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雲滿天,如針細雨。


    茅舍蒲草,蓬蓬幾許。一大油布遮其上,抵著寒涼的風襲。


    半空薄霧欲墜,拋灑水滴,若淚珠垂,銜接如密。


    朱小心,托腮望外。“下雨,好是無趣。不能換上漂亮衣服出去玩,更不能和雨兒出去甜蜜約會,”


    這氣候最是難為她,成了現在這個‘要死不拉活’的樣子!


    女兒家多是好動不好靜,而朱小心最是蹦跳,這時待在山崗,什麽樂趣沒有。確實是閑的發慌,悶的發狂,不把人揍一頓,心中的煩躁就不能平!


    艾雨不同,好靜不好動,越是安靜,越覺心事安寧。甚至能幻想出天間的雨點能有幾瓣,落在不同地方摔散濺起的水花有多少不同。


    少時。


    ‘咣,咣,咣,嘩啦,嘩啦,嘩啦’,朱小心翻找出自己帶來的大包袱,拿出一些五顏六色包裝精美的四方盒!


    把小桌子盡可能都找來,移來移去,然後拚接成大桌案,橫過半廳!


    羅列成排的瓶瓶罐罐,精香四溢。大筆,小刷,粉團,色彩不一,水凝嫩粉。抓起一柄木梳子,興致盎然為銅鏡前一臉不情願的小美人準備大興土木機械施工。


    不經心,望一眼自己收藏的筆記,用一鋒利銀簪打草稿,在紙上劃來劃去!


    艾雨知她,肚子又冒餿水。“你這些閃閃的粉末,是什麽?”


    朱小心一一按順序,耳邊細語。“沒見識,仙女課都白學了!


    告訴你,記好,這些是能讓人更加漂亮的魔法粉末,‘美妝聖品’。


    我攢了好久的錢才絕定要的,塗上它會讓你整個人容光煥發,神采奕奕,要多俊俏,就多騷包!


    我決定先給你試試,好把你最美的一麵給本小姐欣賞,雨兒你說,好是不好?”


    艾雨瀏覽上麵產品說明書,疑問。“《田園世家醉人女子魔法炫彩係列》,這一大盒,挺沉的,要花不少錢吧?”


    擺弄,愛不釋手。“不多,不多,才不到兩百金,”


    驚唿,驚慌,驚呆,驚嚇。“什麽,兩百金,那錢都夠蓋間大房子了,你真是,”


    朱小心捂耳,隻顧大叫。“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


    小雨妹妹,我說你眼睛裏怎麽睜著閉著都是錢,本小姐非得好好教育教育你,你的思想意識有待提高!


    我告訴你,這些不是人家自己要用的,都是精心為‘你’準備的,為了‘你’的美貌,為了‘你’的金貴身子,才為‘你’買下如此的貴重品,別人想要還沒有呢!


    我對你這麽好,還不知足,好心當成驢肝肺,瞧你緊張要死的樣兒!”


    慌亂。“我不用,太費錢了,”


    拽住。“迴來你給我!


    這美麗小臉蛋,又彈,又軟,又甜,又滑,姐姐我呢,勵誌要做一個美容大師,你來做我的實驗小白兔!


    如果你敢動,不聽話的話,人家就將這支簪子,緩緩刺進你體內,拔出來,換位置,一直紮下去,讓你好好享受!


    你若不希望滿身窟窿,四處噴血,就給本小姐乖乖擺正位置,明白了沒!”


    艾雨擔憂。“我不動,你別離太近,”


    有錢人不知沒錢人的苦,沒錢人不知有錢人的痛!


    看一本白老的書,有講,一個美麗的女孩,一直不認可自己的美。為了更美,更出眾,做出了徐徐多多匪夷所思的事,借貸,賣身,殺人,甚至把別的女人的皮,貼在自己臉上那麽聳人聽聞!


    艾雨這花語年紀,不知‘美’有什麽好。因為‘美’給她帶來的,隻有恐懼,恐懼的常做噩夢!


    好久!


    以其作彩妝模特,朱小心照著秘籍圖譜,給艾雨塗塗抹抹無數造型,不時望得意之作,連連咽口水。


    陶醉道。“不錯,不錯!


    這裏不均勻,這裏不夠亮,這樣修飾,再加點金黃,看不出本小姐,還具有成為頂級美型師的潛質!


    我的雨兒寶貝,長的這麽好看,這麽騷,我好生氣呀!


    嗯,好香的美人,讓姐姐我親一口,”


    好?


    好什麽好!


    看著鏡子的自己,根本是個要從裏邊爬出來的女鬼!


