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的的確確是有一個人沒到,那便是祁鼐。

    他的形象實在是太正麵了,再加上出事的那天,他是最後出現的,因此大家一時之間也沒有想到他。

    現在想想,既然臉他們這些小魚小蝦都被找到了戒律堂,沒理由不通知祁鼐。

    隻是有誰來說,倒是一個問題了。

    祁鼐是雪劍宗的大師兄,現任雲蒼派掌門的首席弟子,說不準雲蒼下一任的掌門令符就是要交到他的手裏的。和這樣如日中天的人物比起來,所謂的世家大族也都不算什麽了。

    修士對普通人永遠是涇渭分明,高高在上的。即便隻是一個散修,也未見得將那些將軍王爺什麽的放在眼裏。若不是礙於泓刹的麵子,單憑孫家的分量是決計開不了戒律堂的。

    誰說誰得罪人,不說泓刹又盯得緊,於是個個都低下頭,都盼著上座的人看不到自己。

    “說啊?!!”

    見此情景,泓刹的腦子“嗡——”的一聲便炸開了。

    他伸手將麵前的矮幾拍的粉碎,一下子就站起了身體,指著下麵的幾人怒聲罵道。

    “你們都聾了還是啞了,聽不到本座的問話麽!!”

    “到底還有哪個沒到的!!!”

    “非要本座動手才肯說?!!”

    泓刹“刷”的一聲將自己的佩劍拔了出來,徑直一道劍氣指向二狗,臨到咽喉的位置,那劍氣卻收而不吐,帶著明晃晃的威脅意味。

    “你說!”

    “祁鼐。”

    二狗毫不掙紮就招認了。

    在他的想法中,祁鼐本就是最可疑的人。差點兒傷到長孫淩妍的那支袖箭原本就是對準了單嫣嫣的位置的,若不是後來有人出手幹涉,是決計不會偏離這麽大的角度。

    那時候他能感覺到,出手的人就在祁鼐後來出現的位置,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得手之後沒有離開,可是他和那個傷人的少年也不認識,自然就沒有探究的心思。

    今天這個場麵,再加上單嫣嫣的那番作態,十有□□有人是準備讓他們背黑鍋了。

    泓刹得到了答案,立時便轉身看向座上的泓繕。

    隻見他麵容扭曲,陰森森的露出一個冷笑,

    “為什麽沒找祁鼐來。”

    “難不成他雪劍宗就這麽金貴,隨隨便便一個小徒弟戒律堂都請不到。”

    “即便是掌門,可是這也不是他一家的雲蒼,門規不是還在麽,天下哪有不守規矩的道理?!!”

    這話說的有些嚴重了,聽的老好人泓繕也不知道要怎麽才能接下去。

    他是真不知道祁鼐那天也在,泓刹這麽說他,確實是有些冤枉。

    可是大庭廣眾之下,他若是在解釋一番,那也實在有失戒律堂的體麵。

    說起來都是劍宗內鬥惹得禍事,換個身份的人,泓刹的反應都不會這麽激烈,真真就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了。

    泓繕默默的在心中歎了一口氣,扭頭看向坐在一旁的楚長老。

    後者立時會意,站起身朝著上座的二人一拱手,便飄然帶著一隊人出堂去了。

    “請問兩位前輩,阿篤.....孫公子,是怎麽去世的?”

    見此情景,長孫淩妍心中也有了成算。

    現下的情況,便是單嫣嫣有意無意的挑撥自己或者二狗就是兇手。韓忱和展梓淵雖然看不出有什麽意圖,可是三人都沒提到祁鼐,便是有些可疑。

    趁著人還沒到,不如先抓住機會了解一下事情的大概,這樣也不至於始終處於被動挨打的境地。

    長孫淩妍的話說的十分懇切,倒是讓泓刹那就要爆掉的腦子漸漸的冷卻了一些。他緩和了猙獰的表情,朝著泓繕點了點頭,便迴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來。

    “孫公子是在忻城郊外的荒山之上,被人扭斷了脖頸。身上沒有任何的傷痕,遺體周圍也沒有留下線索。隻有客棧的掌櫃說隱約看到他是和一個雲蒼派的弟子出的門,那人的臉孔卻沒有看清楚。”

    泓繕沉吟了片刻,這才開口說道。

    其實那個掌櫃根本就沒看到什麽人,他隻是聽孫謙興高采烈的招唿那人“師兄”,這忻城自然是雲蒼派的天下,師兄估計便也是雲蒼的門人罷。

    隻是這些,卻不能明著跟所有人講的。不過是一個凡人,哪裏用的著這麽大動幹戈。若不是泓刹他是在惹不起,他都想著隨意解釋一番便了事了。

    “那掌櫃有沒有說,那人身高幾許,身形如何?”

