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清晨,滿院朝露,幾隻雀鳥在枝頭吵鬧不休,生怕有人在屋裏睡懶覺。


    院子裏,半雪學著寧長歌教的方法,正在吐納天地靈氣,隻覺得周身輕盈,神清氣爽。


    一旁站著寧長歌與葉淩。寧長歌道:“想不到半雪的天賦這麽高,我隻教她一遍,現在就已運用自如,我可趕不上她。”


    葉淩言道:“人人天賦不同,如半雪這樣與道契合之人,未來前途不可限量,這一番與我同行,非但不走背運,反而找了個好老婆,還不錯吧?”


    寧長歌臉色一紅,趕緊撇清道:“胡……胡說八道,我我我,我可沒有往那方麵想。”


    “行啦!行啦!”葉淩抱著寧長歌的肩膀,笑道:“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你小子就別故作矜持了,總不能等人家姑娘先開口吧?”


    寧長歌不答,一雙眼盯著半雪,卻發現半雪突然氣息有些混亂,他便趕緊上前去,一把按住半雪肩膀,將她喚醒:“半雪,你這是怎麽了?”


    半雪臉色微微紅潤,她不過是因為偷聽到了兩個人的對話,一時間嬌羞慌亂,這才亂了運氣。不過她自是不敢據實相告,隻好道:“可能是我還不熟練,所以出了差錯。”


    “原來如此,”寧長歌笑著安慰道:“萬事開頭難,多練習幾次就好了。”


    半雪點點頭,目光瞥向葉淩,卻見他似笑非笑,仿佛看透了一切。


    半雪羞紅了臉,低下頭。葉淩便意識到自己有些發亮,便道:“我去看看我大哥,你們聊。”


    待葉淩離開,寧長歌道:“再來一次吧。”


    “嗯!”


    …………


    小屋裏,徐崢端坐在椅子上,一旁的床榻躺著昏迷不醒的宋拯。


    不多時,葉淩敲門走進來,對徐崢道:“大哥守了一夜,不如去休息休息,我在這照顧宋大人。”


    徐崢眼睛也不掙的道:“若是有人來殺人滅口,你能阻止嗎?”


    葉淩聞言不語,憑他現在的境界修為,隻怕是很難。


    他坐下來,看著宋拯,突然想起一事,說道:“我記得宋大人離開京城之前,皇帝賜他一根紫金鞭,可以調動王朝氣運,怎麽不見這神器?”


    徐崢微微睜開眼,說道:“一切都要等他醒過來之後才能明了。”


    說著話,塌上的宋拯居然輕哼了一聲。徐崢立即上前,兩手搭在宋拯經脈上,渡些道力進去。


    宋拯緩緩睜開眼,葉淩道:“宋大人,宋大人,可還記得我?”


    宋拯看了看葉淩,點點頭,微微張開口,言道:“葉大人,看來宋拯還沒有死啊。”


    “沒死沒死,您當然沒死,”葉淩道:“宋大人好好歇息,等傷勢好些了咱們再說。”


    宋拯點了點頭,旋又閉上眼睛,很快便睡了過去。


    葉淩問徐崢道:“大哥,宋大人怎麽樣?”


    “已經沒什麽大礙了,”徐崢言道:“隻是他傷勢過重,需要些時日恢複。也多虧了長歌的丹藥,才能救迴他一條命。”


    葉淩聞言一笑,有時候運氣這東西,簡直不要太關鍵。


    …………


    出離了宋拯所在的院子,葉淩正遇見清掃落葉的林閱微。一襲白衣,纖塵不染。手握著掃把,麵色平靜,卻令人不由得注視。


    林閱微察覺到葉淩的目光,出言道:“宋大人可還好?”


    葉淩點點頭,答道:“已經沒什麽大礙,再過幾天便能恢複行動。”


    他走近了幾步,看著林閱微,又道:“林姑娘怎麽在這裏掃地?”


    “我想把這些落葉聚到一起,叫他們落葉歸根。”林閱微並未多說,這其實是她的習慣,沒到秋時,她都會親自打掃著自家院子裏的落葉,靜靜地清掃,不帶半點分心。


    葉淩還想問些什麽,卻無從開口。倒是林閱微突然問道:“你最近見到的太子殿下,他可還好?”


    “這……”葉淩不知從何說起,隻好道:“我和太子隻見過數麵而已。不過每次見他,都能看到眉間的憂鬱之色,想必是為國操勞所至。”


    “他就是如此,一心都在那些離不開的政事上,”林閱微歎息一聲,道:“便是想去見他,也總是被各種借口搪塞。我可能都快忘記他的樣子了。”


    葉淩默然,轉而苦笑一聲:“雖然是天各一方,不得相見。但好歹知道彼此所在,各自安好,這便是莫大的幸福了。”


    林閱微看了一眼葉淩,點了點頭,低聲說道:“謝謝。”


    葉淩轉身離開,尋了一處高樓坐在屋頂上,拍開酒壇上的封泥,大口狂飲,緊接著長嘯了一聲,似乎要發泄什麽一般。


    隻可惜任憑他如何去喊,心裏的抑鬱也難以抒懷。


    目光呆滯著看向遠空,水汽泛出的又是哪一道虛影。


    卻不想這份沉寂很快便被打破,百裏太造突然竄到屋頂上,站在葉淩麵前,露出一副燦爛的笑臉:“葉小子,陪我玩玩兒?”


