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被怒氣遮蔽,追趕我們,

    你施行殺戮,並不顧惜。

    你以黑雲遮蔽自己,

    以至禱告不得透入。

    你使我們在萬民中成為汙穢和渣滓。

    《聖經之耶利米哀歌》

    1

    貴仔是我一個遠房表哥,他是我們當地聞名遐邇的賭王,他會很多種老千術。我從小到大跟他很少來往,不是因為他比我大十歲,而是因為我從小到大對賭博毫無興趣,我們倆沒有共同的語言,彼此也從未有過什麽交往;也許不是我們彼此有著一層無法選擇的血親關係,沒準我們倆根本不會認識對方,但那天他卻突然來找我。

    那天他騎著摩托車來我家找我,他一進門就叫我救他的命。他說他最近輸得很慘,有一個叫華仔的賭徒向他下了黴頭咒。

    黴頭咒據說是一種賭博場上用的咒語巫術,一般秘不示人,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叫法,我不知道別的地方怎麽叫。這種咒語巫術如果用在賭場上,施咒者想讓誰輸錢,他就向誰施咒。

    我對黴頭咒不了解沒法幫他的忙,尤其是我對賭博這一行更加沒興趣,我從小到大參與賭博的次數總共加起來也許不會超過十次,因為我極度憎恨賭博場上的貪婪和欺騙行為。賭博場是屠宰人性真、善、美的屠宰場,我所認識的每一個賭徒都不是什麽好東西:他們是一群窮光蛋,借錢不還的騙子,不顧家人死活的混蛋,我從小到大都不願與賭徒為伍。

    我說:“你知道我對賭博的事情一竅不通,你找我救你的命,你這不是拿命來開玩笑嗎。”

    他急得跺一腳,把我家的地板都跺顫了,說:“哎呀,我曉得你不懂賭博這一行,但是你聽我先把話說完嘛。”

    我見他一進門隻顧著說話連凳都沒坐,便說:“你還是先坐下來慢慢說吧,不然你再跺一腳你這麽大塊頭會把我屋裏的地板磚跺爛的。”

    “要得。”他說完滿頭大汗地坐下,把椅子挪到電扇前對著他肥大的肚子吹,然後掏出被汗水浸濕的金白沙香煙盒遞給我。

    我見他的香煙上浸了汗水,這個大胖子渾身是油汗,香煙上也有一股狐臭的油汗味。

    我說:“我剛抽過,不抽了,你抽。”

    他自己從皺巴巴的煙盒裏抽出一支叼到嘴裏,然後把煙盒隨手甩到旁邊的椅子上,一副狼狽相地掏出漂亮的打火機點香煙,他的香煙因為被汗水打濕了,他點了幾次火都沒有點著反而把香煙被打火機點斷了。

    我望著他這副狼狽相,有點不敢相信眼前這個一渾身汗臭的胖子是當地聞名遐邇的賭王。我從茶幾上把我的香煙遞給他,說:“抽我的吧。”

    “要得。他媽的我這煙全濕了,這鬼天氣要熱死人了。”他說著從我遞給他的香煙盒裏抽出一根吸著。

    我把香煙盒放迴茶幾上,笑了笑說:“六月的天氣都是這樣的。”

    “是嘍。”他吸一口煙後馬上迴到原來的話題上:“真仔我這麽跟你說吧,我不是輸在賭技上。我是被人作了怪,那個娘賣b的華仔會搞迷信。不管我怎麽出老千,他媽的總是能呷到我。我和光仔他們一起聯手想搞他媽的,他媽的我們結果反而被他又搞得死去活來,”他加重語氣說:“真仔我這迴輸得內褲沒得穿了,我們幾個人輸掉的錢加起來你猜有多少。”

    我說:“你們都是大老板,肯定有錢了。這個我猜不中的。”

    他和光仔是當地出了名的賭博高手,當地了解他們內情的賭徒都不肯跟他們這些出老千的賭博高手賭博,他們也隻是經常聯手做賭局騙外地佬,或者到外地搞外地佬。聽當地賭博場上的賭徒講,他們都是身家過百萬的主。從他們那些豪華的住宅來看,有可能是真的;但是我從他不給他老娘贍養費來看,卻感覺他隻是驢子屎表麵光內部是草屎。

    他湊近我放低聲音,說:“我對你不打哄,我們一共已經輸了八十多萬給華仔,我們要是還輸下去就真的要叫婆娘去賣b了。”

    我笑了笑,說:“我真的對你們這些事情不感興趣,你應該找懂這一行的人去幫你們。”

    他用肥大的手揩了一把臉上的汗,又把頭上在賭場上熬夜僥幸存活下來的一圈雜草掃到曬穀坪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的巫術筆記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嚴立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嚴立真並收藏我的巫術筆記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