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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身邊的侍衛,各個武藝高超。


    既是練家子,下手多半沒個輕重。


    就算冬日裏穿的衣裳厚,任他們一鞭子揮下來,也會被打的皮開肉綻。


    可眼下,福安這鞭子必須挨。


    否則,如何叫那躲在暗處的下毒之人相信,太子爺之所以安然無恙,並非是察覺酒中有毒,而是因為內侍太監不小心打翻了酒壺,才使得太子爺僥幸逃過一劫。


    太子爺這一劫是平安度過了,卻苦了福安。


    盡管隻有五鞭子,但料想福安至少得有半個月不能出來當差了。


    傅遙也是挺心疼福安的,畢竟她養傷的這些日子,都是由福安鞍前馬後的細心照料著。


    如今福安突遭橫禍,她心裏自然不是滋味。


    比起傅遙,崔景沉倒是相當淡定,對福安的慘叫聲恍若未聞,十分從容的與周佳木部署接下來的事。


    “之後也沒有什麽便利的法子可用,你著人暗中盯緊了,三日之內,必會有所收獲。”


    周佳木點頭,“殿下放心,臣下一定會將有嫌疑的人,都盯死了。”


    周佳木辦事,崔景沉向來放心,也沒多交代,又望向一邊的傅遙。


    “今日之事,本太子會記你一功。”


    這個功勞,傅遙當得,隻是比起領功,她還另有要緊的事向崔景沉迴稟。


    “殿下,奴婢鬥膽,還有一事稟告。”


    “說。”


    “迴殿下,是關於減緩苜莧草毒性發作的方法。”


    聞言,崔景沉眼光一閃,明顯對傅遙的進言很有興趣。


    而一旁的周佳木更是振奮,“阿遙,你真有法子能克製苜莧草的毒發?”


    “是。”傅遙答道,“據奴婢所知,苜莧草的莖葉有劇毒,根卻是無毒的。且莖葉與根的藥性相生相克。雖然苜莧草的根,並不足以解它莖葉上的毒,但隻要將苜莧草根研成的藥粉提前服下,一旦身中其毒,便可延緩毒發。”


    “此話當真?”周佳木問。


    “當真。”


    “既能延緩毒發,大約能拖延多久?”


    “大約一炷香的工夫,若身上帶著解藥,足夠保命了。”傅遙答。


    困擾營中軍醫已久的難題,竟然被傅遙輕易化解,周佳木欣喜之餘,也不忘給傅遙請功。


    可崔景沉對傅遙的態度,卻不似預想中親切。


    “你為何會如此了解苜莧草的毒性?”


    得此一問,傅遙十分坦率的答到,“迴殿下的話,從前奴婢在永安坊時,坊中軍士們獵狼所用的毒,皆是由奴婢親手調配,所以奴婢了解苜莧草的毒性。”


    “你懂得醫術?”


    “迴殿下,奴婢的外祖母顧氏出身醫香世家,雖為女子,但醫術超群。奴婢打小耳濡目染,略懂得些皮毛而已。”


    聽了傅遙的話,崔景沉卻絲毫沒有要誇獎她的意思,臉色反而愈發陰沉下來。


    “可知你那點兒皮毛,關係到全軍上下多少將士們的性命安危,口說無憑,你叫本太子如何信你。”


    太子的質疑也不無道理。


    但傅遙是真心想為太子爺排憂解難,更是想盡其所能,叫奔赴沙場衝鋒陷陣的將士們無後顧之憂。


    若無十足的把握,她怎麽敢冒然提出此事。


    而她眼下要做的,就是叫太子相信她不是為貪功才進言的。


    隻是如何叫太子深信於她,傅遙一時半會兒也沒個頭緒,隻得與崔景沉福身施禮,“為證明此法有用,奴婢願以身試藥。”


    卻沒想到話一出口,就立刻被周佳木給駁了迴去,“阿遙你是不是瘋了,可不許胡來。”


    崔景沉無言,默默審視著傅遙,漆黑的眼眸深不見底,叫人完全看不透他的心思。


    傅遙並不是個冒進之人,卻是個相當固執的人。


    見崔景沉不言語,她當即跪下,“奴婢心意已決,求殿下成全。”


    崔景沉垂眸,盯著傅遙,目光深邃,也看不出喜怒,但說話的口氣,卻透著一絲淡淡的不悅,“你不是一心想替父伸冤嗎?一個死人,可什麽都做不了。”


    “若不能為父正名,奴婢死不瞑目。在此之前,奴婢也絕對不許自己死。所以請求殿下,準奴婢試藥。”


    傅遙說話,少用“絕對”這樣的字眼。


    可見她對研製出能夠延緩苜莧草毒發的特效藥,有十足的把握。


    這份自信,叫人不由得讚賞。


    “本太子給你五日時間,你若能配出此藥,本太子再記你一功,否則……”崔景沉說著,端起桌上的酒杯,將杯中的酒潑灑在傅遙身前的地下,“否則這杯酒,就是提前用來祭你的。”


    傅遙聞言,恭恭敬敬的衝崔景沉叩了個頭,“奴婢領命。”


    盡管沒有筆墨,但傅遙與崔景沉已經在口頭上簽了“生死狀”。


    這迴可是不成功,便成仁了。


    周佳木從旁瞧著,也是幹著急沒法子。


    在他看來,傅遙既敢應承此事,必定是有確實的把握,但事無絕對,萬一中間出了什麽差錯,事關軍情大師,依太子爺的脾氣,可是說到做到,絕不會留情麵。


    但事到如今,這兩人都已經將話說死,哪還有轉圜的餘地。


    周佳木無奈,忙上前將還跪著的傅遙扶起來,又故作輕鬆的與崔景沉玩笑說,“這大過年的,總把死字掛在嘴上多晦氣。依臣下瞧,我倆得與殿下好好碰上一杯,這一杯就喚作劫後餘生。”


    崔景沉瞪著周佳木,一副就你話多的神情。


    周佳木假裝沒瞧見,還真去提來茶壺,斟了三杯茶。


    說了半天話,崔景沉也渴了,端起一杯正要喝,周佳木卻立馬伸手去擋。


    “殿下素來賞罰分明,今日阿遙及時識破酒中有毒,殿下方才也親口說要記阿遙一功,既有功勞,是不是該賞?”


    “賞。”崔景沉道,預備繼續喝茶,誰知周佳木卻依舊擋著不讓開。


    “殿下既說要賞,那事不宜遲,您這就把恩典賞下去吧。”


    崔景沉聞言,索性放下了手中的茶碗,“那你說,本太子該賞她點兒什麽?”


    得此一問,周佳木故作苦惱的思量了片刻,才答;“今日阿遙機敏,救了殿下一命。不如殿下就賞阿遙一條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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