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迴到兩年前,舞台交給另一位年輕人。


    托列姆不同於奧瑟和阿美尼亞,由於大片的沙漠占據了絕大部分的國土,托列姆王國人口並不多。而且由於環境原因,城市分布十分分散,大城市隻坐落在托列姆東部、北部的沿海地區和沙漠中唯一的一塊綠洲。


    也是因為城市過於分散,各地的王權貴族擁兵自重,商賈壓榨工人還與貴族串通一氣。托列姆除了王都,其他城市可以說是毫無道理可講,有權有錢就能唿風喚雨。


    我叫拉斐爾,住在綠洲城,是一名打工仔。雖說年輕力壯,常做些搬運的工作,不過給有錢的商人打工還能能有不錯的報酬的。


    大概因為我是個孤兒,從小從貧民窟長大,所以我總是追求優越的生活條件,所以有賺錢的機會是不會放過的。


    綠洲城是沙漠中的一片寶地,這裏十分富饒。即便是這裏的貧民窟,也不會總是餓肚子,經常能在附近找到吃的。不過相比富人們奢侈的生活,窮人們顯得還是很寒酸的。


    “看管倉庫的事就交給你了,拉斐爾。這些貨可以很重要的,千萬不能出什麽差錯。”


    “包在我身上!”我拍了拍胸脯。


    “哦,對了,最近綠洲城的治安不是很好,有許多外人來綠洲城。你可要當心了。”


    “好。”


    和搬運貨物的人交接後,我就躺在地上,望著藍天白雲。給富商看官倉庫已經很多天了,每天都像今天一樣清閑。畢竟這活幹起來不費力,而且工資又高,在苦活累活中能休息這麽幾天實屬幸運。當然這樣的活也不多,還是要靠些本事才能找到這樣的工作。這迴算是我運氣好,找到了綠洲城第一富商甲金,為他看管倉庫。


    不知不覺間到了傍晚,夕陽西下。街上的人們都匆匆趕迴家吃飯了,而我卻不能迴家。當然我也沒有家可以迴,住的地方不過就是個小窩罷了。晚上我還要繼續看著倉庫,一旦出事了,不僅工資沒了,連給他們幹活的機會都沒了,尤其是甲金,他的活兒都是給錢比較多的,我可不能因小失大。


    話是這麽說,但到了夜裏,還是有些困的。這種時候,我就掏出水袋和幹糧,嘴動起來也就不會因為打盹兒而睡著了。晚上的溫度很低,我披上事先準備好的棉衣。大概是披上棉衣後感到了一絲暖意,我漸漸地眼皮抬不起來了。不知不覺間,我睡著了。不過精神還是太過警惕了,沒打一會盹兒,我立刻把棉衣脫下,讓冷風把我吹醒。畢竟是個蠻重要的活兒,該做的還是要做的,不能馬虎。我站起來在倉庫門口慢跑著,跑累了就坐在地上看星星。


    夜雖長,不過總算是熬過去了。由於怕睡著,不敢一直捂著棉衣,不過還是打了幾次盹。早上天還沒亮,就有一批人來取貨了。跟往常不太一樣,今天居然是甲金親自來取貨。


    “拉斐爾,昨天晚上沒有可疑的人出現吧。”


    “嗯……嗯!”


    “那就好。這批貨可是要給國王的重要的貨物,我們是看你之前幹活兒不錯才叫你來看管倉庫的,其他人我們都不敢讓他們來。行了,該交接貨物了。”


    我給他們開了倉庫門,可是,眼前的一幕讓我徹底傻眼了——倉庫竟然是空的!


    我立刻迴想昨天的事,可除了我打了幾次盹兒,應該沒有錯過眼珠。而且我一直坐在倉庫門口,按理說有人來的話應該能感覺到……


    “拉斐爾!怎麽迴事!怎麽就這批貨物丟了?前幾天不是都沒問題嗎,怎麽就隻有今天……難道,你是內奸?快,把他拿下!”甲金身邊的幾個大漢撲了過來。


    我手疾眼快,立刻把棉衣扔在一個大漢臉上,轉過身又迅速在另一個大漢的肚子上狠狠踢了一腳,然後立刻逃跑了。


    “快!抓住他!叫人抓住他!”


    聽著甲金在身後喊著,我也沒辦法迴頭了。


    我跑的還算快,那幾個大漢看樣子也跑不快,我翻了幾堵牆大漢也就不見蹤影了。


    我立刻趕迴住的地方,收拾東西,準備離開綠洲城。得罪了甲金,在綠洲城是混不下去了。甲金居然一口咬定說我是內奸,我也沒辦法否認,畢竟昨天晚上打了盹兒,或許真的有人進去了也說不定。可是鎖是怎麽開的?這麽多貨是怎麽運走的?按理說有點風吹草動我就能醒過來了,可我真沒感覺到有人來過啊。如果是黑道常用的催眠香,在刮風的晚上應該也沒什麽用啊,真是不明白倉庫的貨怎麽突然就沒了。現在倒好了,工作也丟了,錢也沒拿到,連綠洲城都混不下去了。


