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夫姐姐和漂亮媳婦的老娘麵麵相覷,似乎也拿不準陸恆川這話說的在理不在理,這會兒楊樹林倒是挺激動的,畢竟“苦主”來了,他本來心裏就內疚,更想著上前彌補彌補,王德光倒是還算有心眼兒,一把將楊樹林拉到了自己身後,沒讓“苦主”看見他。


    “對了,楊樹林呢?”漂亮媳婦的老娘倒是心有靈犀,把楊樹林給想起來了:“那個老東西殺了人跑了,自己當了縮頭烏龜,現在上哪兒去了?這個糊塗城隍要是有靈,也該第一個劈了那個喪盡天良的!”


    陸恆川接口就說道:“他自首去啦!不過就算自首,也沒什麽用了,你們的弟弟和女兒,都迴不來了,也隻能靠你們給主持公道了,眼看著你命宮黑暗,子女宮淪陷,肯定隻有這麽個獨生女吧?做個失獨母親不容易啊!外帶你財帛宮帶黑氣……你這一陣投資全失敗了吧?”


    “你,你怎麽知道?”漂亮媳婦的老娘瞪大眼睛,顯然是被陸恆川的本事震驚了:“你是先生?那,那我應該怎麽辦?”


    “不瞞你們說,我確實就是做陰陽這一行的,”陸恆川施施然的說道:“看你這遷移宮狹窄不平,估計是投了遠處的,這不適合你,要想賺錢,隻能找近處的。”


    漂亮媳婦的老娘眼珠子滴溜溜直轉,顯然陸恆川全說到了她心裏去了,不得不服。


    “所以呢,你們要是信我,我就告訴你們,九裏坡和十裏鋪子的生死文書,都是九裏坡那個大城隍廟管的,勾魂還是功德報應,全是那邊說了算,你就看著這個破地方,也不像是有資格能執行公務的,對個空殼子,鬧個什麽意思呢?這冤有頭債有主,要是你們的家裏人蒙受冤屈,在底下也不會有什麽好果子吃,保不齊得受什麽別的摧殘,全靠你們給平反洗冤了,不然不知道受完折磨,托生個什麽道呢!當然了……”


    他話鋒一轉,接著說道:“要是你們害怕不敢去,就當我沒說,我們這種人,說多了天機遭天譴,犯不上。”


    “誰說我們害怕的!”


    漂亮媳婦的老娘尋思了半天,又看陸恆川說話這麽頭頭是道的,心裏更是信了幾分,再加上跟女兒一樣好麵子,經不住激,梗著脖子就看向了奸夫姐姐:“他姐姐,你看這個屁大點的小破地方也鬧不出什麽意思,要不上九裏坡說道說道?本來死的就冤枉,不能讓兩個孩子帶著汙名托生!”


    奸夫姐姐本來就是一個典型的撒潑婦女,沒有什麽腦子,倒是唯漂亮媳婦老娘馬首是瞻,立馬點頭:“大姨,你說去哪兒找公道,我就跟到哪兒!我沒文化,力氣還是有的!管它潑糞還是放火,我跟著!”


    這倆人達成共識,還真雄赳赳氣昂昂的收拾了東西,跨上電動三輪,奔著九裏坡的方向就突突突的開過去了。


    大家親眼看見陸恆川算卦這麽厲害,一窩蜂的就把陸恆川給圍住了:“副手小哥,想不到你還會這一手,能不能幫我算算,今年種香菇賺錢還是種口蘑賺錢?”


    “也幫我看看,我是嫁個富二代合適,還是嫁個長得帥的合適?”


    我覺得,等我的城隍廟東山再起,可以讓陸恆川在門口給人解簽算卦,招攬香客。


    喘了口氣,大家對我的憎恨少了很多,胸口疼的不那麽厲害了,隻希望六娃早點賺到錢給我修個金身,省的老他娘遭到這種無妄之災。


    “老板,”王德光拽著楊樹林就喊我:“這小子快拽不住了!”


    果然,楊樹林正想著掙脫王德光的手:“放開我,我要去給我媳婦討迴公道!”


    眼瞅著王德光快不能行了,我立馬趕過去了,王德光忙問:“老板,要不然讓他去自首?”