    藍眉毛,綠眼皮,黃鼻梁,血盆口,左右臉頰,還一薄一厚。那唿上去的閃閃白色粉末,直是‘撲棱撲棱’的往下掉!


    厭惡。“豬小心,你抹的什麽,我嘴巴,都紫的像豬肝兒了!”


    按住。“別說話,時尚你不懂!”


    擺脫。“不弄了,不弄了,不會有毒吧,我學過這樣的化妝課程,那些導師,好像不是這麽教我的,”


    生氣!


    沒想到朱小心比她更生氣!


    怪不怪?


    一把將艾雨腦袋按在水桶裏,一邊洗,一邊刷,一邊壓,一邊搓!


    分析。“你叫,你再叫個屁!


    今天下雨,光線較低的緣故,我不就是紫色唇膏,給你塗深了點兒麽,看你一百八十個不樂意!


    顏色重了正常,我覺得應該給你換個紅粉珍珠唇這一款,微微的閃光,一定很迷人,過來,聽不聽話,該死的,今天非給你化個像樣的妝出來不可!”


    提醒。“這些很貴的,你就不能拿便宜的練手,”


    開心拍巴掌。“咦,對呀,我的小雨妹妹就是聰明,你幹嘛不早說,害我花這麽好的東西給你使,簡直浪費!”


    又是許久!


    手法太差,不是輕了,就是淡了,不是濃了,就是黑了,一仙仙美美的小臉龐掛的負重,恨不超過好幾斤!


    輕輕捏臉,如石膏板厚,香粉裂紋,幹硬脫落。不管多少次,還是成績慘不忍睹!


    兩人眼睛都紅了,互相望著!


    都被對方氣瘋了!


    還把整個桌子都掀了!


    艾雨剛要出屋,被朱小心抓住用簪子尖狠狠就是一紮!


    疼的大叫。“呀,流血了!”


    哼哼,威脅。“活該,你自找的怪誰!”


    煩躁。“你沒完了!”


    不服。“就是,怎麽著,我很不爽,有本事小雨妹妹,你就來跟本小姐打一架,不然沒個完!”


    艾雨沒辦法,認真解釋道。“你光看圖沒用,不是那麽簡單就能行的,你畫的步驟都不對,不是見著東西就往臉上擦,”


    朱小心突然哇哇大哭,一邊抹淚一邊說。“啊,哇,啊,哇,啊,啊啊!


    我,我,都沒有人,教過我!


    我,也沒有你長的,漂亮!


    我難過,我才買這麽貴的,化妝品,我不想比你差,我不活了,我不想活著了,”


    艾雨無奈,見朱小心如此傷心,焦急上小廚房左尋右找,可這裏偏偏就是沒有醬香雞爪子!


    隻好躺桌子上,你想這麽畫怎麽畫吧!


    正午。


    白老囑咐年長的朱大甘,有一書籍壓牆箱底,上記載一些重要修習步驟和要素,將之搬到這裏來!


    可苦壞朱家兄弟,費盡力氣。一點點挪,一點點移,放下時如金鼎墜地,腰都直不起來。臉孔黑紅,便可知此書分量不輕!


    徑八尺,厚十寸,世間,竟有如此雄偉的巨型圖書!


    前後封頁,均圓精鋼片裝訂,以獸皮為卷,燙染鎦金字體。印製精良,拓寫清晰。首頁《修煉秘卷百科》整齊劃一,大小線條穿插標示,排版緊密。


    朱大甘自小割肉剔骨,屠宰砍剁,能肩扛整豬,體格雄健自不必說。


    苦了好吃懶做的朱小常,連續喘氣。“朱小心,光看我們累死累活,你和雨兒姐姐隻顧親熱,也不伸手幫我,”


    無辜,雕琢自己的藝術。“人家身體嬌貴,怎麽能幹這些粗活?


    小雨妹妹更不適合,他可是人家最疼愛的心肝寶貝,你看那嬌滴滴哀憐美人樣,萬一扭傷小胳膊腿,人家後半輩子可怎麽活?”


    不停捶背。“我不行了,”


    挺胸。“誰叫你懶惰如豬,屁事不幹,區區一本書,就一副要斷氣樣子,看來你姐姐我,以後要多多督促你鍛煉才行。”


    爭吵不休。


    白老踱步過來,笑道。“此書,重一百有二,分量可不輕。


    詳細記載,大陸上一切自然生成法則。隻有抵天人合一之境,才可追蹤到萬物起源,掌握命數至理。


    而我們存在空間,包羅萬象,無窮無盡,以各元素融合,才構成現有繽紛世界。


    此書,以大陸各國語種譜寫。用心看,得所悟。慢慢就能看見天地間,最為神秘玄妙的大門,”


    叢林。


    山路。


    河流。


    平野。


    白老授意下,搭建多處修習場所,大體綱要,用塊木牌懸場外最顯眼處。


    初步要求,也極簡單:每日黎明開始,加強體能訓練,晚上結束,沉心靜坐,思考所得。


    不斷更新,變正錯誤。


    重複簡單的枯燥步驟,連日卻不教一句魔法咒語和武技招式,疲於奔命,苦不堪言!


