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依秀眉一蹙,她深知此刻桃兒的慌張,更是知道容稷目光何等的鋒銳。


    “小姐贖罪,奴婢該死,奴婢知錯了... ...”桃兒頭也不敢抬,撲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


    容稷就站在一側看著,不動聲色中卻煞氣盈動。


    他目光落在桃兒身上,如同一柄懸在百會穴上利刃,桃兒感受到了那道目光,身體嚇得蜷縮成了一團。


    “桃兒最近做事愈加慌張了,若不是念在你家中老母親病重,擾的你心神難寧,我定會把你關去拆房,餓上個三天三夜!”


    鸞依臉上撫起了一抹幽霜般的清冷,抬手,從襖群裏取了繡帕,擦著燙傷的手指的水漬,麵露痛色。


    容稷踱步上前,抽過了鸞依手中的手絹,另一隻手則扣住了她燙傷手指的手腕。


    他的力道不輕不重,隻不過掌心冰涼涼的,像是的院外清晨時分,石階上開出的一抹一抹的霜花。


    被容稷這樣握著,鸞依心頭一顫,朱唇輕輕一啟,終究也沒有說出什麽。


    她抬頭,正巧撞上容稷的目光,他的眼眸像是寒冬時節的幽幽潭水,深越千尺,把自己藏得幽深,卻把別人看的透徹。


    上一次,容稷這樣溫柔的牽過他的手,還是在三年, 茶館初遇。


    那個時候,他一身尋常的玄色便衣,坐在她的斜對麵,品著薄茶,似乎在等什麽人。


    他眼眸還是溫的,身上褪去了殺伐的戾氣,迎上她的時候,唇角微微勾著。


    刀削般剛毅五官跟臉龐上多了一些平易近人的暖色,隻是一眼,就足以讓二八年紀的少女撩動心魄。


    鸞依也不避諱,就那麽癡癡的看著他,隻看著他手裏的茶水蕩起了一圈圈微顫的轂紋。


    後來,茶館有人滋事,劍拔弩張,木屑橫飛。


    悅己茶樓的小兒手捧一份熱茶,嚇得屁滾尿流,連個鑽地縫的機會都沒有。


    小二的屁股不知道被誰頂了一下,飛身一撲,手中一壺熱茶就脫手而出,向躲避在角落裏的一身翠色長衫的鸞依飛了過去。


    “啊!”桃兒跟鸞依尖叫一聲,擁做一團往後縮著身子。


    眼見一壺滾燙的茶水要澆落在了這兩張如花似玉的美人臉上,頃刻間可就毀了容貌!


    遠處,容稷拍案而起,身影一掠,如同暗夜裏竹林裏掠過 一道蝠影,已經到了鸞依身前。


    他右腳勾出,挽住了茶壺的提手,右手扣住了鸞依的手腕一把將她從牆角扯了出來。


    鸞依腳下倉惶,踩了白色裙擺,一下就撞入了容稷的心口。


    那一瞬間,聽到容稷的心跳聲,這世上的一切聲音都已遠去。


    他玄色錦袍裏,透出來皂角的淡香,合著他身上那種男子漢炸裂的氣場,讓鸞依生出了微微的暈眩感。


    而他的那一低頭,那一個眼神足以讓鸞依記一輩子。


    原本以為,他們會是一對神仙眷侶,一愛就是一輩子,卻不曾想,鸞依猜中了開頭,卻猜不到這結局。


    容稷不愛她,也或許,從前愛過,隻是在得知她是三品侍郎左遊之女的時候,他眼裏就隻有了厭棄!


    一直以來,鸞依都以為容稷之所以討厭自己,不過就是因為左遊之認了東廠的廠公大太監做幹爹,而東廠跟錦衣衛明裏暗裏都是勢不兩立!


    可鸞依並不知道,容稷跟左遊之間還藏著不共戴天的殺母之仇。


    這件事,容稷藏得太深,根本無人知曉


    “不礙事的... ...”鸞依思緒迴收,同時也抽迴了自己的手掌。


    容稷的手掌太涼了,她怕自己在這樣被他握著,自己的血脈連著一顆心都會結上一層冰淩。


    “我已經與慈月庵的師父相約好了,去清秀的事情,還望容爺恩準!”


    “看來你是心意已決!”容稷收迴了自己的手,鼻息之間一聲冷聲:“那也由你!”


    他看著鸞依,目光比踏進紅鸞居的時候還要幽冷:“你若是你離開,我就讓芷心搬進來,正巧,她喜歡這個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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