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韜又在外頭哭了很久,班覺貢布最後親自送她們離開。

    傅楊河和張躍站在餐廳門口看著車子遠走,張躍說:“可惜了啊,破釜沉舟下那麽大賭注,結果還是沒有成功。你說跟她一比,我是不是貼心很多?”

    “怎麽講?”

    張躍說:“如果我學她搞當眾表白的這一套,你應該會騎虎難下吧?”他笑道,“我以前還真想過,有次咱們兩家人一塊吃飯,我就想過,最後還是忍住了,不想強迫你。”

    當眾表白毒蜜各一半,其中的毒就是指這個。要知道很多被當眾表白的人,都是迫於壓力和路人熱烈的慫恿才答應的。傅楊河性格和班覺貢布不一樣,遇到這種情況,十有八九會勉強答應下來。張躍了解他的性格,因為愛他,所以沒有拿他這個弱點做文章。

    張躍也算是真君子。他和傅楊河都是搞藝術的人,真性情,對愛情的追求都很純粹。

    傅楊河笑了笑,沒說話。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傅楊河從班覺貢布和孟韜身上反思自己,覺得他和張躍糾糾纏纏這麽多年,就是因為性格問題。兩個人都不夠果斷。

    不過還好是兩個人一起不果斷,不然另外一個人肯定要受委屈。他覺得他跟張躍還真是配,生來就注定是好兄弟。

    班覺貢布這一走就晚上才迴來,迴來的時候傅楊河他們都在舞蹈室。傅楊河又在跟小唐比拳腳。因為本身就有功底在,跆拳道所要求的體能,爆發力和身體的協調性他都具備,所以他的跆拳道功夫算是進步快的了,今晚上幾個迴合都製住了小唐。

    小唐被他壓的死死的,便說:“行了行了,青出於藍,你可以出師了。”

    傅楊河這才放開了他,兩個人躺在地板上喘氣,就看見班覺貢布進來。

    傅楊河立馬坐了起來,身上的汗水在地板上留下一片濕痕,他盤著腿坐在地上,問班覺貢布說:“都搞定了?”

    班覺貢布點點頭,問他們:“你們都吃了麽?”

    這個點了,肯定都吃過了。

    “你還沒吃?”

    班覺貢布點點頭,說:“事多,沒顧上吃。”

    “那你去餐廳看看,讓師傅給你做幾個菜。”

    大廚是班覺貢布花錢請過來的,就住在餐廳後頭。班覺貢布出去吃飯,傅楊河在地上坐了一會就忍不住了,今天他很想和班覺貢布在一起。

    於

    是他就爬了起來,拿了外套出了門。餐廳的燈都關了,黑漆漆的一個人都沒有。他就朝班覺貢布的住處去,到了門口敲了兩下門,班覺貢布就把房門給開了。

    門一開就聞到一股香味:“泡麵?”

    班覺貢布點點頭:“不是很餓,隨便吃點。”

    大概是很久沒吃泡麵了,聞著那個味道倒是很誘人。班覺貢布的房間很簡陋,傅楊河見沒地坐,就問:“床上能坐麽?”

    班覺貢布點頭:“隨便坐。”

    傅楊河就坐下來,笑著說:“你繼續吃你的,聞著好香。”

    班覺貢布就坐下來繼續吃麵,麵已經吃個差不多了,呲溜幾口就吃光了,班覺貢布又端起來喝了兩口湯。大概那泡麵有些辣,他額頭上全是汗。

    傅楊河越聞越覺得泡麵的味道好聞。這東西經常吃就會膩,但隔一段時間不吃,聞著比山珍海味還叫人有食欲。食欲被勾上來,他又浮起一些花花腸子,便開口問:“給我喝口湯,聞著我都饞了。”

    “你要吃,我給你煮一包。”

    “不用,我就喝口湯就成。”他說著在班覺貢布麵前蹲了下來,捧起麵桶喝了一口,不曾想那泡麵那麽辣,差點嗆到他,他眼淚都飆出來了,想吐又不知道往哪吐,隻好咽了進去,張著嘴說:“我靠,怎麽這麽辣!”

    班覺貢布就遞了一瓶水給他,傅楊河趕緊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眼眶噙著熱淚說:“你怎麽吃這麽辣,不怕上火麽?”

