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紛退了下去。

    魏氏沒好氣地說:“快起來吧,這又是鬧得哪出?”

    楊遠橋起身,恭敬地說:“聽說妡兒今天又惹得您生氣了,都說子不教父之過,她人小不懂事,我這當父親的卻不能不懂事,特地來問問娘,阿妡哪裏做錯了,迴頭我也好教導她。”

    敢情楊遠橋是來給楊妡找場子來的。

    魏氏臉色立刻沉下去,可又實在沒法說出實情來,遂板著臉問道:“你這是在質問娘?”

    “不敢,兒子哪敢質問娘,我就是覺得妡兒太過頑劣,娘這一輩子為了我們兄弟,也為了這個家辛苦一輩子,如今年歲已高身體也不太好,實在不忍心讓娘再花心思管教她……往後妡兒就交給兒子管吧,兒子肯定好好教養她。”

    魏氏“哼”一聲,冷冷地掃楊遠橋兩眼,開口道:“你既有這份孝心那就你管,不過醜話說在前頭,你既然管了就管到底,她的親事我也絕不過問。”

    自古就沒有大老爺們替閨女說親的,而張氏自小不在京都長大,認識的人有限,現在覺得她苛待楊妡,以後別到時候說不著好親又哭天搶地地迴來求她。

    聽魏氏提及親事,楊遠橋有幾分遲疑,可想到楊妡曾就說親一事可憐兮兮地懇求過他,心一橫,便道:“妡兒的親事就交給張氏吧,她嫁進來這些年也不曾為府裏出過力,以後也該多替娘分擔分擔。”

    魏氏冷笑道:“既然個個都有孝心,那三丫頭的親事也交給你們,反正也是你二房的姑娘,由你們操心去,我隻管著小娥和阿峼,他們兩個我不放心。”

    楊遠橋硬著頭皮答應了,還要再說,便聽魏氏倦怠地道:“我累了,想早點安歇,你迴吧。順道告訴五丫頭,明兒不用過來請安,我身子不舒服。”

    張氏聽聞楊妡的親事由自己做主,心裏既高興又憂愁,高興得是自己能安著自個心意挑個順眼的女婿,憂愁得是,她確實交往的人家不多,到底該從哪裏挑人?

    一夜輾轉反側沒睡踏實,累得楊遠橋也萎靡不振的,第二天頂著兩隻烏青的眼險些沒起來床。

    張氏愧疚地說:“要不今天老爺在書房裏歇著,我緩兩天就好了。”

    楊遠橋失笑,“妡兒剛滿十一,還有兩三年工夫,慢慢打聽著就是,倒是阿嬌已經十二,你多上點心。”

    “嫂子這半年沒少帶二丫頭三丫頭往外跑,迴頭我問問她都看過那些人家了。薛姨娘那邊我也

    問一聲,好歹是她肚子裏生出來的,問過她的意見,免得以後落埋怨。”

    楊遠橋讚許地點點頭,“考慮得挺周到,咱們屋裏的事兒,你慢慢掌起來,以後孩子們大了各自娶妻生子,兩房早晚得分家。到那時候就得靠你支撐起內宅來。”

    張氏笑道:“那會兒阿峼肯定就成親了,等讓他媳婦掌家,我管不來這些瑣事。”

    兩人絮絮說會體己話,楊遠橋看著差不多該去衙門了,換過衣裳出了門。

    張氏轉身去了晴空閣。

    楊妡聽到此事大喜過望,覺得自己離魏珞似乎近了些,可這點小心思又不能說破,隻苦苦壓抑著。

    張氏叮囑道:“雖然以後由我管教你,可也不能由著你的性子來,你不愛讀《女四書》那就不讀也罷,但女紅針黹務必得練好了,還有烹飪也得會。娘不求你跟阿楚那般精通,但至少做出來的飯能入得了口。”

    楊妡連連答應,“放心吧娘,這些我都會用心學,此外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我也要學起來。”

    “看把你能的,”張氏樂嗬嗬地說,“能學好一樣就不容易了,你先慢慢練著,我去你伯母那裏坐坐。”

