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迴到醫院那個走廊,已經很累了。

    雪已經停了,時間過去了那麽久了。幾個小時呢?她還是沒有出來,傷得很嚴重嗎?醫生是不是也很焦急呢?還是說他們已經搖了很多次頭了。

    是不是等一會果兒就要被蓋上白布了?是不是她就要離開我的生活了?是不是她再也沒辦法看到雪了?是不是我再也看不到她了?

    我雙手緊扣,汗液在手心裏不停的蒸發。

    耳邊是嗡嗡的聲音。

    腦袋裏麵也是嗡嗡的聲音。

    記得我母親被送進急救室的時候,父親也是這樣坐在長椅上抽著煙,麵容憔悴,甚至直到現在父親都沒有真正的快樂過。也許他真的是工作狂,他會花很多心思在工作上,但是他對母親的愛卻又是無法比擬的。

    父親深愛著母親,這種愛讓我欽佩。母親經常生病,好幾次都瀕臨死亡。母親也多次勸過父親和她離婚,過著沒有負擔的日子,有妻子照顧而不是照顧妻子的生活。但是父親幾乎都是毫不猶豫的搖頭。

    父親在其他女人眼裏是個多金且優秀的男人,可是父親從來沒有做過背叛母親的事情。在這一點,我愛他。可是也許是愛的過火且得不到迴報,我變的仇恨父親。

    他幾乎一心隻放在自己的妻子和工作上,我在他的生命裏也許連一絲漣漪都不曾有泛起過。

    空蕩蕩的走廊突然有了沉重的聲響。我看見急救室的門打開了。我立刻站了起來,可是也隻能木訥的站在原地,我不知道該幹什麽,也不敢去看果兒。她當時渾身是血的模樣真的把我嚇壞了。

    護士推著果兒從我的身邊走過,我看見了果兒頭上綁著繃帶,眼睛也綁著繃帶。她的頭發上隱約還能看到些血漬。

    就在一瞬間,我突然覺得果兒的生命就在和我擦肩而過的時候,從我的世界裏消失了。

    我看了看站在後麵的醫生,迅速地跑到醫生身邊,詢問著果兒的情況。我從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些不應該有的情緒。他充滿深意地看著我,問我:“他的家屬還沒來嗎?”

    我搖搖頭,又隨即點點頭:“我已經打電話給他了,他應該很快就到了。”

    醫生歎了一口氣,充滿了職業口吻,平緩而又低沉地說:“病人因為頭部受到重擊,導致視神經受損,她失明了。”

    我頓時感覺要倒下去了,我忍住眼淚,望著幹淨的地板,問道:“還…會好麽?”“這個說不好,可能是暫時性的,也有可能,是永遠失明了。”我真的要忍不住了,果兒。當你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你又會怎麽樣呢?

    “不是可以移植視網膜嗎?那些移植過的人不就好了嗎?”我不想錯過任何一個機會,任何一絲希望。

    “不,病人受傷的部位是視神經,不是視網膜,無法做移植手術恢複光明。”為什麽我覺得他不是醫生,而是死神呢?

    “是指沒救了嗎?難道果兒要永遠失明?”我覺得我的上空有什麽重物轟然倒塌。

    醫生倍加憐惜地說:“也不是沒有辦法,但是以她目前的情況來看,沒有多大希望。我們會盡全力醫治的。還有…”

    他突然停頓。

    我抬起頭迫切的等著他的下文,發現他的眼神中有絲許的猶豫。我苦笑著說:“沒事,您說吧。”他歎了口氣,看著我認真地說:“剛才經過我們的檢查,發現病人的心髒功能有些衰竭…雖不是很嚴重,但絕不能忽視。我們現在正在等她的監護人來後,商量是否手術。”

    心髒衰竭?

    我周圍的一切都變得越來越模糊,慢慢的變成了純粹的黑色,看不見任何一個人,我隻聽見自己的心碎成無數片。不是沒有希望了,而是徹底絕望了。

    上帝,你確定你是公平的嗎?你確定你是仁慈的嗎?你確定你是博愛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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