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座上,泓剎的目光也看了過來。

    他雖然今天是作為受害家族的代表出席,可是戒律堂不是潼笏宗,自然是不能為所欲為,總還要顧忌一下風度和麵子,要維持和克製自己的情緒的。

    如若不然,他早就拔劍衝下去了。

    一個小小的未入門弟子也敢對自己的親子下手,簡直就是活的不耐煩了。

    單嫣嫣是他放在孫家的探子,為了保證自己的兒子能成為孫家未來的家主,有些見不得人的手段,自然還是少不得的。

    嫡兄婢妾甚多,若是讓哪個不開眼的生下來了兒子,便是為將來多填了一些變數。即便阿篤是嫡子出身,可深閨婦人的戰場一樣的血腥,他即便是身在孫家,也不可能時時刻刻都保得兒子平安。

    何況,不但要看著那些鶯鶯燕燕,更要提防那位原配正室會不會有什麽異動。

    泓剎不相信女人。情濃之時嘴上說的甜如蜜,可是待到情熱漸冷,翻臉無情的也是她們。

    享受過男人的妙處,那食髓知味的女人怎麽可能耐得住長夜孤冷和麵目可憎的夫君,自然是要繼續找尋新的目標的。

    要是再讓她弄一個所謂的“嫡子”出來,豈不是要壞了他的大事!!

    所以他思來想去,還是找了在孫家寄居的外甥女單嫣嫣。這姑娘有心計有手段,最重要是有一個堅定向上攀爬的野心。他在她的目光中能夠看到隱忍和爆發的潛質。

    低的下去,爬的上來,就像當年的自己。

    隻不過自己渴望的是長生,兒這位小姑娘喜歡的卻是地位和尊榮。

    這樣的人雖然不一定能在修真的路子上走的最遠,可是卻有成為門派實權人物的可能,隻要投其所好,假以時日必將有所收獲了。

    泓剎看的清楚,他並沒有花心思去控製和掌握單嫣嫣。因為他知道,一旦他這樣做了,那便是要一輩子都必須將她死死的踩在腳下。若是她有了翻身的機會。那便是傾覆之禍。

    他要得不是奴隸,而是助力。

    所以,他答應會將她帶入雲蒼派,作為交換條件,單嫣嫣在孫家的時候要好好的保持孫謙“唯一嫡子繼承人”的地位。

    所以,單嫣嫣的話,泓剎還是相信的。

    “長孫淩岩,該你了。”

    泓繕將頭轉向了長孫淩妍的方向。他微微的看了一眼泓剎,朗聲開口說道。

    長孫淩妍點了點頭。

    她看也沒看哭倒在一邊的單嫣嫣單姑娘,向著滿堂眾人打了一個稽首,這才開口說道。

    “事情的大致情況,和韓公子和展公子說的沒什麽差別。我確實是差一點兒就被孫公子的袖箭射中,可是孫公子當時就已經向我道歉,之後我們便迴山,我一直在自己的房間裏麵睡覺,直到今天早上楚長老來找我。”

    她明亮的雙眼直視這座上的兩人,態度落落大方,絲毫沒有遮掩的意思。

    忽然聽到身邊那個還在隱隱抽泣的少女說道。

    “是的,當時阿篤確實向長孫公子道歉而來。阿篤行了一個跪拜禮,長孫公子也說不介意了。”

    單嫣嫣話說的時機有些微妙。

    聽在旁人的耳中,那自然是在替長孫淩妍辯白證實,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意思。

    可是進了泓剎的耳中,那就完全不是這個意思了。

    他出身遭人鄙視,年少在孫家的時候經常被嫡母壓著下跪行禮,心中的糾結可見一斑。他自傲又自卑,聽不得別人議論他的出身,跪拜禮什麽的更是他心中永恆的逆鱗。

    現在他的兒子,作為孫家嫡係嫡長子的孫謙竟然給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下跪,頓時就激起了他那勉強壓製住的憤怒。

    隻見泓剎冷笑一聲,頗有些陰陽怪氣的問道。

    “多打點兒事就要人家跪下,這位長孫公子的禮數真是太大了。”

    雖然不知道這個人到底是什麽人,可是長孫淩妍卻能夠聽出來他話裏話外的惡意。

    她雖然不怕事,可是也不想讓這個黑鍋就這麽落在自己的頭上。

    “阿篤當時行了這樣的大禮,我也是被嚇了一跳。他雖然年紀不大,可是為人坦蕩爽朗,倒是很對我的胃口。若不是當時事發突然,我倒是想和他結交一番。”

    她放棄了使用“孫公子”這樣的禮節行稱唿,改用少年的乳名,就是為了提示眾人自己和少年的關係。

    初次見麵就能交以乳名,當時雙方應該也是言談甚歡的。

    聽她這麽說,上座的泓剎也便緩和了臉色。

    雖然他並沒有陪在阿篤的身邊長大,可是他也長借著下山的機會迴孫家探親。一是看看自己名義上的侄子實際上的兒子,二來也有警示嫡嫂的目的。

    不是自己的妻子,怎麽亂來都沒關係。可是要是鬧出人命來,那可就別

    怪他不客氣了。

    那孩子的性子他還是了解的。和他年少的時候一樣,愛憎分明。隻是阿篤生在富貴之中,千寵萬愛之下被養的有些天真,喜怒都有些極端的樣子。

    這個叫長孫的少年能得知阿篤的乳名,想必是很對他的脾性了。

    正想著再問幾句,忽然聽到一旁的少女幽幽的說道。

    “是啊,阿篤為人速來寬宏,被人貫在地上踩住脖頸也不記恨,這樣的孩子為什麽就會糟了毒手呢?”

