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段倒迴。


    這一家三口兒,幾年前由外遷來。得熱心村中父老幫襯,建起一座平平矮矮的小屋落腳。因初來乍到,財力微薄,僅是有塊地方歇腳,不敢過多操持。


    時至今日,住所外觀斑斑,不免顯得有些落魄,卻也一直未有機會裝飾門麵。


    夫妻二人,平時靠做一些瑣碎活計為生,工錢不高,緊巴巴度日。


    誰想不出半年,家中男方便隨幾位帝國騎士相召而走。


    一別數載,音信全無。


    可憐這孤單流落外鄉的孩子,至今連其父輪廓也辨識不清,隻得隨母姓為‘艾’。又因天氣之故,取名為‘雨’。


    猶記臨行,為首騎士明言。‘我等同你父親,要去做一筆發財立品的大生意,會有段時時無法返迴,對不住了。’


    小小的艾雨,死拉硬拽,哭喊動天,效果全無。隻是在淚光迷蒙中,看其父同兵士們漸漸遠離。


    對方尚算體貼,每人均貢獻出腰間的鼓錢袋,給這可憐孤兒寡母一點補償,權作日後用度。


    其一眾走的萬分急促,凡事均不及交待,模糊的兵士麵容,是疲倦是緊張是焦慮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愧疚!


    初離父親,夜夜大哭。每每想來,撕心裂肺。其母盡其法勸她入睡,不能成功,氣急敗壞中,隻得痛打狠揍!


    小孩怕疼,才勉強聽話!


    《朱家人物誌》


    方才二人,女孩朱小心,其兄朱大甘,是淋雨小村有頭兒有臉少有的富家大戶。


    其父朱夏水,世代靠殺豬販肉為生,除他倆外,更有一位偏愛滿口大話頭腦聰敏卻懶惰無比的弟弟,朱小常。


    雙方住家,路程相近,常有往來,非常親切。


    這大甘,憨厚老實,常年幫父母營生,頗有兄長之風。


    這小心,脾氣直快,性情瘋癲,做事全無顧忌,敢打敢衝。在家生活更是三指不沾陽春水,嬌縱蠻橫!


    朱家飯桌。


    和諧美美,氣氛暖陽,朱家二老笑的開懷,對艾雨更是打心裏關心和喜愛。不時誇讚其貌,是天上有地下無。


    千秋百代,也不見得能有這麽一位天嬌美人來!


    朱小心,眼珠亂轉。“艾姨,雨兒之美貌,是咱們十裏八村公認的第一!


    人家美麗無邊的風頭,都讓她給掩蓋了,在她旁邊,我好難過好難過的。


    所以,這次‘潯雨之女’選舉,我已替她報了名,真正去到賽場比比,到底誰的姿色更勝一籌!


    我要證明我的‘陽光閃耀’,比她的‘陰雨綿綿’更美好!


    還有,不論我倆誰能獲勝,也都為咱淋雨村爭光,為咱家得榮譽!”


    朱母,認為不錯。“同去,同去,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朱大甘,認同道。“小心說的對。


    雨兒,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人。奪得‘花魁’稱號,一定不是問題。我一會兒吃完,就去檢查馬車!”


    朱父,拿出鎮中發放一封傳達信。黃色牛皮紙,上麵是蒼勁有力的帝國同行的書苑體字。落款簽名,並且非常醒目的大紅印章。


    念道。“《潯雨鎮官方通告》


    子民敬啟。


    我鎮至今,已有數十載悠久曆史,為祭奠偉大英勇的潯雨大將軍,特此舉辦大型祭祀典禮,誠邀廣大民眾到場,共襄盛舉。


    為保證我鎮繁榮昌盛,決議繼續進行十年一度的‘潯雨仙子’接班人大賽!


    將由我鎮總長官潯影大人,各位長老,社會高官,各界名流等應邀共同出席儀式。


    特此告知。


    注:今年大會由潯影大人親自安排,聯合國內知名媒體資播渠道,大力宣傳,殊為隆重。選拔參與合格者,將有大筆預設獎金發放,桂冠頭名,至足千金。


    誠心祈禱仙子降生,護佑我鎮。勤心意懇,拜首公眾。”


    艾母聞聽,有些驚訝。“這什麽接班人大賽,看來規模不小啊!”


    朱母解釋。“就是呀!


    官方場合,講究公信力量。方方麵麵,自然投入不能小。


    舉辦大活動,為了吸引各界人來關顧,也是借助這個機會展示咱們的地方環境,還有,那個詞兒怎麽說來著,民,對,民生!


    咱們地方小,但是潯影大人可不是一般人!


    朋友有的是文化學派的專家,經濟方麵的博導,軍事方麵的將官,行業裏的領頭羊,人緣好了去了。他本來有機會在帝都封個不小的官兒,但是他千推萬辭也沒去。


    這個鎮子裏可以說他功勞最大,威望很高。


    這次他牽頭兒,場麵效果肯定不會差。上一次參加這大賽,具體記不大清了,不但熱鬧,更是轟動,咱算是大開眼界,大受鼓舞,”


    指著通告。“一次賽事,獎金有這麽多?”


    點頭。“可不是!