    班覺貢布說:“泡麵我隻愛吃辣的。”

    傅楊河喝了幾口水,還覺得喉嚨和舌頭火辣辣的疼,拿紙巾擦了嘴說:“我愛吃豚骨麵,湯又濃又不辣,這個太辣了,我吃太辣的會上火。”

    吃了泡麵,滿屋子都是泡麵味,班覺貢布就將門窗都打開了。傅楊河往床沿上一坐,問:“孟韜怎麽樣了?”

    “也沒說什麽,得給她些時間吧。”班覺貢布說,“我阿姐陪著她呢。”

    傅楊河點點頭,說:“得慢慢來,那麽多年了,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

    “你是說張老師麽?”

    傅楊河一愣,說:“張老師跟孟韜不一樣,他是打不死的小強。”

    “是你不舍得打,”班覺貢布說,“不過張老師自己也挺會拿捏分寸。”

    班覺貢布說著就也在床上坐了下來,然後朝他靠了靠。傅楊河雙手撐著床,晃著腳扭頭看他

    。

    “你上次還在吃孟韜的醋,如今心放肚子裏了吧?”

    傅楊河一愣,不肯承認:“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吃她醋了。”

    “就上次從我家迴來,你情緒就有點不對,後來突然問我和孟韜的事,可不就是吃醋了,你不說,我也看出來了。”

    傅楊河有些發臊,說:“白天還說自己傻呢,你哪兒傻了,猴精猴精的。”

    班覺貢布就笑了,又朝他靠近了一點,這下胳膊都挨著他了。傅楊河說:“門都開著呢。”

    “不會有人。”班覺貢布輕聲說。

    他聲音放的很輕,聽起來格外溫柔,手指撫上傅楊河的一隻手,說:“如果我還想親你,你會不會像上次一樣跑了,很久不理我?”

    傅楊河垂著頭,說:“我上次跑可不是因為你親我。”

    那是因為班覺貢布亂摸亂揉,他怕情況收不住,這才嚇跑的。所謂經一事長一智,他有了經驗,自然不會再跑了。

    於是他忽然轉過頭來,對著班覺貢布的嘴巴就親了一下。大概是沒料到,班覺貢布神情有些吃驚。傅楊河唇角微微提起來,站起來說:“我迴去了。”

    班覺貢布卻拉住了他的手,坐在床上仰頭看著他,說:“再陪我一會。”

    傅楊河沒答應,還是從房間裏出來了。出來之後心情大好,一邊哼著歌一邊朝舞蹈室走,到了舞蹈室裏麵,正碰上小唐出來上廁所,看見他便停了下來,笑著問:“去找班總啦?”

    傅楊河說:“去問問孟韜的情況。”

    小唐笑了笑,便跑廁所去了。傅楊河進了門,看到趙小軍正在舞蹈把杆上壓腿,趕緊過去說:“你怎麽又練上了,不是叫你多休息麽?”

    “我壓壓腿,活動活動筋骨。”趙小軍說。

    “手千萬要注意,”傅楊河說,“還是盡量少運動。”

    趙小軍點點頭,姿勢沒有那麽誇張了。

    根據《倉央嘉措情歌》這個曲子編成的舞蹈已經基本完成,就差最後張導的拍板。但張導管控的是大局,實際工作參與量非常有限,他明天過來之後最多在這裏呆上一周便又要迴去忙他的事情,這個曲子他基本上是不會有意見的。但是演出舞台那麽大,即便是獨舞為主,也要有其他演員來配合完成,不然舞台太空了。毛青給了他們一個參考意見,《風花雪月》的演出舞台采用了穿透式全息影像,他建議這段獨舞可以用現

    代科技來代替群眾演員,通過影像和舞者的結合,表現出來的效果更加如夢似幻。現在就是和毛青討論如何將舞蹈和舞美結合起來,這一切要等明天毛青來了才能商討。

    傅楊河今天心情很好,等小唐迴來之後就又跟他切磋了一番跆拳道。正在比試的時候班覺貢布過來了,傅楊河跟打了雞血似的,小唐又敗給了他,心下十分泄氣,說:“以後別找我陪練了。”

    傅楊河抹了抹額頭的汗珠,扭頭看向班覺貢布,下巴一抬:“班總,再來比劃一下?”