    楊妡送張氏出門,迴來的時候禁不住心裏的歡喜,提著裙角打了個胡旋兒,將裙子轉成一朵盛開的牽牛花,三步兩步跑迴屋裏,鋪了筆準備列出需要的東西來。

    琴棋書畫她雖然不精通,但都是學過的,尤其是畫,她最擅長的就是工筆人物以及花鳥,以前薛夢梧作畫還時不時讓她代筆畫鳳凰畫牡丹。

    以後,她得把作畫的技藝慢慢撿起來。

    時光如梭,轉眼到了臘月,進了臘月門就開始忙年。

    張氏的藥已經停了一月有餘,楊妡便鼓動著她去三舅公家裏取藥。

    張氏笑道:“別以為你的心思我猜不到,這次甭想跟著去玩兒,我自個跑一趟,順便帶點年節禮,你安生地在家裏待著。”

    楊妡忽地泄了氣,苦著臉道:“我沒打算去玩,是想讓表姐再教我幾道菜,上次寫的方子我都練成了。”

    “我給你帶迴來,還需要什麽一並說說。”

    楊妡忍了幾忍,終於沒把膃肭臍三個字說出來。

    膃肭臍就是海狗腎,最是溫腎壯陽填精補髓。

    上個月,元寶又來要銀子,楊妡吩咐青藕給了他五兩,並要求他偷偷買點斑蝥。元寶果然不負所托,沒兩天就

    送了來。

    斑蝥能除疥消瘡,少買點也能應付過去,可膃肭臍隻能給男人所用,也就隻那一個功效。她一個姑娘家要這玩意兒就完全說不過去了。

    楊妡便將主意打到了三舅公醫館那幾排高大的櫃子上,如果能把齊韓或者表舅支出去,她就可以偷偷拿一丁點兒。

    反正往醫館去的病患大都是窮苦人,認識字的不多。

    不料,打好的如意算盤被張氏毀了。

    楊妡隻得窩在晴空閣另想其它法子。

    臘月初三一早,張氏就帶著桂嬤嬤以及素羅乘府裏馬車去了三舅公家,楊妡原以為張氏肯定要吃過中飯才迴來,不成想巳正剛過,張氏就怒氣衝衝地迴來了,還帶了一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我估計你們肯定都不知道張氏帶了誰迴來~~

    第59章齊楚

    楊妡既驚且喜,上前拉住來人的手,“表姐怎麽有空來了?”

    齊楚眼圈一紅,淚水便順著眼角滾落下來。

    張氏道:“你先帶阿楚迴去洗把臉,這幾天她跟你一道住,我知會你伯母聲。過會兒你們也給你伯母和祖母問個安。”

    楊妡應著,將齊楚帶迴晴空閣。

    青菱甚是知機,先吩咐紅蓮等人去提溫水,又告訴青藕尋人將楊妡偶爾小憩用的羅漢榻搬到西次間,鋪好被褥枕頭。

    因見齊楚穿著單薄,且她身量比楊妡高出半頭,顯然沒法穿楊妡的衣物,便把自己平常舍不得穿的灰鼠皮褂子找出來,笑道:“這是先兩年太太賞給我的,一直沒大穿,今兒格外冷,表姑娘若不嫌棄,先湊合穿幾天。”

    齊楚忙搖頭,“不用,我不覺得冷。”

    楊妡明白,府裏下人多得是隻看衣裳不看人的,看到齊楚這打扮還不定在背後嚼什麽舌頭,遂接過給齊楚穿上,“屋裏有火盆不覺得冷,可外頭不行,一熱一冷最容易傷風。”

    齊楚家裏便開著醫館,豈不懂這個道理,加之她出來倉促,確實沒穿外頭衣裳,便不再推辭,紅著臉跟青菱道了謝。

    楊妡幫她梳過頭發,先帶她去了鬆鶴院。

    魏氏在外人麵前總是非常和藹,這次也不例外,慈眉善目地拉著齊楚的手誇了誇,又賞給她一支金釵作為見麵禮。

    金釵對於齊楚來說實在太過貴重,她立刻羞紅了臉不知道應不應接,偷眼看向楊妡,

    楊妡不動聲色地點點頭,齊楚這才行個禮道謝接過。

    自鬆鶴院出來,直接就到了大房院。

    錢氏跟張氏妯娌十幾年,早就知道張氏家境不富裕,在京都的兩家親戚也都不是什麽大富人家。她與張氏關係頗為融洽,也有心賣個好兒,便準備了一支水頭頗好的翡翠鐲子給齊楚當見麵禮。

