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2007年來到,我凝望著已經停歇的白煙,登上返迴家鄉的客車。走之前去了一趟湖邊,水麵已經結冰,周圍一無所有,傍晚沒有夕陽,沒有漫天的黃昏。

    2006已經結束,舒也在幾天前迴去了。

    迴去以後比學校還無所事事,但總算看了幾本書,菲茨傑拉德的《了不起的蓋茨比》以及瑪格麗特•米切爾的《飄》,很好的書,如今已經沒有這樣的作品了。《飄》很早以前就看過,主要是更早以前就看了電影的緣故,書和電影----都不錯,都很經典 。《了不起的蓋茨比》中我最喜歡的是菲茨傑拉德所描述的氛圍:摩登女郎、金錢、悲劇的蓋茨比以及書中散發出來的工業文明的巨大車輪聲,“轟隆隆隆”毫不猶豫地撞開一切。

    接著迴到學校,由於和舒約定提前兩天迴到學校,於是冒著寒風重新來到這裏。

    結果,我給舒打電話卻怎麽沒有人接,發短信也沒迴過。那就仿佛是巨大的無底洞似的,簡直比移動公司還厲害。就這樣,我以平均每天發短信給她,堅持了一個禮拜後放棄。中間找過她們宿舍,結果她們比我還著急,還手足無措。我後來找到她家裏的電話,直接撥了過去,但似乎沒有什麽反應,打了幾次沒有人接,終究放棄。

    舒消失了,雖說讓一個人消失了很難,但也很容易,隻要那個人久久不出現便很容易被忘記。接著,連最後一絲的希望也已消失,我隻能把舒交給上天聽從上天的安排。

    舒的消失如同颶風席卷而過那般快捷,我完全反應不過來。我想著,“舒已消失、舒已消失、舒已消失”……我又仔細想了一遍,不錯,打電話沒人接,發短信也不迴,不是消失了是什麽呢?

    一天傍晚,我獨自走在路上漫步,不經意間碰上了烏鴉。他屬於那種綜合性的人,所謂綜合性的人便是既愛說話又不愛說話的人,複雜性人格,不過他能夠把握得很有分寸。他問我怎麽迴事,我說舒走了,然後他讓我坐下,一句話也沒說就隻是拍拍我的肩膀,我凝視著他那椰子殼似的腦袋以及像馬鬃毛的頭發,仔仔細細打量一番,仍舊是老樣子,烏鴉的特點我就是有點非人類。然後我把視線挪開,獨自默默不語。不一會兒,他說我請你吃飯,然後就跟著他走。

    那時候已經是早春時節,柳枝已經發芽,天空恢複常態,飛鳥掠過湖麵。我抬頭望著藍天打了個哈欠,然後深深唿吸,感覺好多了,烏鴉在旁邊笑著看我。

    我們進到一家餐館的裏間,要了兩瓶啤酒,然後坐下。

    烏鴉先說話:“呶,現在感覺好很多了吧?”

    “恩,好多了,難得你這麽會關心人。謝謝了”

    他微微笑著。

    “舒走後我整天閑著沒事幹,以前總是一塊兒做實驗,一塊兒吃飯,現在隻能是一個人。不過並不是感到很孤獨,壓根兒就沒有這種失落感覺,心裏隻是空蕩蕩的,總感覺仿佛一切都無所謂”。

    “就好像失去了自己的影子一樣,是吧?”

