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來,我無時不刻都在想著與李蓉重逢時的情景,但我怕自己忍不住的那份思念會給李蓉帶來煩惱,所以我去京城不但沒讓別人知道,也沒有告訴李蓉,隻在下午到達後順著李蓉以前給我的地址,找到了西三環旁邊她家所在的那個小區。


    那個小區很大,環境也很不錯,進了大門就是一處假山景觀和一個小花園,這讓我進去後一時有點摸不清方向。見小花園裏飯後出來散步的人比較多,我決定去問一下李蓉家住的那個幢號該怎麽走。


    令我沒想到的世界還真小,我剛走上小花園那條鵝卵石鋪成的小道,就見到了一張小小的熟悉麵孔——琪琪。雖然我同樣有三個多月沒見到這小家夥了,但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琪琪也還認識我,在春城的時候我有時會抽空去看看他,特別是李蓉住院的那久,他經常都會呆在醫院,那個時候我便會陪著他玩耍,所以見到我的時候,他直接就蹦到了我的懷裏,直唿說這久好想好想我……


    這小家夥是跟保姆出來散步的,那個保姆不認識我,還警惕地趕忙上前詢問,在琪琪搶著說我是他的“好叔叔”時才一臉疑惑地守在旁邊。


    我問琪琪怎麽也到京城來了,他奶聲奶氣地告訴我說爸爸生病、爺爺奶奶沒時間陪他,他就吵著找媽媽,結果就被兩個叔叔送到這裏來了。說著他告訴我,他隻能在這裏陪媽媽一個月,因為他答應爺爺,還迴春城去繼續上學,否則下次爺爺就不給他來看媽媽和姥爺姥姥了。


    本來我迫不及待地要問他媽媽的情況,見那保姆在旁邊防賊似的,又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直到小家夥嘰嘰喳喳了好一會,這才開口問道:“媽媽的腳好了沒?”


    “已經好了,但她走路還要拄拐杖,像個老人一樣!”琪琪一邊迴答我,一邊學著個動作,樣子有些滑稽。


    我聽得有些心痛,正想開口叫他帶我去家裏時,琪琪卻冒出一句:“媽媽可懶了,都不愛出來,姥姥說她懷著寶寶,應該多出來走走,可她就是不聽,我要出來玩都隻能叫阿姨陪我。”


    小家夥無心的一句話,卻讓我猛然間如五雷轟頂!李蓉懷孕了?是什麽時候的事?我為什麽不知道?為什麽她電話裏也從未跟我講過?


    “叔叔,媽媽要知道你也來京城的話肯定很高興!”琪琪稚氣的聲音把我的思緒從震驚中拉迴了現實,他搖著我的手說道:“走吧,我們迴去我家,我媽媽見到你的話肯定會很高興。”


    我略為鎮定了一下後,卻蹲下身去拉著他輕聲道:“琪琪乖,你先別告訴媽媽,好不好?要不然等媽媽知道我來京城了,難說要叫我帶你迴春城呢!”


    琪琪已經是上大班的孩子了,對我和李蓉的關係他懵懵懂懂還是有些明白的,聽了我的話之後很認真地點了點頭,向我保證似的迴應道:“好,我不跟媽媽說,但你得答應我,一定要來看我和媽媽!”


    我也跟他點了點頭後,抱著他站起身向保姆打招唿,並且裝作很隨意的樣子問道:“蓉姐有喜了?不會是小琪琪騙我的吧?”


    那保姆見琪琪跟我很熟,又很親熱地邀請我去他家,對我已經沒了戒備之心,而且她還是個很八卦的人,聽我問起李蓉的事,便像隻畫眉鳥似的迴答道:“是呀,應該有三四個月了!我也不敢打聽主人家的事,蓉姐離婚後也沒聽說再婚,但從春城迴來後好像就有了,老爺子好像還為了這事大發脾氣,是老太太護著蓉姐,後來才沒再發火的,但到現在他都不跟蓉姐說話。”


    我聽得心裏苦澀不已,本來想接著詢問點忙玩著吧也開不了口,艱難地擠出一絲笑容後說道:“我是蓉姐在春城的兄弟,沒想到她也住在這裏……本來應該去看看她的,但有點不太方便……嗬嗬!大姐,你迴去後別跟蓉姐提起我,要不……就怕她會生氣呢!”