    齊楚這次有了數,麵色雖是紅,態度卻大方了許多。

    錢氏見她舉止並不像有些小戶人家那般扭捏,相貌也生得小巧秀氣,不由心生喜歡,拉著她絮絮說了些家常話,暗地裏卻將她身量肥廋仔細記了個清楚,待楊妡兩人走後,尋出兩匹錦緞送到針線房讓趕緊裁出來。

    楊妡又帶齊楚到楊姵那裏坐了坐,等複迴二房院,就看到大炕上鋪了滿炕衣裳,素羅與素絹正一件件在身上比著給張氏看。

    楊妡驚訝地問:“娘你這是幹啥?”

    張氏打發走丫鬟,笑道:“阿楚沒帶換洗衣裳,我怕現做趕不及,尋思找幾件舊衣裳改改給阿楚穿……正好你們迴來,讓阿楚試試,以前我身上沒這麽多肉,挺瘦的。”

    當年張氏嫁妝雖不多,但因是嫁到伯府來,家裏還是給湊了三十六抬,其中大多是布料衣物。

    嫁過來之後,府裏每季都添置四身新衣裳,天長日久攢下來確實不少。

    楊妡眼力毒,將適合齊楚穿的眼色式樣挑出來先放到一旁,齊楚則把魏氏跟錢氏跟的見麵禮拿出來要給張氏。

    張氏笑道:“給你的你就收著,以後添在嫁妝裏。”

    說起嫁妝,齊楚眼圈又紅了,咬著唇道:“姑母別說了,我是死也不肯嫁的,大不了留在家裏當老姑娘。”

    楊妡疑惑地問:“怎麽迴事?”

    張氏猶豫片刻,貌似很難啟齒般,“都是你大姨母……”

    楊妡眼前立刻浮現出那個身材臃腫、麵貌蒼老、對著窗口咬金項圈的婦人,氣道:“她怎麽惹著你了?”

    齊楚隻顧得流淚。

    張氏再歎兩句才說了原委。

    卻原來是那個一心科舉的大姨父勾搭上個寮子的女子,兩人私會過許多次,大姨父不知怎的染上一身髒病,還過給了大姨母。

    大姨母為省醫藥銀子,就讓四兒子雇了輛驢車陪自己找三舅公診病。四兒子瞧見正忙活著做飯的齊楚,立馬動了心,借著往廚房尋東西,說了幾句渾言渾語。

    齊楚麵皮薄,又覺得是親戚沒敢撕破臉。

    哪知沒過三五日,大姨母又帶著四兒子來,說求娶齊楚。

    大姨母家什麽情況,表舅母豈會不知,礙於麵子不便馬上迴絕,說要跟三舅公迴來商議之後再說。

    大姨母就坐下不走了,誇誇其談說大姨父如何上進,明年一準能考中秀才,齊楚嫁到她們家是高攀了。

    又說四兒子是如何能幹,如何受貴人賞識,周遭鄰居沒有不敬著他的。

    長輩在廳堂說自己的親事,齊楚不好旁聽,就到廚房裏準備飯菜,四兒子又尋了過去,拉拉扯扯地往懷裏帶,“早晚都要成親,先讓我香兩口解解饞。”

    齊楚豈容得他胡來,伸手抄起擀麵棍就打過去。

    四兒子畢竟是男人,擀麵棍沒打在身上,反而激起了他的獸性,一手箍住她的手,一手撕扯她的衣裳。

    好在齊韓看見了,上前將四兒子喝止住。

    表舅母知道此事,立刻翻了臉,拖著大姨母往外攆,“您迴去吧,不用等父親迴來,這親事絕無可能,我家阿楚高攀不上你們。”

