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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坐上大車,指揮使摒退左右,親自牽馬,他們兩個在前麵走,我坐在大車上邊看著四周,邊聽他們說話。


    地下城以青磚鋪路,兩邊的牆壁上新插滿了火把。我們這樣一車外加兩個人走在路上,一點都不覺得擁擠。走不多時,麵前漸漸開闊,可是卻越來越熱,惡臭味越來越大,想到這是腐屍的氣味,就覺得惡心。


    漸漸的,路邊開始出現一個個的鐵籠,每個籠子裏都垂掛著鐵鏈,鐵鏈的盡頭,深深的嵌入石壁裏,地下鋪著潮濕的稻草,有的稻草腐爛了,黑乎乎的粘在地下,不時有老鼠出沒在地籠中。


    我看著這些可怕的籠子,不敢想象自己曾經在裏麵住過十幾天。看著前麵周斯年的背影,心裏掠過一絲寒意。


    地籠的對麵,是一間間的小屋,站在門口,就能聞到一股衝鼻的藥味,辛辣,嗆得人想掉眼淚。


    再往前走,居然出現一條地下河,河裏有幾條獨木舟,舟裏,居然還有吃了一半的大餅,在這麽熱的地方,大餅的顏色很新鮮,一看就是不久前丟在這裏的。餅的主人肯定走的很急,好像事先一點消息都不知道,突然得到消息,扔下正吃著的餅就跑了。


    地下河上空,吊著不知什麽樹木的老根,晃晃悠悠,一看就是曾經很多人抓住它蕩來蕩去的渡河,才把它們拉的這樣柔軟。


    看來,這個地下城曾經很熱鬧,人很多,隻靠幾個獨木舟,不能滿足地下城人們的出行需要,還要走上空。


    地下河上現在被新架起了木橋,新鮮木料的氣味很大,多少壓住了衝天的臭氣。馬車咯吱咯吱的走在橋上,時不時有水滴,從上麵的山崖上滴下來。


    過了地下河,再往前走,地麵又幹爽起來,惡臭氣也淡了許多,指揮使迴過頭來,笑著對我說:“前麵有個出口,可以上去透透氣。”


    果然,行不多時,前方出現天光,推開門口遮蔽的樹枝,我們終於出了地下城,感覺就像是從墳墓裏爬出來一樣。眼前鬱鬱蔥蔥,山風習習,讓人心曠神怡。


    指揮使指指前方一處高大威嚴,錯落有致的建築,說:“公主認出那是什麽地方了嗎?”


    我的心疼了一下,那裏是皇家道觀大高觀。


    曾經,隻要玉玄機不在宮裏,我都會去大高觀,看那個身穿白色道袍的,似仙似魔的玉玄機,高坐講台之上,衣炔飄飄。用他空靈的聲音,為下麵的三千弟子,宣講各種道家典籍。


    這樣一個不染塵埃的人,是被淩遲處死的。曾經非常的恍惚,奇怪李朝宗會這樣處死玉玄機。要把他一片片的肉切下來?他是肉身組成的嗎?


    指揮使依舊在繼續他們剛才的話題,他軟磨硬泡,想派人進入周府,查找叛徒。周斯年不以為然:“誰說這個人一定是叛徒?我太陽城沒有叛徒。”


    指揮使無奈的笑起來,指指腳下:“國公,您府裏發現這樣一個直通皇宮的地下城,若不是皇上的愛寵,一般人隻怕剛才不會隻是比武而已。”


    周斯年停下來,眼睛炯炯發光,像是一堆火,要把對麵的指揮使燒死,咬牙說道:“地下城是你發現的嗎?皇宮的地道,是通向這皇家道觀大高觀的,它通向周府嗎?”他用手指戳著指揮使的肩膀,“這麽多年,你都沒有發現地道,這樣的失職,是誰仗了皇上的愛寵還能在這裏胡說八道?”他冷冷的笑著,“不是比武?好啊,我們再打過,指揮使的劍還沒有喂血呢。”


    然後又譏諷的一笑,揚起眉毛,右側嘴角微微上揚:“我忘了,指揮使的劍被我弄壞了,迴去以後,我賠你一把好的。”


    指揮使躬身:“卑職孟浪了,國公息怒。國公一向是國之棟梁,中流砥柱,是皇上倚重的國家重臣。”


    周斯年冷哼一聲:“今天太熱了,”他看看不停的扇扇子擦汗的我,“公主怕熱,今天到此為止。”說完,一把抓過指揮使手裏的馬韁繩,把我坐的車子轉了個頭,氣唿唿的鑽迴地下城,往迴走。


    這裏實在太熱,空氣中的臭味傳來,我覺得惡心難受,硬撐著堅持,剛才也沒仔細聽他們說了什麽,指揮使跟在車子後麵,一言不發,臉上有難得的愧色。


    一直走到通道變窄,大車不能上前,周斯年才站住腳,把我扶下來,也不理睬身後的指揮使,又從地道口的梯子走上來,出了木屋,天色已近黃昏,有涼風習習吹來,夾雜著杏子的甜香,我深唿一口氣,總算把那股惡臭從胸中擠出,內裏的煩惡也少了不少。


    指揮使跟在身後走過來,不甘心的攔住周斯年,跪下說:“剛才是卑職說錯話,褻瀆了國公,還請國公責罰。”


    周斯年冷笑道:“責罰誰?你?不敢當,你起來吧!”


    指揮使不肯起,周斯年繞過他就要走,我看他們僵在那裏,又不知道他們是怎樣鬧僵的,急忙拉住周斯年,又對指揮使說:“指揮使,天色已晚,在敝府用過晚飯再迴去吧?”


    我這是一句謙讓之詞,原想指揮使會一番推辭後告辭離開,沒想到指揮使卻說:“卑職遵命。”


    指揮使站起來,周斯年依舊向前走,隻是不走的那麽快了,看指揮使跟的不那麽緊密時,我拉著他的胳膊,悄悄問:“怎麽了?”周斯年歎氣,無奈的苦笑。


    周斯年不想帶指揮使迴府,晚飯定在半城山莊,席間指揮使一直都在看周斯年的臉色,沒敢多說話。


    我打圓場說:“想指揮使無論說了什麽,總也不會有惡意,剛才都已經道過歉了,年哥不會記在心裏的。”


    指揮使感激的對我一笑:“公主說的是,卑職一介武夫,不會說話,說錯了什麽,國公責罰就是。”


    周斯年臉色有所緩和:“指揮使言重了,指揮使是皇上近臣,豈是我可以責罰的?可正因為是皇上近臣,”他聲音嚴厲起來,“一言一行都關乎陛下尊嚴,還請自重。”(未完待續。)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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