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持續的時間也不長,因為剛才兩個人比試跆拳道的時候對峙激烈,現下身體都還隨著喘息伏動著,這短短幾秒鍾,大家都以為他們在歇息喘氣。

    傅楊河的舌尖有些顫抖地伸出來,舔了舔唇上的汗珠,是鹹的。可又不隻是鹹。他用力一推,就把班覺貢布從他身上推開了。

    因為兩個人都是坐著的,眾人都沒有發現他們的異樣。小唐笑著說:“傅老師,你行啊,差點就贏了。”

    傅楊河笑了笑,紅通通的一張臉掛著汗水。他是真的想贏了班覺貢布麽?好像也不是,心裏有一種貓抓一樣的情緒鼓動著他,他看了班覺貢布一眼,又很快把眼神轉了過去,隻伸手拿了一瓶水,然後拋給了班覺貢布。自己又擰開一瓶,咕咚咕咚幾口咽下去,心裏這才算平息了一些。

    班覺貢布沒想到傅楊河勁那麽大,大概真是拚盡全力了。男人狠起來就忘了分寸,他有幾下是放開膀子來的,還好傅楊河沒傷著。

    “哎呀,班總,你掛彩啦!”

    小唐忽然喊了一聲。

    班覺貢布順著他指的地方伸手抹了一把,脖子上果然掛彩了。

    估計是剛才傅楊河的指甲刮到他了,脖子上有一道短短的血痕。傅楊河靠近看了一眼,果然流血了。

    他拿了外套裝作隨意往班覺貢布腿上一扔,蓋住了他大腿上。年輕男人興奮起來半天消不下去,他怕小唐看出異樣來。班覺貢布大概察覺出了他的意圖,一張臉微微透著些尷尬。

    “還好,一點小傷。”傅楊河說。

    “你技巧比班總好,就是輸在力量上了,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班總人高馬大,你不是他的對手。要是蒙克,估計可以跟班總比試比試。”

    小唐說著就看向了蒙克,蒙克笑了笑,說:“我也不是班總的對手。”

    小唐問班覺貢布:“班總,你是不是學過跆拳道啊?”他看班覺貢布剛才挺像那麽迴事,不像是隨便比劃的。

    班覺貢布點頭說:“學過一點,會個基本功。”

    這個班總的確很優秀,和他們家傅老師算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雖然年紀小了那麽一點,不過外表看起來老成,性格也算沉穩。年輕漢子也好,年輕人都衝勁有熱血,他們家傅老師是一口古井,快要枯了,需要年輕人來滋潤一下。希望這個班總別叫他失望了。

    兩個人休息的差不多了,傅楊河才從地上爬了起來。時候不早了

    ,該去休息了,明天張導他們一來,有的忙了。

    “怎麽沒見張老師?”他問。

    “張老師有事去市裏了。”蒙克說。

    黃靜晨他們都累了一天,自然都要去洗澡的,傅楊河還是老樣子,等他們都洗完了才去洗。去的路上他很怕碰見班覺貢布,現在兩人的關係不一樣啦,再一起洗澡保不齊會發生什麽,但是他不想進展的太快了。他是奔著長久去的。

    還好他都洗完了也沒碰見班覺貢布,等到班覺貢布來的時候,他都在穿衣服了。班覺貢布似乎有些不高興,說:“我給你發信息,你也不迴。”

    “我出來洗澡呢,沒看到。”

    “我早就發了,你能洗大半個小時?”

    班覺貢布語氣不再像從前那麽恭敬,傅楊河也不惱,笑嘻嘻說:“趕緊去洗吧,趁著熱氣還在。”

    這個點了,越等澡堂裏越涼。班覺貢布便伸手脫衣服,結果才脫到內褲,傅楊河已經紅著臉走了。

    班覺貢布心裏這才舒服了一點,把內褲脫了,往長椅上一搭,大喇喇地去洗澡了。

    傅楊河提著澡籃子往住處走,剛上了樓就看見小唐在門口站著,好像在等他。他就叫了小唐一聲,小唐趕緊跑過來說:“你再不迴來我就要去澡堂找你了,出事啦,張老師出事啦。”

    傅楊河趕緊問:“出什麽事了?”

    “張老師被抓啦!”

    “你說清楚點,被誰抓了,為什麽呀?”

    小唐就把事情的經過大致給他講了一遍。

    原來張躍今天去市裏參加朋友的一個飯局,席間喝了不少酒,出來的時候在飯店門口和幾個醉漢發生了爭執,最後雙方竟然打起來了,那些人也不是一般人,結果報警了,警察來了之後,把他們都帶到局子裏去了。

    一群人裏頭,就屬張躍拳頭最狠,對方有個人一口咬定他故意傷人,要告他。

    傅楊河趕緊迴房換了衣服,又去澡堂找了班覺貢布。

    班覺貢布還在衝澡,傅楊河沒進去,直接站外頭把他喊出來了,看見班覺貢布光溜溜的一身水,也沒害臊,而是看著他的臉說:“你趕緊穿上衣服送我去一趟市裏,張老師跟人打架,被拘起來了,你趕緊穿衣服,我在外頭等你。”

    班覺貢布趕緊迴去把身上的沫子衝幹淨,穿了衣服就出來了。已經是深夜,外頭很冷。傅楊河穿了很厚的外套,站在樓

    下等他,神色十分焦急。

    到了市裏他們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對方傷的很重,真要告起來,恐怕得判刑。張躍心裏也後悔,可又覺得委屈:“是他們先罵的人,也是他們先動的手,打架的時候手上沒輕重,我不也掛了彩麽?”

