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的邯鄲還是白色的,清冷的道路兩邊的樹木,泛著灰色的大樓,沒有嫋嫋炊煙,讓我很懷念小時候的童年時光,小時候和童年這兩個詞是有區別的,小時候誰都有,童年就不一樣了,童年的冬天地裏沒有莊稼我們就一起追著打兔子打麻雀,我幾乎沒打到一隻,然後餓著肚子迴家吃飯,那個時候家的煙囪都冒煙,整個村子被炊煙籠罩,就是那種朦朧的感覺,冬天的陽光照的人身上暖暖的,癢癢的感覺,一個詞就是舒服。還有那些流鼻涕的男孩子,穿著花衣服的女孩子,現在像一個個黑點消失在我視角的無窮遠處。

    我說你停車吧。他詫異了一下,說你丫這才到哪。我告訴他,我要走迴去,順便培養一下靈感。他點了點頭,了解我的人一般都不會阻礙我的想法。我下了車,他開著車,像兩個相反的方向,越拉越遠。

    就像小說一樣,我走著走著看見一個人,我說許諾你怎麽在這裏。她說這個很奇怪嗎。其實碰見她不奇怪,奇怪的是她穿的不是那件非主流,而是一個白色的羽絨馬夾,裏麵是淡紫色的高領毛衣,這個也不奇怪,奇怪的是她一天沒迴來,在哪換的衣服。我們唿出的氣都變成了白色的水霧,證明了冬天的溫度。

    我告訴她我可以發表自己的小說了,你丫專輯什麽時候出。她說給我根煙,我抽出兩根煙,給她點著,點煙的時候她都不帶拿手摟著點火的,要是男的我都想抽他,真夠傲慢的。然後我也點了一支,我們倆一邊走一邊抽煙,我說咱是不是得買點糧食了,像難民似的呢。她說我就會泡麵煮雞蛋。我說那也夠牛逼了,我連這個都不會。

    她說走快點吧,真冷,凍得我腳疼。我說今年奇怪了,邯鄲去年沒這麽冷,這才陰曆十月多。她抽了口咽吐了個煙圈,說估計是全球變暖的緣故。我認為說這話就像屁了,全球變暖為嘛邯鄲變冷。我說你丫真冷假冷,她跺了跺腳說真冷。我把羽絨服脫下來給她披上,我裏麵穿了一件羊毛坎肩和一件保暖內衣,對寒冷有相當大的阻礙力。寬大的羽絨服穿在她身上像企鵝那樣。

    路過農貿市場的時候我說雞蛋一塊錢幾斤賣的。那個人橫了我一眼,一臉的怒氣,我說到底怎麽賣的。他說4塊7毛5一斤。我說我草,夠貴的。那個人說今年天氣冷,雞都不下蛋,我都想草雞。我問許諾買多少,許諾說一個也不買。我說吃什麽,她說再往前麵看看,可能便宜。於是我和她又往前走,又一個賣雞蛋的,我說雞蛋怎麽賣的,他說4塊錢一斤。我剛想說,夠便宜的。許諾說,夠貴了。那人說,沒辦法,今年天氣冷,雞都不下蛋,我都想替它下。我問許諾買幾斤,許諾拉著我又往前走。

    我問第三個賣雞蛋的,我說這是雞蛋嗎。他說是,如果有別的蛋假一賠十。小兄弟你要幾斤。我說多少錢那一斤。他說三塊錢一斤,來斤先吃著吧,好吃你再買,不好吃就一斤也不多。我說額,那個價格還行。他說今年雞蛋便宜,天一冷雞就愛下蛋,產量比去年多。我說是嗎,這是什麽原理。那個人也不是很確定,說估計和天一冷人就愛撒尿是一個原理。我說那來二十斤吧。那個人貌似嚇了一跳,說要這麽多。我指著許諾和他說,這是我媳婦。他看了許諾一眼點點頭,說看出來了。我說我媳婦懷孕了,估計快生了,怕過年的時候雞蛋不好買,就先買了,留著做月子用。他說,那就恭喜你們了。

    他所有雞蛋加起來正好20斤多倆蛋,就算20斤了。我說這個框子送我吧,光雞蛋我不好拿。他說那可不行,框子比雞蛋都值錢。我說那就換算成錢。他說一共一百吧,我剛想付錢,許諾掏出一百塊錢給了他。迴去的時候許諾笑嘻嘻的,沒想到你丫搞文學的還挺逗。我說靠,當然,要有知識,生活充滿了知識,不然你知道天冷雞下不下蛋。說實話二十斤雞蛋拎在手裏確實很有分量,許諾走在前麵,搖搖擺擺的依舊像個企鵝。

    迴到了我們那個破舊的住宅區,天一黑住在我們樓下的鄰居就開始睡覺了,總覺得這裏的人們不夠熱情,不知道是社會變得冷漠了,還是天氣冷的凍住了人們的笑容,依然是燈光,月光,星光,白的泛青的光,映著許諾黑黑的臉頰,胖乎乎的臉。在這以前我始終不會把這個和美麗這個詞聯係起來,而現在至少我覺得她很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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