    “這會兒不行。”我說道:“你帶著他,事情還得繼續查。這次,不光需要咱們十裏鋪子的生死文書,還得去看看九裏坡的生死文書。”


    漂亮媳婦和奸夫都是被九裏坡的鬼差勾走的,我得知道,他們這個死因,到底是不是冤死。


    “可是咱們怎麽查呢?”王德光顯然也是有點著急:“九裏坡的也不給您好臉色看,自己的文書都討不迴來,再看他們的,更是難上加難了。”


    “沒事,”我答道:“我有法子。”


    王德光一直很信任我,一聽我有法子,都不管是個什麽法子,就放了心:“行,老板說什麽,我聽什麽!那咱們現在?”


    我看向了楊樹林:“你想見見你媳婦不?”


    楊樹林被我給說愣了,外帶打剛才他就聽見“鬼差”“生死文書”啥的,一臉的不信:“你啥意思?我媳婦都死了,還怎麽見?”


    “這就不是你考慮的範圍了。”我說道:“你就說你想見不想見吧!”


    楊樹林眼淚汪汪的望著我,像是也豁出去了,立馬點了點頭:“我想見!”


    “想見就好,”我迴頭就把黑痣皂隸給叫來了:“你還撐得住嗎?”


    黑痣皂隸趕緊點了點頭:“城隍爺救的及時,小的沒事!”


    “把他的生魂勾出來。”我說道:“帶上儀仗,我再上九裏坡去一趟。”


    黑痣皂隸猶豫了一下,說道:“可是城隍爺,這生魂……”


    按著規矩,我們是不能隨便勾生魂的,我答道:“你不用管,非常時期,非常對策,他們還想抓我的把柄,這次我也不怕他們往縣裏大城隍廟去告,他們不告,老子還要告呢,你隻管按著我說的做!”


    “是是是,”黑痣皂隸忙說:“城隍爺說話,小的遵命。”


    楊樹林看不到黑痣皂隸,就看著我一個人跟空氣說話,還挺茫然的,而這個時候,黑痣皂隸解開腰上纏著的黑草繩,就勾在了楊樹林的脖子上,再往外一拉,楊樹林的生魂就被勾出來,而他的身體一下就麻袋似得倒在了地上。


    楊樹林看著自己的身體,長大了嘴就想喊出來,可因為太過驚駭,喊也喊不出來,隻能幹瞪眼。


    王德光不用我說,熟練的就把楊樹林的身體給抬了起來:“老板你隻管放心的去,這個就交給我吧!”


    王德光處理這種“植物人”也不是外行,我被勾魂的時候,他也照顧過我,知道到了什麽時候喊魂。


    這下也放心了,我跟黑痣皂隸使了個眼色,黑痣皂隸立馬準備好了儀仗,奔著九裏坡就去了。


    現在好歹聽差多了不少,這個儀仗也是新燒的,可比上一個坐著舒服多了——就是這東西還是不結實,我隨時預備著怕從這裏漏出去。


    而楊樹林則被黑痣皂隸跟放羊似得,用繩子拴在了身後頭,跟著儀仗後頭走。


    很快就到了九裏坡城隍廟——可這次跟上次不一樣了,九裏坡城隍廟門口跟剛才我的廟門口似得,熙熙攘攘圍了一群人,裏麵還有哭喊唿號的聲音:“你們別給我攔著,我非得給我女兒討迴公道不可!”


    “沒錯,糊塗城隍,賊泥胎!幹吃香火,不辦事!”


    漂亮媳婦的老娘和奸夫姐姐的電動三輪還真不慢,這會兒已經開始鬧上了,效率哢哢的。


    而那些個青衣皂隸們都膽戰心驚的在門口盯著,我的黑痣皂隸嚷了半天“肅靜”“迴避”,這才有皂隸迎上來,一臉為難:“不瞞您說,我們城隍廟今天發生了點事,不合適您來拜訪。”


    我隔著轎子的簾子,威嚴的說道:“本城隍這次不是來拜訪的。”


    青衣皂隸一臉蒙圈:“那您是……”


    “我是帶著一個受了冤屈的,來告狀討公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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