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兩年多過去,時間來到了道曆三千八百一十五年、大宋政和八年秋天。朱武在梁山泊立寨的時間,同樣來到了第五年。


    這兩年多下來來,朱武不但在梁山泊招兵買馬、培養人才,還把麾下的政務人才大多都派到青州推行各項政策。讓青州的局麵,迅速得到改觀。


    尤其是在李俊打通青州到高麗和倭國的航路、以“海外奇珍”的名義將朱武製造的玻璃鏡、玻璃杯等物件當做奢侈品銷售出去後,青州的繁榮更是一日勝過一日,呈現出盛世氣象。


    若非在推行合作社和農場政策時得罪的地主豪強太多,慕容彥達早已被升遷重用,前往朝廷任職。


    不過即便如此,慕容彥達的能臣名聲,同樣已傳遍天下。許多人來青州參觀拜訪,見識這個能臣。


    “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信修睦。”


    “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鰥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男有分,女有歸。”


    “貨惡其棄於地也,不必藏於己;力惡其不出於身也,不必為己。是故謀閉而不興,盜竊亂賊而不作,故外戶而不閉,是謂大同。”


    讀著這段文字,再看著青州的繁榮景象,許貫忠慨然長歎,對寫出《大同社會書》的朱武,心中佩服不已:


    “多少聖賢欲求大同而不得,沒想到朱武一個匪首,竟然對大同社會有這麽深的見解。”


    “就連青州知州慕容彥達,都是在按他所說改造青州後,將青州治理越來越繁榮,相繼平定了桃花山、清風山、白虎山、二龍山的盜匪——”


    “若是其它地方也都像青州這樣,何愁天下不太平!”


    看著青州安居樂業的景象,再想到其它地方在公田所、花石綱的殘害下民不聊生、盜賊蜂起,許貫忠對奸黨專權、蒙蔽朝廷更是憤懣不已。恨不得能鏟除朝廷奸臣,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


    “慕容知州將青州治理得如此太平,卻因被人詆毀不得升遷。”


    “這個奸臣當道的朝廷,真是可以說爛透了!”


    “恨不得前往梁山泊,見一見朱武朱神機!”


    心中激憤之下,許貫忠心中所想,不由道了出來。


    不巧被人聽到,那人頓時就拉住他的袖子,大叫道:


    “好啊!”


    “這樣的話你也敢說出口!”


    “快隨我去見官!”


    強行拉著許貫忠,要帶他離開這裏。


    被他的話一驚,許貫忠這才知道自己說漏了嘴。擔心被這人拉去見官後說不清,許貫忠奮力揮袖,就要掙脫此人。


    曾經應過武舉,許貫忠自詡頗有勇力,沒想到如今一掙之下,竟然沒有掙開。


    這讓他大吃一驚,看著眼前書生打扮的人,脫口而出說道:


    “兄台也是江湖人!”


    那人哈哈一笑,向許貫忠使了個眼色,作勢要將他拉去見官,把許貫忠帶到一個僻靜處,向他見禮道:


    “在下荊南蕭嘉穗,今到青州遊曆。”


    “適才見兄台一時失言,有可能被小人聽到作祟,故而出此下策,說是要帶兄台去見官。”


    “若有失禮之處,還請兄台諒解!”


    向許貫忠行個大禮,說是自己冒犯。


    知道蕭嘉穗是好意,許貫忠哪裏會怪罪,向他迴了個禮,謝他維護之恩:


    “小弟大名府許貫忠,曾經應過武舉,因見奸黨專權、蒙蔽朝廷,故而無誌進取、遊蕩江河。”


    “適才想到這件事,不覺口出狂言,若非蕭兄維護,恐怕真有事端!”


    向蕭嘉穗連連道謝,解釋自己剛剛失言的原因。


    蕭嘉穗聽到他這番話,不由歎息著道:


    “方今讒人高張,賢士無名,雖材懷隨和、行若由夷,終不能達九重。”


    “蕭某見若幹有抱負的英雄,不計生死,赴公家之難者,倘若有一事不當,便會被奸臣構陷捏住短處,身家性命都在權奸掌握之中。”


    “慕容知州如此賢達,將青州治理得如此繁華,尚且不得重用,平日裏隻能寄情在山野之間。”


    “許兄和蕭某一樣做個閑雲野鶴之人,不失為一條明路!”