    怎成想大姨母就是個無賴,在醫館門口跳著腳罵,罵齊楚不守婦道跟四兒子已經私定了終身,又罵三舅母見利忘義不守信用,看自己家窮就悔婚。

    表舅母豈能任由她罵,到廚房端了盆水朝著大姨母就潑過去。

    大姨母這才罵罵咧咧地走了。

    可四兒子卻不算完,他天天閑著沒個正經事兒幹,時不時就跑到醫館門口說自己與齊楚如何地兩情相悅耳鬢廝磨。

    齊家表舅去尋過官府,可官府說這種事兒他們也管不得,最多找兩個衙役將人趕走,沒什麽大用。

    張氏往三舅公家裏去的時候,正好又看見四兒子帶著兩個混混兒在那裏叫嚷。齊楚在屋裏哭得肝腸寸斷,直喊著要拿剪刀抹脖子以示清白。齊韓則要拿菜刀與四兒子三人拚命。

    表舅母攔了齊楚攔不住齊韓,那麽剛強的人竟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張氏看著心酸,但她一女子也想不出什麽好主意,匆匆放下東西取了藥,順便把齊楚接了來。

    楊妡明白,四兒子這種人就跟鼻涕似的,沾上就不容易甩掉。

    其實對付這種無賴最簡單不過,找人狠狠揍一頓,管保服服帖帖的。

    而三舅公一家都是老老實實的讀書人,齊韓又是打算科

    考為官的,倘若真要找人教訓四兒子,花點銀錢事小,就怕落人話柄,以後拿了這事要挾齊韓。

    三舅公不舍得因為四兒子毀掉齊韓前程。

    想必四兒子也是因此才肆無忌憚地齊楚,莫非他真以為齊楚壞了名聲嫁不出去就能便宜他?

    楊妡本來就不喜歡大姨母一家,此時更添許多厭憎,決定勢必要替齊楚出了這口惡氣才好。

    她想著是出銀子讓元寶找人,隻是此時臨近年關,元寶家中有病重的老娘,倒不好在這個時節支使他。

    隻能先忍幾日,等年後再說。

    張氏吩咐素絹等人連夜改出兩身衣裳來給齊楚,沒過兩天,針線房也送了新衣過來。

    齊楚收到這許多衣物感動不已,她本就勤快,又想著給錢氏等人迴禮,便自告奮勇地讓楊妡帶著到小廚房做菜。

    小廚房裏打雜的蔣婆子正抓一把炒黃豆坐在灶前悠閑自在地吃著,見兩人來,急忙起身恭敬地問:“不知姑娘今兒做什麽菜,我馬上預備起來。”

    之前楊妡做菜,錢氏怕她傷了手,不讓用刀,所以都是蔣婆子把菜切好,所用蔥薑等都準備好,她隻往鍋裏翻炒就行。

    齊楚卻是不需要,笑著迴答:“不麻煩嬤嬤,我自己來就好,要是嬤嬤得空,就請幫忙看著灶裏的火。”不顧水冷,親自將菜肉洗好,擺放在案板上。

    然後該切片的切片,該切絲的切絲,手起刀落,動作如行雲流水非常麻利。

    蔣婆子看了不住嘴地讚歎,“表姑娘好刀法,老婆子做了三十多年的菜也沒學得表姑娘這手刀工。”

    齊楚聽到誇讚,臉不由又紅了,低聲道:“我也沒有特意練過,就是在家裏經常做飯,習慣了。”嘴上說著話,手下片刻不停,將菜肴盡數備好,讓蔣嬤嬤引了火。

    兩口鍋同時燒,煎炒烹炸,沒多大工夫,一道接一道的菜就盛了出來。

    魚丸豆腐湯,湯水奶白,湯底放了紅色的枸杞,湯麵漂著翠綠的蔥末,看上去令人胃口大開。

    紅燒排骨色澤金紅,醬汁濃鬱,上麵也灑了香蔥末以作點綴。楊妡素日不太愛吃肉,可聞著誘人的香味,也暗暗咽了好幾次口水。

    六道菜都做好,楊妡挑出兩樣魏氏愛吃的,用小碟另外盛了,吩咐丫鬟送到鬆鶴院去。又給錢氏送去兩碟,餘下的則用食盒盛著,一並提到二房院。

    楊遠橋已經下衙,正在考

    校楊峼的學業,許是楊峼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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