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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件事就這樣蹊蹺的好像沒有了下文,可我知道,龍禁衛不會放棄尋找杜淩君。我的好心不知道是不是反而害了杜淩君,他明顯是假死,然後救他的人躲在亂葬崗救他,那條腿擺在那裏,如果指揮使不去收屍,會讓人以為杜淩君的屍體被豺狗吃了,這樣他就徹底逃脫了。


    小鎮事件平息後,周斯年上了一份長長的奏折,事無巨細的如實稟報了杜淩君與義父事件的始末,當然隱去了放走義父這一段。向皇上請罪。


    作為對他的奏表的迴答,李朝宗賜給周斯年一塊差不多有兩人高的太湖石,上麵有李朝宗禦筆親提的四個大字:中流砥柱。


    我和周斯年站在大門口,看著工匠們把這塊太湖石豎立好,作為影壁。周斯年麵無表情,我不知道他現在是什麽心情,我的心裏是非常開心激動的。


    因為有了李朝宗的賜字,我就有理由讓周斯年和我一起進宮謝恩,這樣就能見到雲逍和雲遙了。


    自從上次雲逍雲遙不肯跟著我們迴家,周斯年就沒有再次進宮,而且長期稱病不上朝。可隻要是李朝宗交待的事,他都會不遺餘力的去完成。我知道他是躲著李朝宗,也就不敢提進宮看望雲逍雲遙的事。


    “年哥,那個,”我看著李朝宗這四個鏗鏘有力的大字,抑製住激動的心情,用淡的不能再淡的語氣說,“我們什麽時候去謝恩呀?”


    周斯年輕歎一口氣:“勝藍,你要是想念孩子們,可以自己進宮去,我,”他遲疑道,“不想進宮。”


    我為難的說:“你總這樣躲著,也不是辦法呀。”我看著已經立好的太湖石,這塊青黑色的太湖石奇特竣削,峻拔巍巍,重巒迭嶂,如李朝宗本人,壓迫,威嚴,說一不二。


    周斯年仰頭看著這四個字,秋日溫洵的陽光讓他的眼睛眯起,長長的睫毛上似有金點在閃爍。仔細看,卻是他眼睛裏升騰起的霧氣。


    “年哥……”我驚詫的拉著他的胳膊,擔心的喊著他的名字。


    他衝我笑笑,歎息一聲:“好吧,就聽你的,我們一起進宮。”


    當年十六歲的李朝宗第一次見到十一歲的周斯年,眼眸裏瞬間滿是愛意。在那一刻,周斯年不再是母親的囑托與兄長的責任,花季的李朝宗第一次體會到愛情的滋味。


    可當自己過於親密的動作被表弟惶惑不解的躲開,他才想起,不是每個人的情感都和自己一樣。


    四年以後,表弟有了第一個女人,李朝宗自己也開始被女孩子愛慕。隨著表弟第一個女兒降生,他明白一切都是不可能隨心的,遂納了自己第一個側妃。


    這時候李朝宗才發現自己的隱疾。他並沒有苦惱,他把自己的病告訴周斯年,告訴他自己不可能有女人。隻是在試探,看周斯年對自己,是不是有哪怕一點點的動心。


    結果周斯年卻信誓旦旦,一定幫自己最尊敬的大哥、師長治好病,並且說如果他治不好大哥的病,就把自己最心愛的孩子過繼給大哥,大哥喜歡誰就可以帶誰走。


    李朝宗問:“假如我要帶走的人,是你呢?”他眼眸深深,帶著巨大的痛苦,愛而不得的痛苦。


    周斯年不與他對視,深深的叩頭:“阿年的命是大哥救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大哥給的,今生今世,願以性命報答兄長。”


    李朝宗失望至極,痛苦的說:“我不圖你報答,既然你說你的命是我的,就好好珍重,今生今世,好好陪著哥哥。”


    但周斯年還是冒著生命危險,去吐蕃找藥,為李朝宗醫治隱疾。李朝宗又燃起希望,問:“你怎麽這麽傻,這是為什麽?”


    周斯年還是躲避著他熾熱的目光,低頭說:“為了報答兄長的恩情。”


    李朝宗勃然大怒:“你再提報答就別來見我。我不想治病,除非,”他咬牙說,“除非你承認你我之間,是情義,你要給我治病,是情義,不是恩情,就是……”周斯年惶恐不安的看著他,仿佛李朝宗隻要再說下去,他就會落荒而逃。


    李朝宗終於不敢說出口,說出來,他們就完了。他低聲說:“我們是兄弟,不是嗎?哪有那麽多恩要報?我們之間,是兄弟情義,對嗎?”


    周斯年鬆了一口氣,笑著答:“是的是的,都是阿年不會說話,惹大哥生氣了,其實我心裏也是這麽想的。”


    從那以後,李朝宗沒再提這些事,周斯年放下心,當所有的事都沒有發生過,安心幫李朝宗做事,兩人相處融洽。


    隻是感情事又哪裏是完全克製得了的?在合適的時間,適當的土壤,就會再次暴長。愛而不得,反而讓這份情義更深,更不能釋懷。


    我們換好衣服,周斯年卻坐在琴桌前,輕撫琴弦,每個音符都帶著一種蒼涼的迴憶。悲涼,淒清。童年的經曆在他心裏留下無盡的傷痛,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都那麽的憂鬱,滄桑,讓人心疼。


    我坐到他的旁邊,輕輕的按住他的手。他沒有說話,隻是眉頭緊鎖,帶著深深的無奈。


    “勝藍,你相信我嗎?我對皇上,隻有兄弟情義。”我想說什麽,被他搖頭製止,再一次重複他說了無數遍的話,“我絕對不會利用他對我的這份情意,他光明磊落,我亦如此。我們,都不是那種齷蹉之輩。”


    我看著他,聽他說“齷蹉”二字,心裏替李朝宗難過,更替他不值。二十多年,就算是男女愛情,又有幾個能支撐二十多年呢?二十多年的愛而不得,這份煎熬,這份執著,並不能因為沒有發生在男女之間,就是齷蹉的,不能提起的。


    可我總不能勸自己的夫君,去愛一個男人。


    我在心裏暗暗長出一口氣,輕鬆的笑起來,拍拍他的臉:“好了,這都過去幾十年的事了,興許皇上當年隻是年輕一時衝動呢?”


    周斯年迴頭看我,眼睛裏飄過一絲受傷,這讓我心裏不爽,更殘忍的說下去:“你看,他現在接連立了孫貴人,薛才人還有王美人,個個都是公侯家小姐,年輕貌美的。”(未完待續。)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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