    因為咱們鎮子環境,人手,資金等問題,要十年才辦一次!


    按照規定參賽的孩子,年齡不能超過十歲。必需姿容出眾,萬裏挑一。


    除了品行,本領,天分,一些亂七八糟的限製。以致幾十年都過去了,這‘接班人’就壓根兒沒誕生過!


    這些還不算,評選之初,得走一係列淘汰步驟,嚴苛的很!”


    朱小心,自信滿滿。“艾姨,您放心,以我的天生麗質,以雨兒的傾國傾城,拿下選美冠軍,絕不是問題,呦吼!”


    欣喜。“那艾姨,就等你們的好消息!”


    嬌美含羞的艾雨,卻一邊負氣,美眸頻蹙,大叫。“我不去!”


    朱家大叔,近前安慰。“雨兒,怎麽鬧脾氣了,伯父也算看著你長大,這可不好。你知道,這些年你娘獨自拉扯你,多不容易!


    你和小心正好同歲,這大賽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你不像她,愛調皮搗蛋,我想你肯定能得一個好成績,光耀門楣,”


    朱家阿姨,也來勸。“雨兒,你家日子一直很拮據。萬一你要得獎迴來,不就能和你娘過幾天好日子?


    碰碰運氣,也是好的,”


    傷心。“不要,我才不想,一直讓別人盯著看。


    再有,潯雨大會比賽,都是女孩子參加,我又不是!”


    麵麵相覷,哄堂大笑。


    拍腦袋。“對,對,想起來,想起來了!


    怪就怪,咱家雨兒長的清純貌美,人見人愛,都忘了這迴事兒了!


    這麽多年,大家也一直都把雨兒當女孩看待。近兩年,向你家拜門兒提親的還真是門檻都踏破了,街坊老少們,不也都誇你娘生的一個好閨女!


    其實大賽起初,並未規定男孩不能參加,隻是這‘潯雨仙子’稱謂,讓人自然認為是專門給女孩子準備的。”


    艾雨,一旁問。“為什麽大賽繼承人,要取這個女人化的名字?”


    朱父,舉杯高喊。“哈哈,當然跟咱們鎮的曆史有緣故啊!


    小孩沒娘,說來話長。孩兒她娘,給我扒拉點花生米過來,還有那個豬尾兒,豬耳朵,我今個真是高興,再弄兩盅兒,”


    朱母,埋怨。“喝,喝,喝死你拉倒,幹活咋沒見你這麽積極!”


    眨眼中,茶杯大小的白酒,一飲而盡,還用手擦擦。“吃肉不喝酒,等於喂了狗,咱們家這麽多肉,我不喝吃的下去麽?


    我這兩天沒幹,這不是天濕鬧腰疼嘛!”


    嫌棄。“就你那麽多歪理,吃也堵不上嘴!”


    話題一致對準艾雨相貌,趣事,生活,開始熱絡起來。


    一眾其樂融融,唯獨艾雨螓首低眉,特別難過。


    朱小心,偷偷對艾雨小耳朵吹氣。“什麽女孩子不女孩子的,有錢賺才是第一。


    以小雨妹妹這麽玲瓏標致,仙女下凡的模樣,哪有人,會把他當成男孩的?


    還比我個頭矮,幹脆就穿我的裙子去,我有好幾條不錯的紗裙,肯定很合適!”


    推開。


    不以為然,自顧自話。“不知大家記不記得,前年年關,雨兒穿著一件白色黃花邊兒新裙子,一同慶賀守歲?


    那花枝招展,那桃花盛開,那小臉蛋害羞的樣兒,要多動人有多動人!


    除非,那位數十年孑然一身的潯影大人,突見雨兒心神發狂,掀起他的裙底。否則,絕對不會穿幫的。”


    臉色緋紅。“你閉嘴!”


    艾母聽完,大怒。“你怎麽跟小心說話的,沒禮貌!


    我養頭豬還能賣,你倒好,肩不能挑,手不能抗,半桶水你都抬不動!


    你自己說,我養你這麽大,有什麽用,”


    貝齒咬唇。“我,”


    朱小心,從後緊緊抱住。“雨兒親親,不要哭。以後姐姐我會多多賺錢,來養你。好好待你,絕不讓你受委屈,”


    淚眼婆娑。“你走開,”


    高興。“艾雨花姑娘,我美麗無比的小娘子!


    姐姐馬上給你準備各種脂粉首飾,肯定把你裝扮的星光耀眼璀璨動人。到時你隻要對人家長官甜甜笑一笑,那閃閃亮亮的公主大人寶座就是你的了!


    別那麽生氣,氣壞了身子可不好。


    其實,你生氣的樣子特別美,跟你哭的時候差不多,我都可愛看了!”


    氣息陡變!


    艾雨突然雙手抓房門扶手,直接往外跑!


    漫天青絲飄起,豔美至極!


    用盡全身力氣,大叫。“我,再也不迴來了!”


    朱小心急得跺腳,大唿。“大甘,快,快,別讓雨兒走!”


    其母,冷眼。“用繩索把她給我綁上,看她還敢翻了天不成!”


    翌日。


    晨時方過。


    兩輛大馬車已風馳電掣,向著潯雨鎮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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