    “拉斐爾,怎麽了?這麽急急忙忙的。”哈維問。哈維是貧民窟的夥伴,從小一起找吃的,一起撿東西,一起被人追著打的夥伴。


    “得罪了甲金,隻能跑路了。”我邊收拾邊迴答。


    “啊?你居然會得罪甲金?難得接了個好活,居然就這麽丟了。要是給我就好了。”


    “我也沒想到倉庫裏的東西離奇消失。我隻是昨天晚上打了幾次盹,按理說有人來偷東西的話我應該能感覺到。”


    “你居然都沒有感覺到,那偷東西的人真是厲害。”


    “我也沒想到會這樣。而甲金認為我串通好了一夥人把貨都運走了的。”


    “怎麽可能呢,要是你運走的那你還傻不啦嘰地待在那等著被宰?這甲金腦子也是進水了。也不知道他是怎麽賺來這麽多錢的,肯定幹了不少虧心事。”


    “行了,我也該走了。不知道什麽時候能迴來了。你呢?”


    “我?我就待在這了。畢竟這兒我比較熟。而且……我看上了打工的那家店店長的女兒……最近正在……”


    “行了,你好好泡你的妹子吧,別讓她發現你住貧民窟就好了。”收拾完東西,我翻牆走掉了。


    “嘿,也不說句好話。”


    街上都是甲金的人,我小心翼翼地躲過所有人。有些位置的眼線實在是很討厭,我悄悄走到他們身後,趁著沒被任何人發現,迅速捂住嘴,用胳膊夾住他們的喉嚨,弄昏過去了就拖到沒人的地方。花了些時間,總算是出了城。


    出了城,一望無際的沙漠真是令人絕望。可沒有辦法,硬著頭皮也得穿過沙漠了。一直往西北方向走,就是托列姆的首都,阿克塞爾。在那裏,說不定能找到好工作,所以就往西北方向前進吧。


    城外找黑商買了頭駱駝,備好一些水和糧草,就準備開始穿越沙漠了。


    “小夥子,你是要去阿克塞爾吧。”


    “是啊。”


    “要去那地方一般人可要走幾個月啊,我們這些商人也不會直接去那裏的,都會先繞到西南海岸的城市或者北邊的城市,基本都是貼著阿克列山脈走的。因為直接去那裏的話中途好像是沒有歇腳的地方,所以基本沒有人這麽走的。曾經這麽走的人也沒有人再見到過他們,據說是因為有砂龍……”


    綠洲城在托列姆的東南,距離阿克列山脈不遠處,想去西北海岸的阿克塞爾,算是一次長途旅行吧。不知道途中有沒有城市或者村莊,大概是沒有吧,畢竟大城市都在沿海地區,沙漠中綠洲還是很少的,想要有個小村莊,也得有水源吧。在這茫茫大沙漠中,能再有一處像綠洲城一樣的地方是太不可能的。不過繞遠路可能會花光我手裏的錢吧,即便是邊走邊打工估計也很難賺夠路費。這之後的生活又要變迴在貧民窟時的生活了。一想到這,我就打消了繞遠路的念頭。還是一直走到阿克塞爾吧。


    “沒關係,我想盡早到阿克塞爾,就這麽走吧。”


    “好吧,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就去吧,別到時後悔就好。”


    做好了準備,我也踏上了旅途。


    對著駱駝的腳印,一直向西北走。不知不覺間走了三天。真是無聊死了,到處都是黃沙,無論向哪個方向望去,景色都是一樣的。


    突然,左前方出現了一座和綠洲城很不一樣的大城市,我很激動。這下去不去阿克塞爾都無所謂了,索性朝著那裏走。可是走了好幾天,眼前依然是沙漠。大概是我那天看花了眼吧。無論哪一天,看到的都是沙漠,心情也變得焦躁起來。


    又過了不知道多少天,沙丘上偶爾能看到幾根白骨,不知道這是人的白骨,還是動物的白骨,著實有些嚇人。不過比起之前無限的沙漠,也算是別致的風景了。又過了不知多少天,沙地裏可以看到幾株從未見過的植物。這裏看來距離綠洲城很遠了。向前望去,依稀能看到一個小村落。我覺得又是眼花了,就沒在意。不過越走越近,我依稀看到了人影。這可真是令人興奮。不知多久的一個人的旅途中重要出現了別的人。


    我立刻奔向村落。


    這村落有十戶左右的人家,每戶人家都在院子裏種些沙漠裏的作物或養了些家畜。村中央有一口水井,我想是因為這口水井才有了這座村子的吧。


    終於到了這個村子,我上前去跟人打招唿,可那個人很快就跑掉了,進了一間房子裏。我覺得有些奇怪,這些人應該也很難再見到其他人吧,見到我不應該高興嗎?可他怎麽躲起來了?我牽著駱駝,上前去敲門。


    “你好,有人在嗎,我是從綠洲城來的,要去阿克塞爾,能否借住一晚?”