    許貫忠聽到他這麽說,同樣歎口氣說道:


    “今奸邪當道,妒賢嫉能。如鬼如蜮的,都是峨冠博帶;忠良正直的,盡被牢籠陷害。”


    “小弟的念頭久灰,本想迴去後蝸伏荒山。隻是見青州如此盛景,卻又實在不甘心。”


    “梁山泊朱武能寫出《大同社會書》、又把梁山泊經營得蒸蒸日上,堪稱是當今天下的雄才,遠勝田虎多矣!”


    “這樣的人若是不能見一見,恐會後悔終身!”


    曾經悄悄去見田虎,甚至還繪製了河東、河北的山川地理圖形作為進獻之禮,許貫忠在見到田虎的人肆意燒殺劫掠、毫無成事跡象後,便棄田虎而去,從河東返迴河北家鄉後,又來到了山東。


    眼看青州在朱武的《大同社會書》指導下治理得如此興旺,許貫忠去梁山泊見朱武的念頭更加堅定起來,又看著眼前的蕭嘉穗,邀請此人道:


    “蕭兄文武雙全,又從荊南遠來青州遊曆,應該不是願意將一身才學埋沒荒野之人。”


    “何不與小弟一起前往梁山泊,見見朱神機的風采?”


    “小弟和梁山泊頭領浪子燕青交契,聽說朱神機一向禮賢下士,是個肯三顧茅廬請人上山的人。”


    “諒來前往梁山泊,不會遇到危險!”


    蕭嘉穗聞言不應,對前往梁山泊見朱武的事情不置可否,但他對許貫忠提到的浪子燕青卻極為好奇,道:


    “浪子燕青?”


    “可是兩年前奪得相撲天下第一、如今在梁山泊輔佐玉麒麟盧俊義的浪子燕青?”


    “這兩年他和盧俊義主持泰嶽爭鋒,當真是好大的名聲。”


    “多少有名的相撲高手,都敗在他的手下!”


    “蕭某之所以來青州,便是聽說了泰嶽爭鋒的盛況,想在這遊曆幾個月,見一見這場盛會。”


    “許兄和浪子燕青熟識,定要引薦一二!”


    對浪子燕青極為好奇,蕭嘉穗提到這兩年來浪子燕青的戰績,頓時眉飛色舞。同樣是外形俊俏、卻頗有膂力的人,蕭嘉穗對燕青能戰勝那麽多壯漢,感到極為欽佩。


    是以他雖然對前往梁山泊見朱武的事情不太熱心,卻對浪子燕青極為好奇,打算通過許貫忠,結識這個好漢。


    不管蕭嘉穗的目的是什麽,許貫忠聽到他願意陪自己前往梁山泊後,都是歡喜不已。和蕭嘉穗收拾行李離開青州,兩人坐上了前往梁山泊的客船,看著來往不息的船隊,蕭嘉穗道:


    “都說南船北馬,我隻道隻有南方才有這麽多的船隻,沒想到這濟水上麵,同樣有這麽多船隊。”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此言當真不虛!”


    感歎著濟水的盛況,蕭嘉穗卻聽那船家道:


    “客人這就說錯了!”


    “濟水以前也沒有這麽多船隻,是青州繁榮起來後,青州慕容知州聯絡沿途州縣,把河道整治之後,才有這麽多船隊。”


    “如今許多海外奇珍都是由這條路發往東京,京城達官貴人、沿途州縣的官員,對濟水看重著哩!”


    “客人你若是早兩年到來,看到的就不是這個景象了!”


    向兩人說著濟水以前景象,許貫忠和蕭嘉穗兩人才知道濟水的繁榮不過是這一兩年的事情。若非青州在慕容彥達治理下繁榮起來,濟水也不會成為這個景象。


    “可惜!可惜!”


    “如此賢才卻不得朝廷重用,實在讓人痛惜!”


    又感歎了一番慕容彥達的不得重用,兩人自己的懷才不遇,許貫忠和蕭嘉穗境遇相似、誌趣相投,隻是在船上待了幾天後,關係便勝過多年好友,相互間結拜兄弟,約定在梁山泊共同進退。


    “說起來,梁山泊就在濟水中間,從青州到東京的船隊,必然要經過梁山泊。”


    “為何從沒有聽到梁山泊打劫商船,過路的船隊也毫不擔心?”


    向船家問起這件事,船家笑著說道:


    “客人這就不知了!”


