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這種生物,第六感強大的時候往往強大到無可附加。


    在程家莊兜了一圈的龍崽子們情理之中也算是意料之中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唐河上並未在這裏。


    這讓李麗質的臉一下子就垮了下來。


    大過節的,麵都不見一麵!


    四郎就如此討厭我麽?


    越是這樣想,女娃兒臉上的難過越來越重,最終化成了一顆顆晶瑩,掉落在地。


    這可看的李承乾哥仨十分心疼,可又無可奈何。


    他們也沒有辦法立即聯係到唐河上不是?


    兄妹四人隻能草草結束這次尋人,轉道迴了皇宮。


    別談什麽在莒國公府等候唐河上歸來,且不說唐河上會不會晚上迴家,即便是要迴家,李承乾哥仨也不會讓李麗質在莒國公府等候。


    隨著年齡的增大,皇家麵皮這個東西,哥仨自然是越發重視。


    大唐即便是再豪放,你見過那個女娃子在男子家門口蹲人的?


    迴了皇宮的李麗質將自己的這份鬱鬱一直進行到了上元節,因為,這段時間裏,唐河上就從來麽有出現過,仿佛整個人都從長安蒸發了一般。


    唐河上到底去了哪裏?


    或許隻有和他在一塊的人知道!


    唐河上到底在做什麽?


    同上!


    直到正月十六的早晨,唐河上才出現在了去往朝會的道路上。他的外衣已經濕透,顯然是連夜趕路所致。


    他的身後跟著幾個人,一樣風塵仆仆。


    其中一個,大家都認識,曾經也算是朝堂裏的熟麵孔——唐氏集團總裁王玄策。


    其餘幾人,倒是不認識。


    他們推著一個平板車,車上蓋著一張布,一時間沒人知道裏麵是什麽玩意。


    不過,可以猜到的是,那玩意一定是唐河上借著半個月假期做出來的新東西,要在朝會上給李二陛下看的。


    ......


    於此同時,高句麗,國內城,一名帶著幾個仆從的青年一樣風塵仆仆出現在了前往高句麗皇宮的路上。


    他們的外衣也是濕潤的,顯然也是連夜趕了路。


    這就是淵蓋蘇文一行。


    十四天的時間,從四千裏外的大唐長安趕迴高句麗國內城,這實打實是個不小的創舉。


    長安到遼東的官道已經全部硬化,再加上征討高句麗的繳文還沒發出來,長安以外的百姓幾乎都不知道大唐要和高句麗打仗,淵蓋蘇文一行還能夠買到馬匹,所以,大唐那邊的路還算好走。頭三千五百裏,他們差不多走了十天時間。


    可一進入高句麗地界,趕路的速度就立馬慢了下來。


    尤其是度過鴨綠水之後,連綿起伏的山路,每天能走百餘裏已經算是緊趕慢趕了!


    所以,高句麗的這位次大兄看上去不僅僅風塵仆仆,還十分疲憊。


    淵蓋家在高句麗的權勢在淵蓋蘇文靠近皇宮之時體現了出來。


    一個又一個的高句麗官員上來行禮,一臉關切道:“次大兄,您不是出使唐國去了嗎,怎麽這麽快就迴來了?看您的樣子,一定是飛快在趕路吧!您辛苦了!”


    對於這些問候,淵蓋蘇文擺了擺手,沒有任何應答,他的眼睛四處掃視,那是在尋找自己的父親。


    一名眼力勁兒好的高句麗官員發現了這一點,慌忙道:“次大兄,您是在找大對盧麽?他已經進皇宮去了!”


    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淵蓋蘇文終於微微點了點頭,吐出一個“好”字來。


    也沒二話,他拖著疲憊的身體就往皇宮裏麵走,一路上,高句麗的大臣們行禮他理都不理。


    跨過宮門,直接進入榮留王議事的大典。


    突然出現的淵蓋蘇文讓榮留王和淵太祚直接愣住了!


    他此時不正應該是在大唐麽,怎麽會突然出現在皇宮裏?


    愣了一下,榮留王問道:“次大兄,你不是去了大唐麽?”


    哪知道,淵蓋蘇文直接不理會榮留王,而是對著自己的父親拱了拱手道:“大對盧,下官這是急急忙忙從長安趕迴來的!”


    淵太祚眉頭一皺,直接問道:“怎麽迴事兒?”


    父子二人,簡直是直接將榮留王當成了空氣啊!


