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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怔忪了片刻之後,楚莘才開口,“迴姑娘,奴婢的祖籍在灞州庸縣。”


    “灞州?”傅遙聽後,多少有些驚訝,“那可是咱們大夏國的東北邊陲。與京都遠隔萬裏。你是怎麽從那麽遠的地方遷來京都的?”


    “迴姑娘,奴婢的家鄉庸縣,位於邊陲之地。所以常常會遭羌人的攪擾。羌人粗蠻,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百姓也都民不聊生。為了能活命,也為了能過上安穩日子,大家都隻能選擇舉家外逃。奴婢就是逃難過來的。”


    “這一路逃難過來,你一定受了不少苦。”傅遙望著楚莘,也是怪心疼的,“你方才說是舉家逃亡,那你的家人也與你一同逃來了京都?”


    “是,是一家人一起逃的。”


    “那你的家人呢?仿佛沒在侯府上當差。”


    “迴姑娘,奴婢的爹娘和三個兄長,兩個姐姐,不是死在羌人的刀下,就是死在了逃難的路上。如今就隻剩下奴婢一個人了。”


    聽了楚莘的話,傅遙心頭一震,一股濃重的痛意瞬間在心頭漾開。


    “楚莘,對不住,我不該問你這些。”


    “姑娘,奴婢沒事,這都是十幾年前的事兒了,那時奴婢還小,許多事都記不清了。如今,奴婢隻記得侯爺對我的救命之恩,記得公子對我的栽培之恩。眼下,侯爺和公子將奴婢賞給了姑娘,那奴婢從今以後,就隻聽姑娘的話,隻為姑娘活。”


    “你哪能什麽都聽我的。”傅遙說,“我若是哪裏做的不對不好,還盼著你能給我指點出來呢。”


    “不,姑娘不會錯。即便在旁人眼裏姑娘是錯了,但在楚莘眼中,姑娘永遠都是對的。”


    楚莘這話說的很堅決,透著一股頑固勁兒,也透著一股孩子氣。


    “楚莘,可知有你陪在我身邊,我心裏有多踏實。”


    “那奴婢就永遠陪著姑娘,伺候姑娘。”


    “好。”


    傅遙笑笑,忽然覺得今夜的月色格外好看,就連風都格外的輕柔。


    ……


    夏日裏蚊蟲滋生,尤其是在山裏,草樹密集處,蚊蟲就更多了。


    昨夜,傅遙隻管出去賞月賞花,卻疏忽了這點。


    沒留神,被蚊蟲咬到手上腿上都是紅疙瘩,不止癢還有些疼。


    楚莘與傅遙差不多,也被咬的不輕。


    要說身上疼還能忍耐,但又痛又癢著實難忍。


    眼見手頭上沒帶治療蚊蟲叮咬的藥膏,若是專程叫人下山去辦,未免奔波。


    傅遙自個難受也就罷了,卻見不得楚莘遭罪。


    既然沒有,那咱們自己做就是。


    昨日整理花圃的時候,傅遙見花草叢中有幾株北重樓。


    北重樓可入藥,有清熱散毒,散淤消腫之功效,還能醫治毒蛇咬傷。治療蚊蟲叮咬,更不在話下。


    隻是北重樓有微毒,所以在用法和用量上也是有講究的。


    傅遙在仔細調好了藥汁以後,先在自己身上試驗了一下,確定好用,才拿給楚莘用。


    果然很快就止住了痛癢,還不反複。


    不過光懂得治療蚊蟲叮咬還不行,要緊的是從根源上杜絕被蚊蟲叮咬。


    否則被咬了治,治好了還被咬,遭罪的還不是自己。


    隻是這綴霞山莊背靠大山,山中草木茂盛,最適宜蚊蟲棲息。


    想要從根源上杜絕蚊蟲滋生,簡直是天方夜譚。


    那就隻能退一步,在山莊裏做好趨避蚊蟲的措施,不叫蚊蟲咬人就好。


    於是,傅遙便從花圃中,移栽了不少能驅蚊的薄荷和艾草,放在窗下和進門處。


    又就地取材,用紫蘇和荊芥為填充,製成香囊,掛在床頭,也有很好的趨避蚊蟲的效果。


    除此之外,傅遙還親手縫製了一頂巨大的紗帳。


    用這頂紗帳,將庭前的小亭子罩起來,然後在六角掛上香囊。


    如此,她與楚莘若夜裏睡不著,想出來坐坐,也不會再受蚊蟲叮咬之苦了。


    ……


    因為山莊中草木繁茂,能入藥的草植不少。


    傅遙這兩日,也是因此嚐到了不少便益。


    隻是,這花圃中暗藏的寶貝是不少,卻長的太過雜亂。


    想要從一堆花草中,很快找到想要的那株花草,實在是費時費力。


    傅遙尋思著,便打算將花圃好好的規整一下,至少得把那些無用的野草都拔幹淨。


    誰知天公不作美,一連下了幾天小雨,這事兒便耽誤下了。


    好不容易等到天晴,這花土又泥濘不好打理。


    傅遙蹲在花圃前左打量,右端詳,也無從下手。


    如此,便隻能等到這泥土稍稍幹些才能行事。


    別看這一連下了幾日小雨,很是惱人,卻也不是沒有好處。


    據傅遙觀察,就因為這幾場雨,山莊裏花草的長勢越發好了。


    尤其是屋後那棵香椿樹,在雨後又冒出了不少嫩芽。


    而這香椿芽,是極鮮美的食材。


    但同時,時令性也很強。


    傅遙記得,從前她外祖家的園子裏也種了幾棵香椿樹,祖母與她說過,說是四月以後的香椿芽就不能吃了。


    究竟為什麽不能吃,傅遙也記不清了。


    總之,四月眼看著就要過去,眼前香椿樹上這茬新芽,應該就是今年能吃的最後一茬了。


    想著如此味道鮮美的香椿芽,白白在樹上變老也是可惜,傅遙便問秦婆子要來修枝剪,又把後院的梯子搬來架上,親自上樹摘起了香椿芽。


    楚莘覺得爬梯子危險,原本是想替傅遙上去的。


    奈何她沒吃過香椿,也分辨不出這香椿芽的老嫩,所以隻好站在樹下幫傅遙扶梯子。


    這廂,傅遙正忙活的起勁兒,忽然聽見身後有人說,“哪裏來的花匠,如此窈窕。”


    傅遙迴身,見周佳木站在樹下不遠處,正笑盈盈的望著她。


    “這才下過雨的山路,濕滑難走,你怎麽過來了?”


    “怕你在這兒住的不習慣,心裏惦記著,就來了。其實我一早就想來看你,奈何事忙,一直不得閑,才拖到今日過來。”周佳木說。


    “你出城一趟來迴,動輒就要兩三個時辰,太奔波也太辛勞,往後可別來了。”


    “為見你,不覺得辛苦。你快下來,我給你帶了栗粉糕,這原是剛出鍋的,可惜路遠,緊趕慢趕,索性到了這會兒還有些餘溫。”


    傅遙聞言,趕緊挎著籃子從梯子上爬下來。


    “對了,佳榕怎麽沒吵著要跟你過來?”


    周佳木一笑,“那小丫頭,如今可忙的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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