    “不錯,確實如你所說,虧你想的出來。這就是我的感覺,失去了自己的影子,無關痛癢。總之覺得一切很無關緊要,舒的離去僅僅是作為舒的離去而存在著,我內心深處並無多大的感觸,並不感到十分痛苦。有時候也發覺不到她的離去,僅僅某些時候有點放心不下,放心不下的時候我就沉默不語。就像剛才那樣。”

    說完這段話我看了一眼烏鴉,他默默地點著煙,我喝了一口啤酒。

    “月生,你說的我能夠理解,對一切都無所謂,好像挺有哲理的” 好半天他說出話來了,“有時候我也有這麽個感覺,總感覺無所謂失去,無所謂得到,因為那不是人應該真正過著的生活,真正的生活不應該是這麽個樣子,但我還不是很明白,把握不準。”

    “永遠整不明白的狀態或許才是生活生活的本質,這玩意兒可難整得很”

    “不錯,人就是在對這件事的困惑中過完一生的,我們都不知道以後會是什麽樣子,就像我那時候也沒有想到會來這兒上學,不知道當初為什麽選了生物科學,為什麽來到開封,一切都暈暈忽忽的,幸好及時轉了院,否則非瘋掉不可。”我沉默著點點頭

    “那時候簡直傷心透頂,在床上整整想了兩天對策,不知道該怎麽辦。後來硬著頭皮找院長,結果輕而易舉就成功了,因為剛開學時學校允許學生轉專業,隻不過有分數限製,好像是600分以上才能轉,幸好我剛剛達標。於是就調到了國際經濟專業,還算順利。現在想起來,如果我當時再睡個幾天的話便不會知道那個規定,自然也就不會交到那麽好的運氣,可能我現在還在弄什麽亂七八糟的實驗,我不喜歡鄭那種東西,但是有人確實喜歡幹那種事,既然他們喜歡的話就盡管去做好了,我隻不過是裹著我自己的生活,人與人之間無論如何都會有所不同,或許生活就是這麽迴事吧”

    “奧,你轉走的原因原來是這樣,我當時還挺納悶來著”

    “嗬嗬,反正就是這麽迴事,總之現在一切還算不錯”接著我們碰杯喝酒,他給我點煙,如此消磨時光。

    不久菜終於上來了,西紅柿雞蛋以及清蒸茄絲,可以吃一頓。

    接著他說道,“不過月生,舒離開的原因我想你是知道的吧”

    我搖搖頭。

    “聽同學說,舒好像以前就有男朋友的,我一向不輕易相信別人的胡話,不過我總是有這種感覺,就是舒的心並不在你這塊兒。上次見到你們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了這一點,不過我隻是有這種感覺罷了,不要放在心上,可能我的感覺不對,但你既然已經說自己對舒沒感覺,我也就沒必要顧忌什麽了”

    “奧”

    “千萬別放在心上,舒這女孩兒也挺好,不過‘非我所屬,得而不甘’,天下好女孩兒多得是,改天我介紹給你。能放得開是一件好事”

    “好,我沒事,你說的我都曉得。不過女孩子的事不用費腦筋了。”

    然後我衝他微微一笑,真的沒事。

    結果幾天後,烏鴉帶著個漂亮女孩子來找我,說是要介紹朋友給我,我不好拒絕,索性答應下來。然後獨自和那個女孩一塊吃了頓飯,也算近到人情,臨走時她要了我的號碼,然後就再也沒有打過來。僅此而已

    這就是2007年的春天,我的生日剛過----3月24號,來的朋友也就是象、熊、烏鴉,因為除此之外我幾乎不認識其他什麽人。微風靜悄悄得吹過湖麵,遙遠的麥地裏有人在放風箏,風箏隨風飄舞,油菜花燦爛的香氣撲鼻而過,柳枝的綠也更加濃厚。我走在湖邊的小路上,遙望著餐廳上麵白色的煙霧左右搖擺,從巨大的煙囪裏突突冒出來。一切都富有生機。

    某天午後前兩節上線性代數,我專門挑了靠近南邊窗戶的座位坐下,中間睡了一會兒覺,然後繼續聽。下課時候,感覺到有人戳我的後背,我就暈暈乎乎的迴頭,看到是個女生,沒太注意,她說她是大二的,因為課衝突以後不能上課了,讓我以後把作業給她說一下,我說好,然後把電話號碼給了她,她也記下我的號碼。我沒太注意,僅僅知道那是個女生,並且留著長長的頭發(現在想起來很不可思議,但當時確實沒注意)。那個女孩子便是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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