    語氣挑釁,眼神裏卻滿是曖昧情意。班覺貢布聞言脫了外套,將袖子編了起來,然後將鞋子脫了,說:“我可不會留情。”

    黃靜晨他們都圍坐在一旁看著,上次傅楊河輕易就輸了,他們都看在眼裏,兩者體型相差就很懸殊,所以他們要給傅楊河加油。

    雙方大概互相致禮了一下就開始了比拚。傅楊河平日裏溫和,但一到舞台上就像變了一個人,如今也是,一開始比賽臉上立即沒有了笑容,眉眼帶著一股狠勁。跆拳道帶了一個拳字,但主要功夫都在腿腳上,動作講究速度和力量。他得益於常年練舞,身體異常靈活,每個動作都伴隨著洪亮的喊聲,喊聲淩厲,動作幹脆。相比較班覺貢布就沉穩了許多,不如傅楊河敏捷,但是他動作有力量,肌肉健壯,爆發力強,傅楊河幾個側踢都被他挾製住了,好幾次直接將傅楊河掀翻在地。兩人一個是進攻性選手,一個是防守型選手,班覺貢布顯然是藏了幾分功力,所以和傅楊河來了幾個迴合,誰都沒分出勝負來。

    進攻性選手性子相對來說都比較容易衝動,傅楊河幾個迴合下來之後,好勝心就上來了,隻想著贏了班覺貢布一次,所以慢慢地就開始不按常理出牌,手腳一起用上,拳擊和格鬥的那一套都用上了,他趁著班覺貢布不注意,直接竄上去用胳膊夾住了班覺貢布的脖子,但是班覺貢布力氣太大了,站起來用力一甩,他整個人都飛了起來,然後噗通一聲被摔在了地上。

    兩個人是一起倒下的,班覺貢布怕摔疼了他,所以用自己的胳膊墊了一下,傅楊河趁機反攻,掙脫了班覺貢布的挾製翻身騎在了他的身上。這一下已經完全從跆拳道變成了大混戰,傅楊河也管不了那麽多,他學跆拳道本來就是為了對付班覺貢布,能壓製住對方就行了,哪還管用的是哪一套功法,隻死死用胳膊夾住班覺貢布的脖子,身體更是使出了吃奶的勁來壓製著對方。但是這動作形似摔跤,高原上長大的班覺貢布別的不說,摔跤那是從小摔到

    大的,他想壓製住班覺貢布談何容易,力氣已經用盡,班覺貢布的身體卻漸漸地起來了,脖子和臉漲得通紅,隱隱露出青筋,然後班覺貢布猛地低吼一聲,一把將傅楊河掀翻在地,反身將他壓在身下,死死按住傅楊河的雙手。傅楊河試圖起身,幾次都被班覺貢布重新按在地上,他憋的滿臉通紅,臉都有些扭曲了,卻也撼動不了班覺貢布分毫,兩個人四目對視,竟不像是在比賽,而是在互相征服對方,班覺貢布的眼睛裏冒著精光,傅楊河隻覺得自己幾乎喘不過起來,身上力氣漸漸耗盡,他的後背咚的一聲落在地板上,一口氣猛地噴了出來,氣一泄,整個人都軟了。

    旁邊的人看的鴉雀無聲,隻有傅楊河大口大口的唿吸聲異常粗重,班覺貢布依然抵著他的身體,暴力和征服欲最容易讓男人興奮,藏獒再次出籠,比從前更為兇猛。傅楊河忽覺羞恥,又怕其他人看出來。他覺得兩個人隻是比了一場跆拳道,他卻從身體到心理,都被班覺貢布征服了。

    班覺貢布粗聲問:“服不服?”

    小唐他們都在旁邊看著,傅楊河滿臉通紅,汗珠子從兩鬢滑落下來,沒入頭發裏,他不想在學生的麵前說“服”,可是此時被激發出血性的班覺貢布那麽強勢,他看著班覺貢布汗涔涔的臉頰,犀利的眼睛,充滿了年輕男人的侵略感,而班覺貢布的手還按著他的胳膊,抓的那麽用力,他張了張嘴,還沒說話,一滴汗珠子便從班覺貢布的下巴上滑落下來,滴在了他的嘴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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