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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遙迴到桐芳苑時,佳榕正臥在床上酣睡。


    見小丫頭睡的很熟,還時不時的打兩聲酣,傅遙覺得,依佳榕這架勢,隻怕睡到晚膳時分也未必能醒。


    因為中午睡的飽,所以芸熙的精氣神還不錯,這會兒正坐在窗下繡香囊。


    “妹妹累了一天,快好好歇歇吧,針線活嘛,也不急在這一時做。”


    芸熙聞言,手上的動作稍停,她揚起頭笑嘻嘻的與傅遙說:“姐姐,我這會兒一點兒都不覺得累,反而覺得比平日裏還精神呢,連做起針線活都格外的得心應手。”


    “這莫不是帶妹妹出門的功勞?”傅遙笑問,“若是如此,那日後我可要多帶妹妹出去走動走動。”


    一說到出門走動,傅遙忽然想起了一樁事。


    “對了,妹妹與四皇子不是相約去遊湖,日子可定下了?”


    芸熙搖頭,“約是約好的,可日子卻未敲定。”


    芸熙說這話時,眼中有期待,也隱約泛著些許憂愁。


    傅遙看得出,芸熙是想見四皇子的。


    否則,也不必如此患得患失。


    雖然不知道四皇子那邊究竟是怎麽打算的。


    但傅遙相信四皇子是個君子,既然說喜歡芸熙,又當麵與芸熙訴過衷腸,就一定不會辜負芸熙。


    “大約是這陣子天氣不好,要麽就下雨,要麽就是烈日當頭,都不便出遊。我想,四皇子那邊之所以遲遲沒有動靜,一定是想等天氣再稍稍涼爽些,再邀妹妹出遊。好山好水好天氣,才能玩的盡興不是。”


    聽了傅遙的安撫,芸熙的神情明顯比先前鬆快多了。


    可她卻嘴硬,偏不肯說她在乎,隻道去不去遊湖並不要緊。


    傅遙本想打趣芸熙,問問她真不在意?


    誰知芸熙就像是預料到傅遙會借機打趣她似的,立刻扯開了話題。


    “姐姐,再過幾日便是太子表兄的生辰了,周大哥的生辰隻與太子表兄差三日,也近了。”


    芸熙不提,傅遙險些忘了,再過六日便是太子爺的生辰了。


    盡管她那份生辰賀禮,已經緊趕慢趕的做好了。


    可就目前的情形來看,她恐怕沒有機會將這份生辰賀禮親自送到太子爺手上了。


    如此,她就隻能托傅遠或佳木將賀禮代為送達。


    其實,這生辰賀禮托誰代送都不好,還是親自送到太子爺手上,才顯得鄭重其事。


    想到這兒,傅遙不免有些懊惱。


    倘若她一早知道今日能在城外的莊子上見到太子爺,她就該將那份生辰賀禮隨身帶著才是。


    錯過了今日的機會,在太子爺的生辰之期到來之前,恐怕就再也沒有別的機會了。


    “姐姐,太子表兄生辰當日,是在東宮設宴嗎?”芸熙問。


    傅遙點頭,“是在東宮。”


    “那姐姐當日會去嗎?”


    傅遙倒是想去,卻去不成。


    傅遙知道,太子爺自從被立為太子之後,每年的生辰宴都會設在東宮。


    生辰宴當天,太子爺會遍邀宗室親貴前來東宮赴宴。


    而受邀列席的賓客,清一色都是男子,從無例外。


    傅遙想,倘若她眼下已經嫁予太子爺為妃,身為東宮的女主人,她不但有資格出席這場生辰宴,甚至還能親手為之操持。


    但如今,她還隻是個臣女,自然沒法名正言順的陪在太子爺身邊。


    真是越想就越叫人覺得無奈和煩悶。


    然而叫傅遙覺得更煩悶的是,她後日又該入宮給繼後施針醫腿了。


    再往後推算,太子爺生辰當日,她正好也要去鳳儀宮見繼後。


    大好的日子,她見不著太子爺也就罷了,竟然還要去見繼後。


    當真是鬱悶至極。


    芸熙那邊忙著刺繡,也沒注意到傅遙神情的變化,聽說傅遙去不成太子爺的生辰宴,她又接著問:“那周大哥生辰當日,會在府上擺壽酒嗎?”


    傅遙答:“那日曾聽佳榕講過,說侯府並不講究慶賀生辰這一套。我想,佳木生辰當日,府上應該不會大擺宴席,大概隻會請些近親到府上熱鬧熱鬧就算了。”


    “那姐姐,周大哥會邀請咱們去赴宴嗎?”


    “若是府上定下要擺壽酒,自然少不了咱們。”


    趕上佳木的好日子,縱使太子爺再忙,也一定會親自前去給佳木賀壽。


    想來,三個人真是有好久沒能湊在一處說笑了。


    傅遙心裏還真是有些期待。


    可算算日子,傅遙又不免消沉下來。


    佳木的生辰就比太子爺晚三日,也就是說,佳木生辰當天,她依舊要入宮給繼後醫腿。


    傅遙無奈,覺得她一定是跟姓李的那一家子都犯衝。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一套針紮下來,並不需要太長的時辰。


    她隻管給繼後紮針拔針,然後告辭就是。


    但怕就怕繼後會心血來潮,拉著她說話。


    唉,這事也實在難料,她隻能依著當時的情況隨機應變了。


    隻盼著她不要錯過了佳木的生辰酒就好。


    眼下天尚沒黑,窗台底下的蛐蛐已經叫的很歡實了。


    傅遙雖然很喜歡城外那處田莊,但比起那裏,傅遙還是更喜歡他們國公府。


    這裏是她的家,有疼愛她的兄長和嫂子,也有爹和娘往日生活所留下的痕跡。


    還有她模糊但愉快的兒時記憶。


    但她終究是要離開這裏的。


    就像是注定要飄散而去的蒲公英種子一般。


    但她與蒲公英種子卻不一樣。


    蒲公英種子隨風飄舞,身不由己。


    而她卻清楚的知道自己來日的路究竟要怎麽走,並義無反顧的朝那個方向飛奔而去。


    傅遙從不自負聰明,但唯有決定跟了太子爺這件事,是她覺得她這輩子做的最明智的決定。


    想到這兒,傅遙不禁偏頭望向窗外。


    桐芳苑亦如往昔一般,寧靜而安詳。


    傅遙想將眼前的這一切都鐫刻進自己的心裏,無論她日後身在何處,累了的時候都可以拿出來緬懷。


    楚莘辦事一向麻利,晚膳前就從忠勇侯府迴來複命了。


    “楚莘,你可見著佳木了?”傅遙問。


    楚莘答:“迴姑娘,奴婢到時,侯爺和公子都不在府上。奴婢聽管家說,侯爺在宮中與皇上議事,早些時候宮裏來人報,說皇上今晚會留侯爺在宮中用膳,至於公子不知去向,總之不在府上。”


    好一個不知去向,但傅遙卻大約能猜到佳木究竟身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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