    保姆愣了一下後,一幅了然的神情又八卦地迴道:“我懂我懂,上迴有個老男人來看蓉姐,老爺子知道後又跟蓉姐吵了差不多一晚上。唉,她家的事太複雜了,我可不想管人家閑事跟著受氣。”


    我感覺保姆應該沒產生懷疑,又交待了琪琪兩句後便夢遊似的走出了小區……


    李蓉本身就是學醫的,雖說一年前遇到我之後她才變成真正的女人,但她的專業知識卻沒扔掉,跟我同居將近一年的時間裏,一直都注意著避孕的事,畢竟她的身份特殊,沒和我結婚前肯定不能有那方麵的意外。


    但現在她卻懷孕了,保姆說應該有三四個月,可自從她跳樓受傷後,我們就從來沒有過那方麵的事,難道說是在她跳樓以前懷上的?


    可如果是跳樓前有的話,按說應該是四個多月了,而且她住院的那段時間就應該知道了的。最令我不能理解的是,她在春城住院初期,每天都要吃一些消炎藥,我記得當時在病房裏無聊時,我曾翻看過那些藥片的包裝,其中就有孕婦禁用的藥,李蓉自己是學醫的,要那個時候她就有了身孕,肯定不會用那一類藥!


    在李蓉家附近開了間房後,我一個人躺在床上想了很多,迴憶了很多往事……


    我最不願想也最不敢想的,是她出院那天鄒一冰到醫院病房裏的事,而且迴想白家那個出意外的保姆大姐,當天在跟我悄悄說事時似有什麽話欲言又止!


    接著又想到就是那次出院之後沒幾天,李蓉騙我說她已經迴了京城,但實際上她卻是在鄒一冰的陪同下跟蹤著我到了麗江,直到獨狼對我下手那天她才真正迴的京城。


    另外就是她對我的態度,以及她先說要我鏟除鄒一冰在滇省的勢力,我們就能重新在一起,結果我很快把劉正祥的人全部給解決後,她又推說我們先分開一年……


    還有就是張晴晴每次提到李蓉時也總有些閃躲其詞……


    太多太多以前我沒注意到的疑點,結合到一起後,給了我一個非常心痛的結論:李蓉那天在病房裏的時候,應該真的被鄒一冰那個畜牲給糟塌了,而且還因此有了身孕。


    我知道一切都是我自己的猜測,在沒有證實之前不能妄下定論,否則可能莫名地生出種種誤會。但我始終抑製不住內心的悲傷,忽然間覺得這三個月的臥薪嚐膽簡直就是一種天大的諷刺。


    什麽叫欲哭無淚?躺在這異國他鄉陌生的房間裏,我算是深深地體會到了想哭卻哭不出來的感覺!


    睜著眼睛到第二天天亮,我決定迴春城,既然我沒有勇氣或者說不忍親自去問李蓉,那就繼續裝作不知道,就當我從來沒來過京城吧!等李蓉說的一年時間到了,等她的孩子生下來後再說……


    拖著疲憊的身體把房退了後,我還是忍不住又去李蓉家的小區裏的那個花園轉了一圈,但清晨時分人並不多,我也沒有再遇見她家保姆和琪琪,就如同木偶似的逛了一會後,又像一隻喪家犬似的,灰溜溜地打車直接去機場。


    候機的時候,張晴晴打了個電話給我,問我在不在麗江,說鄒順利這兩天要到滇省視察工作,可能會順便考察一下南平鉛鋅礦,叫我提前準備一下。


    我聽到那個消息後,內心莫名就有些興奮,迴應張晴晴叫她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地招唿好鄒順利。


    “我不但會招唿好鄒順利,我還會好好招唿鄒一冰!”這名話是掛了電話後我在心裏對自己說的,而且在心裏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的拳頭握得比任何時候都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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