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深玨不如改名叫“背鍋俠”得了……溫若棠一時沒忍住,脫口道:“小公爺真是算無遺策,每行一步,未來十餘步都瞧見了,在下自愧不如。”


    “你我是一根藤上的螞蚱,不必說這種話。來,跟我走。”季忘歸從窗縫裏看了看,反手拉住溫若棠的手腕,準備帶著她往外走,卻被溫若棠甩開。


    “怎麽了?”


    溫若棠心中煩悶,但很清楚不應該在這個時候考慮對方故意隱瞞了多少東西,隻道:“你拉著我,或許是拖累,我跟在你後麵,隻求自保,對彼此來說更方便。”


    季忘歸卻執著地再一次拉住她的手腕,“我一人,足夠護你周全。”


    溫若棠定了定心,把木棒握緊了些,“好,走。”


    季忘歸的速度很快,幾乎是帶著溫若棠在房屋之間的空隙穿梭,中途有幾次要躲過巡邏的匪寇,便在牆壁後隱藏片刻。


    這排成陣法的房屋,交錯而立,竟然給了他極大的便利,甚至還讓他有時間俯身從地上掃幾枚石子到袖中,以作暗器備用。


    溫若棠沒學過輕功,好幾迴都覺得自己在半空中懸了起來,但迴過神來時,雙腳又穩穩地站在地上。


    如此便知,這樣玄妙的武功,絕對不是隨便和溫景煥學學就能學會的,溫若棠打定主意等事情過後,和季忘歸這種深藏不露的人離遠些。


    “每間房屋都有記號。”季忘歸忽然道。


    溫若棠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到屋子西南邊的一塊磚上,刻著一朵花,不仔細看很容易就漏過了。


    那花似蓮,但又不完全是蓮,每片花瓣上都延伸出利刃,直指天空。


    溫若棠低聲道:“他們果然有組織。”頓了頓,她又問,“這些人背後受何人指使,你是不是知道?”


    “知道一些,不過也是件說來話長的事,等以後有空了,我再慢慢和你說。”季忘歸拉著溫若棠躍上了房頂,掃視一圈,目光釘在最北的那間房屋,“那是陣眼,過去看一看。”


    他伸出手去,抓住溫若棠的腰帶,問:“西北方有人看守,我們直接從屋頂過去,你也抓緊我。”


    溫若棠不知往哪下手,季忘歸直接拉著她的手帶了帶,亦是從背後環去,拉住腰帶。


    “這種時候就要不拘小節。”他一邊說,一邊微微提氣,雙腳輕點,便離了屋頂,悄無聲息地飄出去。


    溫若棠內心多少有些緊張,麵上倒是不顯,落地後立刻鬆了手,季忘歸也緩緩地放開她的腰帶,上前一步,推門而入。


    屋裏沒什麽陳設,但很是幹淨整潔,唯有椅子上搭了兩件剛換下來的衣裳,正是徐武之前劫道時所穿。


    溫若棠和季忘歸對視一眼,知道這就是找對了,立刻也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分頭尋找各種線索。


    桌子上,櫃子裏,枕頭下……所有能想到的藏東西的地方都找遍了,卻什麽也沒找到,季忘歸微微蹙眉,沉聲說:“剛剛忘記問徐夫人,徐武是否識字。”


    溫若棠點點頭,“若他不識字,對方想與他聯係,自然不能用寫信的方式,我們找也是白找。”


    “不過也不算白來。”季忘歸忽然在床榻邊蹲了下去,按了一處凸起的地方,一個暗格應聲彈了出來。


    溫若棠湊過去看,裏麵靜靜地躺了一隻碧玉扳指,上麵以極精細的手法,刻滿了神佛的像。


    “玉皇大帝,西王母,南極觀音……其他的都是些什麽?”溫若棠從前不信這個,著實認不全。


    “紫薇大帝,長生大帝,元始天尊,鬥姆元君……”季忘歸輕輕“嗬”了聲,“刻扳指的人心倒是很大,裝得下漫天神佛。”


    溫若棠道:“看來徐武和那人的唯一聯係,也隻有這枚扳指了。”


    季忘歸把它拿在手中,輕輕地摩挲,目光冷了許多,“走吧。”


    溫若棠問:“去哪裏?”


    季忘歸道:“算著時辰,他們午睡也該醒了,之前的賬,該清算清算了。”


    溫若棠覺得他這副模樣頗有氣勢,但還是忍不住問出一句,“那咱們還是偷偷摸過去吧?對方人多,偷襲的勝算比較大……誒誒誒,我話還沒有說完啊!”


    季忘歸已經攬住她的腰,直接用輕功飛了出去。


    他腳下不停,直接衝進了整個寨子中最大的房屋,果然徐武等一眾人都在裏麵。


    大約中午也喝了酒,屋中酒氣衝天,不過已經有人醒了過來,見到季忘歸攜溫若棠闖入,驚叫著拿起散落在地的刀子。


    溫若棠想提醒季忘歸不能在這麽多人麵前隨便動武,不然到時候去了官府,他的秘密必然保不住,下一刻……季忘歸已經把著溫若棠的手,四兩撥千斤地用木棒掀翻了最前麵的人。


    他打人很有章法,往往是找到破綻之後才進攻,因此他造成的傷害即使不致命,也會讓人倒地後一時很難起來。


    溫若棠本來心中有氣,這會兒也不得不佩服季忘歸的能耐,而且他一邊打,還能一邊分心說兩句話。


    “……溫姑娘當真厲害,不愧是武將世家出身。”


    “……雖是女兒身,卻比這些男人還狠,季某佩服之至。”


    “……溫姑娘,下手輕些,咱們還要留活口問話。”


    “……溫姑娘快護著我,這邊來人了。”


    有他這麽念叨著,又有眼花繚亂的動作做幌子,在場的人竟都以為是溫若棠武功高強,拿個棍兒就能把人打得落花流水,氣勢上先減了大半。


    等到溫若棠的右手掐住徐武的脖子,季忘歸喝令大家住手,很多人還在雲裏霧裏,溫若棠更是如牽線木偶一般,久久難以迴神。


    這裏刀、斧、繩子,一應都是現成的,季忘歸隨手拿個繩子把徐武給綁了,然後給溫若棠拋了個眼神,示意她來問話。


    溫若棠知他打定主意藏拙,隻得清了清嗓子,站出來高聲道:“我的本事,大家想必也見識到了,今兒有幾句話問你們,如果不答,你們這位大哥,立刻腦瓜子落地,聽到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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