    葉淩一口酒差點嗆住,一陣劇烈的咳嗽以後,問道:“前輩這麽長時間都做什麽去了,好像很久沒見到前輩了。”


    百裏太造撇著嘴,在屋頂上來迴亂跳,說道:“這真是一個奇怪的地方,這麽大的一座城,可人卻這麽少,城裏隻有些老人,我去城外巡視了一圈,發現一個人都沒有,真是太奇怪了。”


    葉淩知道些這裏的事情,所以並不驚訝,隻是道:“要不是因為這呂州變成了現在這幅樣子,大哥也不會把太後帶到這裏來了。”


    百裏太造似乎沒聽葉淩說話,眼睛直勾勾盯著城北的方向,突然出言道:“我感覺到那邊肯定有好玩的東西,咱們過去看看吧?”


    葉淩不由得一愣,也看向百裏太造指的方向,但他什麽都沒有感覺到。更何況現在他們是在梁源的地盤裏,做事更要小心謹慎,不能隨意走動。


    但百裏太造卻撇撇嘴,說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算留在這裏,也好孤單的。那隻狗熊一直在睡覺,那一對兩個人形影不離的,你根本插不進去。還有林丫頭,早就有心上人了,你小子沒機會了。難不成,你還對太後有想法不成?”


    葉淩百口莫辯,無奈的長歎。卻不料百裏太造一把將葉淩拉起來,笑著道:“別一個人在這喝酒了,跟我去玩玩兒,說不定有意外的驚喜呦!”


    百裏太造身法極快,將葉淩拉入雲端,幾步便破開了音障。葉淩急忙施展道力護住身子,可百裏太造卻憑借著肉身強橫,並無什麽不適。


    葉淩便道:“前輩的體魄好生強橫,不知是修煉了什麽功法?”


    百裏太造嘿嘿直笑,說道:“想學的話,我可以交給你啊!不過你要好好的陪我玩兒,我高興了就想起來了,我要是不高興可就什麽都記不住。”


    葉淩無奈的搖搖頭,隻好道:“一切都聽從您老吩咐。”


    兩個人很快便出去數百裏之外,來在一處荒廢的村落之上。


    葉淩猛然發現有人在這裏,不過百裏太造更早察覺,帶著葉淩便落在一處參天大樹上,借著枝葉隱蔽身形。


    那村路中一聲巨響,緊接著一個渾身鮮血的人被震飛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那人披頭散發,幾乎看不出本來麵貌,手裏的長劍劍身已經裂開紋路,幾乎便要破碎。


    在他背後有一個長條形的布包,不知放著什麽東西。


    在他對麵,你個身著甲胄的士兵踏空而來,冷笑著看他道:“何必自尋死路,乖乖的把東西交出來,也許能饒你一條性命。”


    那人咬著牙微微直起身,站不起來,卻依舊硬抗著道:“除非我死也絕不會把東西交給你們!”


    “好誌氣!”


    自幾個士卒身後,一隻數丈長的巨鱷踏著雲頭走近來。那巨鱷長相兇惡,血腥濃重,卻是不可多得的妖獸座駕。


    在巨鱷身上,坐著一個體型碩大的將軍。但見他:“身高體胖,腰大十圍;甲胄在身,黑耀寒輝;絡腮胡須,相貌如鬼;眼放陰光,嘴淌口水;殺人如麻,骨成山堆;手握軍政,誰人敢違?惡將駐馬,三軍喝退。”


    此人方一現身,看去便令人心寒,實在想不到這世間還有如此長相恐怖的人。


    一旁邊,百裏太造捂著嘴笑道:“沒想到是這個大肉球跑來了。”


    葉淩眉間一挑,問道:“前輩認得他,此是何人?”


    百裏太造道:“他可是朝廷的將軍,上柱國梁晨梁大肉球!”


    葉淩聽聞這個名字,一點也笑不出來,這梁晨他略有耳聞,乃是太師梁敬一的兒子,梁源的弟弟,官拜上柱國,領兵與大衍王朝鏖戰,卻不知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梁晨看著地上那人,歪嘴一笑,道:“本將在戰場上,最喜歡抓你這種硬骨頭的人,因為把你們這一身的硬骨頭敲個粉碎,真是人生最大的享受!”


    話音剛落,兩旁邊士卒便挺起長槍,朝著地上那人刺了過來。


    正在千鈞一發之際,葉淩突然拔出木劍,朝著那幾個士卒斬出數道劍氣。劍氣破空殺出,將這幾個士卒撞飛出去,甲胄碎裂,幾乎喪命。


    梁晨抬起頭看了看空中持劍而立的葉淩,不由得微微一笑,道:“一個淩虛境的小修士,也敢插手朝廷的事情,是誰給你那麽大的膽子?”


    葉淩不答,他之所以突然出手相救那個人,是因為他認出了他的身份,竟然就是失蹤已久,一隻陪在宋拯身邊的侍衛季長風!


    葉淩看著那長相猙獰的梁晨,麵色陰沉,喝道:“既然是朝廷的將軍,卻如此草菅人命,人人得而誅之!”


    “好啊,我看看你如何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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