    榮留王嘴角猛烈抽搐,不僅僅是嘴,他的袖子也在劇烈抖動!很顯然,榮留王的手在劇烈顫抖!


    你們這對狗父子!


    你們把本王這個君父當做了什麽?


    啊!


    本王要鯊了你們這對狗父子,鯊了你們!


    還說什麽去了長安就立馬迴來了,你們以為本王信嗎?本王是派你淵蓋蘇文去和大唐講和的,你作為軍方第二人,不願意去也就罷了!


    為什麽要表麵上答應本王,實際上紋絲不動?


    你不去也就罷了,哄騙本王也就罷了,可你tm就不能給本王點臉麵麽,就不能多在家裏呆幾天再出來麽?


    十四天時間,從長安到國內城?


    你tm飛麽!


    你讓本王的臣子怎麽看本王?


    啊?


    榮留王越想越氣,如果不是本王沒有兵權,本王這就拔劍鯊了你們這對狗父子!


    就在榮留王火氣越來越大的時候,淵蓋蘇文朝著自己的父親繼續匯報道:“父親,咱們應該備戰了!”


    備戰?


    這可直接把榮留王給嚇壞了!


    備什麽戰?


    難道......你們是要造反麽?


    想到這裏,榮留王竟然不在顫抖,他臉上的怒氣也完全消散,取而代之的有一絲恐懼,還有一絲......解脫!


    那是在恐懼死亡,同時又對自己能夠結束這窩囊的國王生涯感到一丟丟解脫。


    然後,他還有一絲愧疚,那是覺得自己死後無顏見自己的先祖。


    可下一刻讓他微微鬆了一口氣,卻又更加恐懼了起來。


    因為他聽到淵蓋蘇文一臉怒氣道:“大唐,不同意咱們成為他們的屬國,還揚言要用攻打高句麗,說是要接死在遼東的兒郎們迴家!”


    淵蓋蘇文的憤怒恰如其分,簡直真的如同大唐不講道義,欺負了他們一樣。


    聽得這話,榮留王直接慌了!


    若是淵家反叛,高句麗到底還在高句麗人手裏,若是大唐打過來,滅了高句麗,那......就更沒有臉見祖宗了啊!


    要知道,十幾年前的時候,強盛一時的大隋打了過來,哥哥可是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隋人打退。


    說是打退,高建武知道,其實那是隋國內部出了叛亂,不然楊廣定然不會善罷甘休。


    如今中原大地休養生息了十餘年,誰tm知道人口有沒有前隋多,誰tm知道武力是不是比前隋更強盛?


    不!


    榮留王高建武搖了搖頭,直接將腦子裏的懷疑丟到了九霄雲外,他倉惶問道:“大對盧,這可怎麽辦?大唐,可是把突厥都消滅了啊!他們要是攻打過來,咱們怎麽辦?能不能再派人跑一趟,就告訴李世民,高句麗願意將那些土堆給他們送迴去,還闊以做他們的附屬國,隻求他們不要攻打我們!”


    淵太祚瞪了一眼台子上的榮留王,仿佛是一臉很鐵不成鋼。


    不過轉頭一想,要是這廝真的成鋼,又豈會受我的擺布?


    他搖了搖頭道:“王上,不行的!您忘了高句麗有多少人說您得位不正?如果現在將高句麗人視為榮譽的京觀送到大唐去,隻怕,會有更多人戳您的脊梁骨。”


    高句麗的前代皇帝叫高元,他並非高建武的父親,而是高建武的親哥哥。


    在高元死的時候,本來是想傳位給自己的兒子,而非高建武。


    是高建武夥同淵太祚將王位搶了過來,為了報答淵太祚,高建武給了他很大的信任和權勢,卻是不想一家獨大的權勢不但不會迴報信任,反而會滋生無盡的野心。


    十多年下來,榮留王高建武的人一個又一個被排擠,最後隻剩下一個空殼。


    高句麗的朝堂已經完全落入了淵太祚的手裏。


    更讓榮留王高建武想不到的是,大唐根本沒有像發動戰爭,至少現在沒有。而是他曾經最信任的人的兒子惹火了大唐,惹火了李二陛下。


    高句麗早朝的時間終於到了,朝臣們開始進入大殿。


    高建武已經沒有心思去聽朝會,隻是一個勁低聲喃喃“怎麽辦”?


    高建武被嚇破了膽,卻恰恰是淵太祚想要的效果。


    他就是要人看看,咱們的王上是個扶不上牆的爛泥!