    打架鬥毆這件事,說起來雙方都有責任,真要走法律程序,除了看傷情,主要還是看關係。對方有個人家裏有些關係,且是不差錢的,想要私了對方不答應,可真要告起來,官司輸贏暫且不說,張躍好歹是娛樂圈裏有些名氣的作曲家,如今網友對娛樂圈的人盯得最緊,新聞爆出來,恐怕張躍的前途都要受影響,更不用說萬一敗訴,坐牢都有可能。

    傅楊河從小生活優渥,一直都被保護的很好,這些人情關係他哪會。而張導他們都還沒有到,其他人也未必比他有辦法。

    班覺貢布說:“先讓對方去做傷情鑒定,我這邊也認識些人,看看有沒有別的解決辦法。”

    傅楊河點點頭,看著班覺貢布說:“那全都拜托你了。”

    “這是什麽話。”班覺貢布說,“那我去找找朋友。”

    傅楊河心裏是真著急,他一直生活太平,這種事對他來說真是天大的事了,他從來沒想到有天會發生在自己身邊。他對張躍雖然沒有愛情,但從小一起長大,和親兄弟一樣了,張躍對他是真心好,他對張躍也沒的說。

    班覺貢布的人脈在昌都自然沒的說,第二日中午的時候,張躍終於被放出來了,對方同意私了,要賠錢。

    賠的雖然不是一筆小數目,但好歹人沒事,破財消災。這筆錢自然不能讓班覺貢布出,傅楊河讓他把錢給班覺貢布補上。張躍在裏頭一夜沒睡,精神壓力也大,人都憔悴了,說:“這是自然的,班總人呢?”

    “因為你欠了人情,請人吃飯呢。”

    他本來打算跟著班覺貢布一起去的,人情是因為張躍欠下的,但卻是他讓班覺貢布幫的忙。他和班覺貢布雖然在談戀愛,但一切都才剛剛開始,班覺貢布肯幫他,那是對他的情分。他覺得他跟著班覺貢布過去還人情理所應當。但是班覺貢布沒讓他去。

    張躍也受了輕傷,傅楊河先帶著他去了一趟診所,別的都還好,手上有道傷口比較深,可能要留疤。

    傅楊河還是心疼的,他們這些人喝了酒,打架的時候酒瓶板凳的都用上了,下手沒個輕重,還好受傷的不是張躍。

    “你也年紀不小了,都三十多歲

    的人了,還這麽沉不住氣。”

    “不是沉住氣不沉住氣的事,是他們這群地頭蛇找茬,不是我們想躲就能躲過去的,我這人最是講義氣的,我朋友被打,我不能袖手旁觀。”

    “就你講義氣,咱們在這邊又沒有認識的人,這次要不是班覺幫忙,這事能這麽容易解決麽?你要是進去了,看你怎麽辦。”

    他說起來猶還有些激動。張躍知道他擔心,嘴角便咧開笑了,說:“知道你關心我。”他說著就伸出手來要摟傅楊河,傅楊河把他推開,說:“你就是長不大。”

    “叫你擔心了,給你道歉。”張躍說,白白的臉上還掛著彩。

    傅楊河心裏不知道為什麽有些傷感,他以前怎麽沒發現,到了康巴沒多久,張躍就瘦了這麽多,下巴都便尖了。

    他們兩個迴到廠子裏之後,原以為張導他們已經到了,結果小唐說:“沒有,他們的飛機延誤了,北邊天氣不好。夏天到了,這幾天國內好多地方天氣反常的很。”

    傅楊河讓張躍迴去休息。黃靜晨問:“張老師臉上怎麽掛彩了?”

    “不止臉上掛了,手上也掛了,走路也有點一瘸一拐的。”趙小軍說。

    “我去看看張老師。”蒙克說著便追了上去,小唐說:“我也去。”

    傅楊河見黃靜晨他們也要去,攔住說:“去兩個就行了,你們午飯都吃了麽?”

    都下午兩點多了,自然是吃過了。

    傅楊河迴到房裏便躺了下來,一夜沒睡,他真的有點累了。過了25歲之後他就發現自己熬不了夜了,一夜不睡得好幾天才能緩過來。這一睡就睡了好幾個小時,模模糊糊聽到有人在敲門,他捂著被子問:“誰呀?”

    “我。”

    他聽見班覺貢布的聲音,這才爬了起來去開了門。班覺貢布身上還帶著酒氣,他問:“你怎麽迴來的?”

    “沒開車,叫司機送的。”

    班覺貢布進了門,將外套脫了,然後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傅楊河清醒了過來,問:“喝水麽?”

    班覺貢布搖搖頭,說:“困死了,我在這眯一會。”

    傅楊河說:“你迴你自己那裏去睡啊。”

    但是班覺貢布已經不動了,好像是睡著了。

    再困也不可能睡那麽快,顯然是裝的,不想走而已。傅楊河臉上露出一抹微笑來,踢了踢他的腿說:“那你也別在沙發

    上窩著睡,去床上躺著吧。”

    班覺貢布立即就站起來了,直接往他床上一躺,拉起被子蓋住了半個身體,臉卻朝向他,帶著慵懶的笑。

    實在是很英俊,很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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