    長孫淩妍又接著問道。

    她雖是男子裝扮,可是明眸皓齒,聲音清脆,就和一個俊秀的小少年沒什麽兩樣。雖然以她現在的身份,是不能直接和泓繕這樣級別的人直接對話的,可是事急從權,在泓刹的默認之下,倒也沒別的人介意這些

    等級和禮節。

    泓繕搖了搖頭。

    “什麽都沒有,所以找你們幾個來了解一下當時的情況,看看能不能再尋到些線索。”

    長孫淩妍搖搖頭。

    “我和二狗迴山之後就各自休息了。淩訓堂有自己的門禁陣法,以我們現在的能力是決計出不去的。”

    “深更半夜的和人一起出門,想來兇手應當便是阿篤熟識的人物。應該是那人趁他不備,對他下了死手,阿篤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這才不幸身故的。”

    “若是阿篤的屍體上沒有傷痕,那他被人掐死的時候十有□□是懸在空中的。若是躺倒在地,背部和後腦一定會留下痕跡。”

    “以我的身高和體力,是決計做不到站著掐死阿篤的,所以長老可以對我放心了。”

    長孫淩妍不卑不亢的說道。

    事到如今,她必須得把自己給洗出來。單嫣嫣用心險惡,一會兒還不知道會鬧出什麽幺蛾子。

    下一刻,一直傻呆呆站著的二狗也忽然向前邁了一步,機械的說道。

    “不認識。”

    “飯堂沒吃飽。”

    這下,連長孫淩妍的腦門上也迸出了兩道青筋。

    這都什麽時候了,這位大爺說話還這麽沒頭沒腦的。

    可是現在單嫣嫣已經將她和二狗拖在了一個嫌疑位上,他若是被栽贓,那她也不太好過,少不得也要替他解釋一下了。

    “殷師兄的意思是說,他和阿篤不認識,又因為之前的事有些摩擦。所以若是那晚的疑兇是他的話,阿篤決計不會沒有防備的。”

    “晚飯的時候,殷師兄是在食堂吃的,應該有人看到過他。晚飯前聆訓堂的大門已經關閉,禁陣開啟,所以殺人的也不會是他。”

    聽她這麽說,泓刹的臉色便更加緩和了一些。

    麵前的少年雖然是在自我辯白,可是他的分析有理有據,符合常理,倒是很有參考的價值。

    他的目光又轉向剩下的那幾個人。

    “我和殷兄前後腳到了食堂。”

    韓忱先開口說道。

    “我晚上多叫了一份熱水。送水的雜役見過我。”

    展梓淵也急忙解釋。

    剩下的單嫣嫣自然是不必說。

    她雖然拜入了驚鴻宗,可是歸根結底也就是一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

    ,怎麽可能將比她高出不少的孫謙提在空中扼死?!

    正想著,隻聽堂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楚長老帶著一眾弟子折返迴來。身後半步緊跟著的,赫然就是雲蒼派雪劍宗的全民“大師兄”——祁鼐。

    隻見他和一貫的形象一樣龍行虎步,刀削斧鑿般深刻的輪廓上是滿滿的輕鬆。步履從容,笑容親切爽朗,絲毫沒有半點擔憂恐慌的神色。

    站到堂下,祁鼐朝著上座的兩人拱了拱手。

    “繕師兄,刹師叔,祁鼐這廂有禮了。”

    修真之人依照修為論定輩分。泓繕和泓刹雖然同期入門,可是泓刹的修為要比泓繕高出不少,自然要級長一等。

    泓繕點了點頭。他自知自己的資質有限,祁鼐現在的修為就和他旗鼓想到,也不敢在他麵前擺什麽師兄的架子。這人的師傅就是現任的掌門,雲蒼劍修第一宗門的首席大弟子,前途自然是無量的,自己何不結個善緣給他呢?

    隻是旁邊的泓刹也不是好惹的。

    潼笏宗的首徒,雖然比不得祁鼐天資佼佼,可是韌性強,又有手腕,如果再娶了那位小姐,自然是如虎添翼。

    這麽看,下任的掌門是誰,還真是難說。

    想到這裏,泓繕又有些猶豫了。兩邊都是強人,哪個他也得罪不起。最後隻得簡單的將事情給祁鼐講了一遍,片刻之後他又語帶深意的說道。

    “按照長孫的說法,兇手應該是高大的雲蒼男弟子,又和孫謙熟識,你有什麽線索嗎?”可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一邊的泓刹便坐不住了。

    隻見他長身暴起,幾步便走下了台階站在了祁鼐的對麵。

    他的雙眼通紅,額頭上的青筋暴凸的明顯,蒼白的手指就這麽明晃晃的點在了祁鼐的鼻子上。

    他冷笑一聲,嘴角在不自覺的微微抽動,看上去神情猙獰可怖,竟然讓一貫風吹不動八方的大師兄祁鼐也變了臉色。

    這人明顯已經瘋了,誰知道他接下來還會做出些什麽?!!

    “我問你什麽,你便迴答什麽。若是敢有一句多餘的話,老子今天就要替你師傅輔鈞好好教教你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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