    這下,連站在一邊的韓忱和展梓淵也聽不不對了。

    單嫣嫣這一次一次的簡直就是將孫謙的死有意的指向長孫淩妍。

    她雖然沒有明說長孫就是真兇,可是話裏話外的意思卻是和他脫不了幹係。

    這下,連泓繕也看不下去來的。

    按說這是戒律堂,以單嫣嫣的身份,是沒有資格在沒問起她的時候開口說話的。

    可是她不但說了,而且每一次開口的時機都很是微妙,讓泓繕的心中很是不悅。

    他輕咳了一聲,沉聲說道。

    “這裏是戒律堂。今天讓你們一個個的講述事情的經過,就是想了解一下當時的情況,你們幾個聽話便是。行兇的到底是什麽身份的人,自然有戒律堂來查探,不需要你們妄自插言,擅下結論。”

    說著,泓繕的目光掃過下麵站著的幾人,特地在單嫣嫣的臉上停頓了一下。

    “泓繕師兄此言差矣。”

    這次說話的,是泓剎。

    “這位單姑娘也算是我孫家的親戚,自己的表弟不行遭人戕害,她的心情自然和兩旁人不一樣。”

    “我倒是覺得能這樣對質也好,至少讓我們這些沒有親眼所見的人能知曉的更多。”

    泓繕雖然什麽戒律堂的長老,其實在雲蒼派的權利也不是很大。戒律堂雖然說是維護雲蒼派秩序的地方,可若是真有門派大能犯了門規,戒律堂卻是也沒什麽辦法的。最多也就管管中下層弟子,外門雜役,連宗門內的事情也不能幹涉。

    像是孫謙之死,雖然孫家也算是大家,可是卻遠遠沒能入的了宗門的眼,和世俗人打交道的苦差事,一貫是戒律堂來的。

    泓繕和泓剎,論說真正的地位來,隻怕還是泓剎高一些。

    泓剎聽說自己的兒子被人貫在地上踩住脖頸,心中的殺意越來越盛。他順著單嫣嫣的目光看去,一

    眼見到二狗,心中頓時便明白了不少。

    現在還不行。

    泓剎暗暗的告誡自己。

    他已經陷入了一個死局。

    不殺便是心魔纏身,永留後患。可若是殺戒一開真的動了手,那恐怕是收不了手,立時便入魔了。

    “該你了。”

    泓剎冷冷的盯著二狗,那眼神兇的幾乎要將他生生吞吃下去。

    “一樣。”

    二狗果然不負眾望,幹脆利落的迴答道。

    這下,連好脾氣的泓繕也忍不住蹦起了幾根青筋。

    “殷九,你好歹完整的說一遍,或許能找到些線索。”

    “一樣。”

    “少一人。”

    依舊是這樣抽象的迴答。可是這一次,長孫淩妍竟然奇跡般的聽懂了。

    “殷九的意思是說,大概的流程和我們剛才說的一樣,隻不過現場還有一個人今天沒來。”

    長孫淩妍朗聲迴答道。

    她環顧了一下全場,再次肯定自己的解釋沒有錯誤。

    “是的,今天來到戒律堂的當事人還少了一個。”

    此話一出,連韓忱和展梓淵也都立時反應了過來。

    上座的泓剎麵沉似水,嘴唇不受控製的在微微抖動,光潔的額頭上青筋根根爆出,猙獰可怖。

    他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怎麽迴事,隻覺得無論誰在說什麽,都能激發起他胸中的怒火。

    在他的視野中,一切都在一點一點的變紅,周身的血脈像是沸騰了一樣,急速的湧向頭部,隨時都會噴薄而出。可是他的意誌偏偏清醒的很,仿佛進入了一種奇妙的境界,連五感都變得十分的清晰,周遭人的低聲輕語在他耳中都變得特殊的響亮。

    泓剎的心焦急萬分。

    雖然不知道這樣的狀態是怎麽造成的,可是修真之人的情緒本就應該寡淡平穩,他現在這個樣子倒是有些像是走火入魔的前兆。

    可越是急躁,便越是難以自拔。幾番掙紮之下,就連一旁的泓繕也覺察出他有些不對勁了。

    他擔憂的看了一眼泓剎,嘴巴動了幾下,卻沒有發出聲音來。

    “你說……沒來的那個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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