    “梁山泊雖然是盜匪,做起事卻比官府還講規矩。”


    “他們在梁山泊周圍不劫商隊,反而設立稅卡,向過路的商隊收取值百抽二的過稅。”


    “因為隻需要繳納一次,又比官府收得還公道,過路的商隊情願被他們收稅,也要避開其它稅卡。”


    “可以說從青州到東京的水路,就數這一段的船多!”


    向許貫忠、蕭嘉穗指著前麵來往不息的船隊,兩人都察覺到這一段水路上的船隻,明顯比其它地方更多,不由麵麵相覷,深深為之歎息:


    “官不如匪,如之奈何?”


    “若是這樣下去,隻怕……”


    搖了搖頭,兩人雖沒有說下去,意思卻顯而易見。認為大宋朝廷若是不處置貪官汙吏重拾民心,隻怕早晚會失去人心,難以維係下去。


    尤其是見到船家興高采烈地指著一隊身著黑衣的人員,說是梁山泊糾察隊前來後,兩人都若有所思,知道梁山泊已得民心:


    “百姓不但對梁山泊多有誇讚,還對他們的盜匪身份毫無畏懼。”


    “可以說梁山泊在這一片已取代官府,贏得百姓信任。”


    “有這樣的基礎在,梁山泊若是大張旗鼓造反,頃刻間就能拿下周圍州縣,不遜田虎、王慶。”


    認識到這一點後,許貫忠更覺得這次來梁山泊此行不虛。雖然朱武的名聲在江湖上沒有攻略州縣的田虎、王慶響亮,但是從周邊百姓的態度來看,梁山泊朱武明顯比田虎、王慶更有潛力。隻要朱武起事,頃刻間就能聚集十萬人。


    “如此兵力,已足以割據一方,堪比西夏、大理。”


    “或許這梁山泊真是一條出路,值得我來投奔!”


    向蕭嘉穗望了一眼,見他同樣也若有所思,許貫忠知道這個新結拜的兄弟同樣已經心動,不願把一身才學,埋沒荒野之間。


    有心讓這個兄弟和自己一起上山,許貫忠指著外麵的糾察隊,向蕭嘉穗道:


    “糾察隊在梁山泊是宋江麾下,這兩年宋公明為民伸冤、糾察梁山紀律,落得好大名聲。”


    “聽說一些百姓,還把他看做包公在世,說是仁宗朝包黑炭之後,天下又出了一個宋黑子!”


    “兩個黑麵煞神,都要為民伸冤!”


    聞言哈哈一笑,蕭嘉穗道:


    “宋公明人稱孝義黑三郎,他的臉是真黑。但是包公的黑臉,不過是訛傳罷了!”


    “不過要說這兩人鐵麵無私,卻還真有些相似。沒想到以前在江湖上以扶危濟困著稱的宋公明,會成為一個不講情麵的大黑臉!”


    對宋江由及時雨變成宋黑子同樣很是驚歎,許貫忠道:


    “宋公明在梁山泊執掌都察院,職責相當於朝廷裏的禦史。”


    “他若再長袖善舞,這職位就坐不下去。反而是鐵麵無私,能讓人無話可說!”


    “如今宋公明和盧俊義齊名,被江湖中譽為梁山泊首領朱武麾下的文武雙璧,靠的就是他鐵麵無私,得到眾人稱讚。”


    “就連排名更靠前的王倫、晁蓋,都沒有兩人名聲。”


    明顯對梁山泊下過功夫,許貫忠將梁山泊的情況說得頭頭是道,又向蕭嘉穗道:


    “梁山泊的頭領雖然按上山先後和本領大小排名,朱首領在用人時,卻並不看重這些。”


    “你我二人雖然來得較晚,但是以我們二人的本事,隻要在梁山泊立下大功,何愁不能夠占據高位。”


    “朱首領的《大同社會書》還提到選賢與能,必不會自己違反!”


    向蕭嘉穗說著這些事情,許貫忠正想勸他和自己一同上山,忽見一匹馬飛奔而來,向著那些黑衣製服的糾察隊衝了過去。


    眼看那馬匹要撞到糾察隊員身上,馬上的人卻陡然一停,從馬上栽了下來。不過即使如此,他也沒有在乎自己的傷勢,反而向那些糾察隊員大叫道:


    “我是柴大官人的莊客,柴大官人在高唐州被知州高廉下獄!”


    “快去告訴朱首領,去高唐州救柴大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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