    “你快走吧,我們不歡迎你。”那個人隔著門說。


    “為什麽?我又不是什麽壞人,隻是個給人打工的人。要是可以的話,我也願意幫你們做些農活,請收留我一晚吧。”


    “你真的不是從阿美尼亞來的?”


    “阿美尼亞?不是啊,我是從綠洲城來的。”


    那個人打開了門。


    “你別見怪啊,前不久有些阿美尼亞人來過,我們都很討厭他們。”一個男子探出頭,表情略帶憤怒。“進來吧。”


    我把駱駝拴在門前,就隨他進去了。


    房間裏倒是蠻樸素的,隻有桌椅和一張床。門旁邊有一些農具,不過看起來都是手工製的,做工不是很精細。


    “我們這裏沒有什麽好東西可以招待你的,隻有一些這裏能種的作物和能養活的家畜,比起很多年才能看到一兩次的旅人們身上帶的稀罕玩意兒相比,我們這裏的東西也不算是什麽好東西,不過有些人會拿一些外麵的東西跟我們換一些這裏產的作物,可能其他人看這裏的植物算是稀罕玩意兒吧。”


    這倒是真的,這裏的植物我在綠洲城都沒見過,畢竟那裏水資源充足,這裏可能沒有那麽多水可以用來澆灌,所以長的也都是些一點水就能生長的作物吧。


    “這村子地下是有水資源的,所以植物也靠著地下的水成活,我們也靠著井打一些地下水來過日子,水勉強是夠用的。這裏的動物也不需要很多水,所以我們的祖先在這裏建立了村莊,雖然生活條件不如外麵的城市,不過這日子還是能過的。”


    他端上來一些我沒見過的食物,味道有些奇怪,不過比起餓肚子還是將就著吃吧,畢竟這裏的人也是吃這些東西長大的。


    “我叫辛普頓,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拉斐爾。你剛才提到的阿美尼亞人是怎麽迴事。”我還是有些好奇的。


    “哎,那群可惡的人,逼著我們說這附近的神廟在哪,可我們哪知道有什麽神廟。那群人卻當我們是在隱瞞,還殺了幾個村民。可就算是這樣,我們也不知道啊。真是的,幾個人因此白白丟了性命。”


    “真是可惡啊。”


    “可不是嘛,他們殺完人就跑了。不過後來就再也沒見過他們了。”


    “不過我也對神廟有些興趣了,難道神廟在這村子附近嗎?”


    “不知道,不過聽那群人說,是在沙漠中。這種事誰會知道啊,茫茫沙漠中,就算是找到了神廟,估計也沒辦法活著迴來。真是不知道他們怎麽想的。”


    吃過東西,我就暫住在他家了。趁著天亮,我幫他做了些農活,比起搬磚的活兒還算是輕鬆的。晚上,我給他講一些關於綠洲城的事情,他對這些都非常感興趣。第二天,與辛普頓道別後,我繼續向西北方向前進。


    其實還蠻想在那裏多待幾天的,不過各有各的生活,賴在人家不走終歸不是件好事。那裏的村民都讓人覺得與世無爭,不僅都很和藹可親,還勤勞能幹,和綠洲城的那幫混子真是有著天壤之別。


    又迴到了一望無際的沙漠,不過心情到舒緩了些,畢竟見到了活人,才感覺到自己還活著,還能清楚地意識到自己要做什麽。我倒是想趁著還能保持自我,趕快從這沙漠裏走出去。


    這一天,我騎著駱駝來到一座山丘。這裏的景象卻大不同於以往——這裏竟有一堆白骨,都是人的骨頭,旁邊還有一些殘破的甲胄。沒想到竟然有這麽蠢的人,穿著甲胄走沙漠。晝夜溫差這麽大,鐵皮穿在身上,白天渾身出汗,晚上能凍死人。不過他們到底是怎麽死的呢?為什麽隻剩下白骨了呢?如果是渴死的或者餓死的,應該不會一口氣死這麽多人啊。


    我翻了翻那堆殘破的甲胄,期望從裏邊翻出些有用的或者值錢的東西。不過翻來翻去,除了鏽斷了的劍之外,隻有一把短刀還能用,我也就不客氣地拿走了。


    忽然,身後傳來一陣巨響。喔嗚——


    我迴頭一看,一張大嘴向我襲來。我立刻朝側麵一撲,翻滾了一步,躲開了那張嘴。不過,我的駱駝卻被那張嘴吞掉了。


    那張嘴逐漸閉合,整個身體也隨著嘴的咬合逐漸浮出沙麵。


    我定睛一看,滿口的尖牙,修長的脖子,高聳的背鰭,光滑的鱗片,鋒利的爪,加上龐大的身軀,麵部長得卻與運貨的地龍有幾分相似。站在它的旁邊,就好像靠在一堵牆旁邊一樣,而它卻四處遊動著,不時傳來巨大的吼叫聲。不會錯的,這一定就是傳聞中近幾十年才出現的怪物——砂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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