    隻有他淵太祚,才能拯救高句麗,從而通過這種方式加強權勢,進一步提高自己的威信和威望,直到莫一天時機成熟,自己取榮留王而代之的時候,整個高句麗才聽不到一絲反對的聲音。


    這才是他派遣自己的親兒子去大唐犯險,激怒唐國的主要意圖。


    榮留王這樣的情況,讓淵太祚有意主導的這場朝會很成功。


    朝會上,大家快速通過了提升淵蓋蘇文為大兄統領全國兵馬抗拒大唐的提議,至此,整個高句麗的軍隊可謂是完全掌握在了淵家手裏。


    ......


    話分兩頭,就在淵太祚主導高句麗朝會的時候。


    大唐的早朝正式開始!


    先是民部尚書唐儉上前匯報了國庫裏麵的存糧,並且說出了打高句麗需要的軍費預算,然後結合國庫的情況說明了在不影響最初定下的國內建設的計劃下,要攻打高句麗還差多少兩百萬貫。


    這不僅僅是讓李二陛下知道國庫的情況,也是測方麵告訴軍方將領們,需要捐款的總份額。


    李靖走出來匯報了兵員情況,同時提出了本次出兵數量的建議:出兵五個衛。


    按照大唐以往的算法,五個衛就是十萬人。十萬人攻打高句麗少麽?前隋可是派出了上百萬!


    殊不知,李靖所言的五個衛十萬人隻是戰兵的數量。若是算上府兵,七七八八的,不注意就是四十萬人了。


    一場四十萬人參與的戰爭,在貞觀八年這個年代實打實是一場龐大的戰爭了!


    然後將作監、火藥監,紛紛出來匯報了武器彈藥的供應儲備情況。


    得益於鐵產量和質量的增長,長刀長槍全然不缺,所有士兵都有皮甲護體,伍長能戴魚鱗甲,在往上的將領清一色亮銀明光鎧!


    其後的環節,才是將領的選拔!


    李二陛下笑盈盈道:“這選拔將領一事兒,朕頗有些為難啊!咱們能征戰的將帥那麽多,朕到底如何選擇呢?”


    呸!無恥!你不就是想咱們籌軍費麽?


    一幹武將在心裏大罵李二陛下的同時,紛紛站了出來。


    程咬金笑盈盈道:“陛下,若是讓臣帶兵。臣咬緊牙齒,讓府裏的娃娃們日子過得清苦一些,可以拿二十萬貫出來!沒辦法,家裏人口基數太大,又沒有什麽掙錢的營生!”


    讓日子過得清苦些,你tm就能拿二十萬貫出來,還好意思說沒有掙錢的營生?


    將領們紛紛大罵程咬金這樣無恥的話都說得出來。


    可是,又能咋地?人家老程就是有錢嘛!


    毫無疑問,五個衛,就這樣被程咬金給直接預訂了一個名額。


    尉遲恭立馬跟著走了出來,“陛下,臣沒有程黑子那麽無恥,明明那麽有錢,動不動就是二十萬貫,居然還敢叫窮!臣願意出十五萬貫!陛下您是曉得的,臣才是真的沒有什麽產業!”


    屁!


    你屁的沒產業,你家那些鐵匠鋪這些年跟著長孫無忌掙了多少錢?


    還說你不無恥,你比程咬金還無恥,至少人家程咬金是笑著裝,你tm是哭著裝窮!


    李績緩緩走了出來,直截了當,“陛下,臣也出二十萬吧!”


    謔,這一下子,五個衛,名額一下子去了仨了!


    還剩下兩個名額,唐河上是鐵定要在占一個的,畢竟人家曾經吼道要拿百萬貫出來。


    這樣一算,出征的名額隻剩下一個了啊!


    還不快點搶?


    老侯一步跨出:“陛下,臣出十萬貫!”


    臉色蠟黃的秦瓊冷冷一笑:“陛下,臣出五萬貫,程咬金幫臣出六萬貫!”


    老程嘴角抽搐,老大,還有這操作,咱什麽時候答應了?


    老侯臉色難看,申訴道:“陛下,翼國公這是作弊......!”


    ......


    大唐的朝堂上,秦瓊和侯君集的名額之爭開始之時,高句麗的朝會已經結束。


    淵家父子走在迴家的路上,大對盧道:“這次,去大唐這件事兒,做得很好!說說,此去大唐有什麽收獲?”


    淵蓋蘇文微微思考,答道:“大唐此次,群情高漲,咱們不好應付!還有,大唐有個叫做唐河上的,或許會成為戰場上孩兒最大的勁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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