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士德和莉露露剛到鴉巢鎮的第一天,他還能清楚迴憶起當時的情況,畢竟那隻是“昨天”發生的事。


    眾人準備乘坐馬車去房東家暫住一晚的時候,老馬奎爾突然叫住了浮士德,讓他迴到屋裏幫忙取一下禮帽。


    浮士德那時候,完全沒有對這一舉動感到奇怪。


    他幾乎是隨口答應下來,就迴到了屋裏,離開了老馬奎爾的視線。


    而房東馬奎爾小姐和親愛的莉露露呢?


    她們兩人都在馬車裏麵,也看不到老馬奎爾在做什麽。


    浮士德疏忽,給了老馬奎爾一個完成密室的機會,使得這個喪心病狂的繼父有機會實行一場栽贓他人的謀殺案。


    “我和少尉閣下說過吧?亞楠街221號的門窗緊閉,沒有其他入口,隻能通過大門進入房內。


    大門上有一把老式掛鎖,它的鑰匙僅有一把,就在我的手中——而這把鑰匙,從來沒有離開過我的手。”


    嘉寶點頭道:“是,所以亞楠街221號鎖上門後,就是一間隻有浮士德先生才能打開的密室。那老馬奎爾究竟是怎麽進入密室裏的?我隻能猜測他用了某種超凡能力!”


    “比超凡能力更厲害的,是頭腦。”


    浮士德若有所悟道:“還記得那把老式掛鎖嗎?老馬奎爾叫我去屋裏拿禮帽的時機,把握的非常好。


    當時我正準備鎖門,所以就將掛鎖沒有上鎖,臨時掛在了門上。”


    嘉寶捏住下巴,終於明白了密室形成的手法:


    “老馬奎爾趁著浮士德進屋的時間,用另一把早就準備好的鎖,換掉了那把老式掛鎖?”


    “沒錯!


    老式掛鎖的外表十分普通,他隻需要提前訂製好一把外表相同的掛鎖。當時又是晚上,光線昏暗不清,老馬奎爾隻要悄悄把老式掛鎖換成另一把他有鑰匙的掛鎖就可以了。


    當我再次走出亞楠街221號,將禮帽拿給老馬奎爾的時候,門上掛著的鎖其實已經變成另一把了。”


    浮士德想到這點,依舊覺得有些扼腕歎息。他的疏忽,造成了馬奎爾小姐生命的不幸終結,但把自己變成了老馬奎爾的替死鬼。


    自己竟然沒有察覺到鎖被換了!


    浮士德對那把老式掛鎖並不熟悉,老馬奎爾隻要仿造一把外表相同的鎖,就可以輕易騙過浮士德。


    浮士德說:“所以問題不在於鑰匙,而在於鎖。


    老式掛鎖在鎖上的時候,是不需要鑰匙的,隻要輕輕一按,就能鎖上。


    老馬奎爾換完鎖後,我還愚蠢地將掛鎖按上,為他完成了密室的最後一個步驟。


    這時候的亞楠街221號,看似是隻有我能打開的一間密室。


    實則老馬奎爾的手中,才有開門的鑰匙。深夜,他殺掉了馬奎爾小姐,打開了仿製的那把掛鎖,將屍體放到屋裏以後,又拿出此前換下來的那把真正的老式掛鎖,將其掛到門上,重新鎖門。


    這樣,一間隻有維特·馮·浮士德才能打開的完美密室,就完成了!”


    密室的手法實在太簡潔了,連浮士德都不禁讚歎起了老馬奎爾的智慧。


    最簡潔的手法,才是最好的手法。


    當浮士德疏忽大意地鎖上那把並不屬於自己的掛鎖時,他就幾乎注定了替罪羊的命運。


    嘉寶自認為接受過精英化的軍事訓練,可和一個利欲熏心的老人相比,她的智力簡直像頭羔羊。


    她越想越覺得毛骨悚然:“這個密室手法太完美了,甚至不會留下任何證據。浮士德先生,依我來看,即便你的推理正確,也缺乏證據逮捕老馬奎爾。”


    浮士德用兩根食指拉起嘴角,說:“隻要警方確定了方向去調查,很容易就能查出老馬奎爾是在哪裏仿製的掛鎖。他勒死馬奎爾小姐用的繩索、勒殺時的搏鬥,也一定會留下一些痕跡。


    而且最關鍵的,少尉閣下,您知道指紋識別技術嗎?”


    嘉寶皺起眉頭:“我聽說過在達爾文協約國,他們會通過指紋來辨別罪犯的身份。”


    浮士德信誓旦旦道:“是的,指紋是老馬奎爾最大的疏忽,你明白嗎?


    這間完美的密室,需要我今天去親手打開亞楠街221號的掛鎖,才能在鎖上留下我的指紋,形成最後的鐵證。


    而隻要我現在不去碰那把掛鎖,上麵就絕對沒有我的指紋——我從未碰過那把鎖!


    我唯一一次鎖上亞楠街221號的大門,實際鎖上的是老馬奎爾仿製的那把鎖。


    所以隻要現在去報案,讓警方調查一下兩把鎖上麵的指紋,就會發現屬於我的那把掛鎖上卻沒有我的指紋,反而老馬奎爾仿製的那把鎖上才有我的指紋。


    這才是推翻密室的鐵證。”


    就是因為這一鐵證,所以浮士德才信心滿滿,一點都不擔心警方的調查和老馬奎爾的栽贓陷害。


    這個密室手法的確簡潔高效,但由於方式過於簡單,隻要浮士德現在不去觸碰那把掛鎖,就能擁有推翻罪名的證據。


    至於另一把老馬奎爾仿製出來的掛鎖,老馬奎爾肯定想不到那把鎖上會有浮士德指紋,這樣短的時間裏,他很大概率應該還沒有銷毀仿製掛鎖。


    所以密室的破綻其實不少,浮士德甚至相信隻要警方找對正確的方向,直接靠刑偵手段調查,也能通過皮毛、血跡、傷痕和其他搏鬥的痕跡,找出真正的謀殺兇手來。


    其實浮士德很早就想明白了密室的手法,他當時最疑惑的不是密室問題,而是密室謀殺案和邪教徒襲擊警察局之間的關聯。


    浮士德一直以為這樁謀殺案和黑彌撒教團存在聯係,但是現在看來,黑彌撒教團襲擊警察局,其實和浮士德無關,邪教徒的目的應該是想找到維爾納先生失蹤案的卷宗。


    正是因為兩起本來無關的事件,因為亞楠街221號和浮士德產生聯係,糾纏在了一起。


    這才大大打亂了浮士德的思路,讓他一度陷入錯誤的思考方向。


    浮士德站在陽光下,坦然地說:“其實這樁謀殺案隻和我有關,和少尉閣下調查的黑彌撒教團沒有任何關係。”


    嘉寶“嗯”了一聲後,還是說道:“浮士德先生,我會在警方麵前幫助你的。但是你也應該將維爾納先生的事情和我說清楚,黑彌撒教團殺害維爾納先生,又四處尋找他的草稿筆記,到底是為什麽?”


    ===


    萬機之主,又稱不焚之神。


    有一些異端簡稱萬機之主是掌控晚上八點的司辰神“白日鑄爐”,這極為荒唐,萬機之主是世上唯一真神,亦是漫宿的唯一主宰,整個世界都是在萬機之主的熔爐中誕生。


    祂象征著不斷的重鑄與改變的準則。


    ——萬機之主教會宣傳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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