漸漸失態的許大伯送去客房醒酒。


    一起來的徐村長還算鎮定,也清醒,沒一直說那些憶往昔的話拉近關係,他知道許懷義想聽什麽,聊得都是麥收的事兒。


    不說許懷義封爵給湖田村帶來的的好處,隻麥子高產,就足夠讓村民們欣喜若狂了。


    “麥子差不多都收割完了,產量多少的,過秤也有七百斤,倒不是種地的是個懶漢,而是那地太薄了,真怨不得人……


    我家那幾畝,操持的精心些,過了年,澆了一迴水,也上了一迴肥,一畝都有八百斤了,要不是親眼所見,誰敢信?


    八百斤啊,頂過去幾畝的產量,能多養活好幾口人!


    懷義啊,這都是你的功勞啊,你對咱村裏,有大恩大德呐,村裏人商量著等忙過去這陣,就給你立個碑啥的,必須讓後世子孫都記住你的恩德……”


    許懷義趕忙拒絕,“用不著,村長叔,我不在意那個,再說村裏人也幫了我不少,啥恩德不恩德的,太外道了!”


    “可是……”


    “沒有可是,村長叔,您還是跟我說說麥子的事兒吧?”


    徐村長壓下那點心思,歎了聲,繼續順著他的話道,“按你說的,大家夥兒今年打的麥子都收迴去做麥種了,要是吃的話,再用銀子去買就是,家家戶戶的賺了可不少,還是你仁義厚道啊,給的價那麽高,村民們背後都誇你呢……”


    許懷義打斷他的話,“有搗亂的不?”


    徐村長道,“咱村裏人還行,我提前敲打過了,誰要是有別的小心思,事後查出來,就別在村裏住了,咱們容不下這等忘恩負義的小人,原湖田村的,有兩家想私底下把麥子賣出去。


    不過,被扈村長給發現了,打罵了一通,唉,人心不足蛇吞象,還是錢鬧的,可他們也不想想,人家為啥給那麽多銀子啊?


    也不怕拿了沒命花!”


    這事兒,許懷義自然也知道,他在湖田村留了不少人,一來是盯著麥收,二來,就是防著有人鬧事。


    收買那兩家的倒也不是什麽大奸大惡,而是些投機分子,想要盡早的來分一杯羹罷了。


    “不去管他們,人各有誌,不過以後,也不用再從我這裏拿麥種了。”


    他給村民們的麥種,可是特殊處理過的,不但高產,還耐寒耐旱,不容易生病,若是村民們自留的,可就沒這麽好了。


    徐村長點頭應和,“對,就得這麽治他們。”


    許懷義笑了笑,又問,“番椒和番茄,長得還行吧?”


    說到這個,徐村長高興的眼都眯起來,“好,長得好,村民們照你說的法子種,清明那會兒種上,跟伺候祖宗似得,不敢半點偷懶耍滑,眼下都開花掛果了,一串串的,結的那叫一個喜慶,再個數月,應該就能摘了,我估摸著,產量也低不了。”


    許懷義道,“到時候還是會有人去統一收,放心,價也低不了,不會讓村民們吃虧的。”


    徐村長笑道,“不信誰也得信你,咱們跟著你可算時享大福了,之前猶豫著不敢種的,還有種的少的,可都後悔了,嚷嚷著明年多留出幾分地來種呢。”


    “之後再中,各家自己留種子就行,不過也別太多,還是以糧食為本。”


    “哎,你放心,這是肯定的,咱不能本末倒置,糧食才能飽肚子,賺錢是其次,我會盯著的。”


    “辛苦村長叔了……”


    “啥辛苦?都是分內得事兒,叔這麽忙活,樂嗬著呢,總覺得都年輕了好幾歲,嘿,使使勁,說不定還能再活個十年。”


    “哈哈哈,十年算啥?萬事不愁,二十年都有。”


    說笑了幾句,徐村長小心翼翼的問起玉米種子的話題。


    許懷義很坦誠的道,“玉米種子太少了,今年分給大家夥兒肯定不行,現在朝廷業知道了這事兒,就更不好再私下分配了,不過您也別急,明年肯定有咱村一份兒。”


    聞言,徐村長也沒太失望,明年能種上,就是有個盼頭了,他也高興,“那玉米,真有千數斤?”


    許懷義點頭,“差不多吧,還是得看咋種,一千斤是估摸的平均數,我今年先把莊子裏的地都種上試試,秋上就知道結果了。”


    “好,好,都聽你的……”


    除了湖田村的人,孫鈺也單獨喊他去說話,言辭間,更多是叮囑和提醒,“最近你要盡可能低調些,能不出頭就別出頭,要是有人給你下帖子,也盡量找由頭給推了,亂七八糟的請客吃飯就更不要去。


    在宮裏當值也要再謹慎小心點兒,不該問的別問,不該看的更不要看,好奇心最要不得。


    為師知道你聰明,但宮裏的人個個都有八百個心眼子,真有心算計,你未必能躲得過去。


    尤其不要牽扯進後宮裏,哪怕當時得罪了人,也別留下什麽把柄隱患,讓人拿去做文章。


    還有太子跟幾位王爺,唉,今天他們都派人給你送了賀禮吧?收就收了,但不能有太多來往,局勢複雜,夢不摻合就別摻合,自古從龍之功收益最大,卻也是最危險的,為師還是希望你憑本事往上晉升。


    況且,你現在已經是伯爺了,倒也不必再著急加官晉爵,懂為師的意思吧?”


    許懷義老老實實的點頭,懂,他哪能不懂?


    孫鈺說了這麽多,就差明著告訴他,再往上,就該功高震主了,所以能苟著就苟著,不然就危險啦。


    說起來,這事兒還有蘇喆的一份功勞,他初衷自也是為了許懷義好,想讓朝廷和皇家不要漠視了許懷義的本事和付出,該給什麽賞賜就給什麽賞賜,所以,特意在百姓之間造了一波勢。


    算是幫他拉人氣和名望,好增加他封爵的籌碼和分量。


    像他之前幹過的那些好事兒,有些百姓都不清楚的,蘇喆便讓人不露痕跡的傳揚出去。


    救濟災民啊,發明水寫布啊,幫朝廷籌措糧草啊,還給戰事捐助過很多銀子啊,一筆筆的,搞的人盡皆知。


    至於他抗擊倭寇,弄出高產良種,就更是大肆宣傳了。


    總之,把他抬的高高的,讓人覺得朝廷不給他封侯拜相,那就是寒功臣的心。


    事情如願了,卻也留下了隱患。


    他聲望太高,難免讓皇家心裏不舒坦,尤其是太子。


    得虧他是農家出身,根基淺薄,否則,這會兒便已成為太子的眼中釘了。


    孫鈺一再提醒他要苟著,也是怕他惹的太子出手打壓。


    尤其如今,京城動蕩,民心不穩,外麵又有打著義軍旗號的造反,許懷義但凡再有點啥心思,那絕對是危險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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