    清晨。


    白老一身整潔,喊道。“武者也好,法者也罷。進取途徑,本質沒有區別。從基礎起,一步一個腳印,走的越實,才可行的越遠。


    放下一切雜亂心思,盡力奔跑,迅速奔跑,最快速奔跑!


    唯有增強肌體,精,氣,神出,才可循序漸進,此為綱要,”


    朱小心,天天誇張衣裙為伴。不得不放棄整日花裏胡哨的裝束,擇短款上路。但跑跑停停,總堅持不到終途,便早找樹蔭處,采蝶納涼去!


    朱大甘,經年賣肉,體強力健,訓練強度隨之提高。但為關照家裏生意,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所以早晚課程完成不了。


    朱小常,年齡小,腿短小,可爆發力出眾。一身虎皮製衣褲,幹淨利落,短時間奔馳,比幾人都強。但就是懶得要命,後勁不足!


    艾雨輕靈柔軟,飄走如仙。越河道泥濘,足可立高岩。相比三人的水平,她若是一隻‘秀氣小貓’,是樣樣都不行!


    可貴在氣脈持久,磨磨蹭蹭到最後,唯一一個完成任務的。


    黃昏。


    白老,安神靜氣。“魔法力,為修法者本源。


    能獲取有多少純淨魔法元素,是判定魔法師能力的重要基準,而將無窮無量的屬性元素匯聚,剝取,分離,凝練,將最佳元力,收歸己用,才算完成這一前提!


    這如此反複提煉過程,便是書籍提到的冥想之意。”


    時光飛逝。


    或許,幾位年少之人不曾在意,可淋雨村中人見到他們,對散發的勃勃朝氣大加讚許!


    朱大甘,一柄鋼刀揮舞成風!


    算的上品,極為沉重,全力揮出,鋒利程度可將成年大樹斬斷!


    原是白老一位友人所贈,一直權作床鋪支架。習武一時,無甚好武器可用,直接將木床拆掉,害的老人家抱著書櫃,一宿未眠。


    朱小常,天賦不凡。


    已可釋放三四級魔法,得心應手。其控製,命中,速度,均屬上乘,土係魔力攻防一體,威力驚人!


    朱小心,長達數日修習,明白自身元素提取吃力,不適合做魔法師,也就放棄糾纏。幻想去學服飾美妝設計,也無不可。


    她天性,菩薩心腸。每每不好的吃食,立刻扔到朱大甘碗裏!


    有闖禍事,撒嬌抵賴,推說,定是朱小常做的無疑!


    穿剩下,破窟窿,開口子衣裙,順勢捆好,包袱丟給艾雨!


    一次,艾雨終於眼口冒火,大打這無賴,將她送出的一件衣服撕爛!


    為此朱小心雷霆大怒,用剪刀將其所穿紗裙連內衣褲一同剪成碎片,不著片布,裹被憋屋整天!


    卷如親朋,書如摯友。三人各有進步,充實燦爛。


    唯獨最差強人意的,便是艾雨。


    白老自身作為同一屬性‘光係’,以高強魔法本領,該令她少走彎路才是。可便如此,艾雨卻連一級魔法釋放都困難。


    冥想,感知,法力均是不俗,可光芒凝聚瞬間,卻像酒桶塞住瓶蓋不能出水。每每催發,元素倒衝而迴!


    吟唱無數次口訣,勉強聽天由命偶有幾率成功一次!


    魔法釋放量,控製力,持續時間,都尚可,可最要命的行進速度,卻若蝸牛搬了十次家,緩慢到不行!


    能量體,顫巍巍空中飄過,擊打樹葉上,好比她那藍瑩瑩水汪汪的大眼睛拚命擠出的點點淚水,僅是一片濕潤,便破成隨之消散的水花。


    白老,沒脾氣!


    料想‘雙係之人’會有些阻礙,但艾雨自身屬性情況卻隸屬溫和,照理說,該不會差到哪裏才對!


    不知因什麽問題,隻能說這小娃娃上輩子沒準得罪了老天爺!


    以如此情況修煉下去,不知艾雨什麽時候能摸到‘高級魔法師’的邊兒?


    隻怕牙齒掉光前,絕難實現!


    夜不能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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