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兒這句話說得沒錯,夕涵已經感覺到傷口的崩裂。


    她失了說話的力氣,目光卻定定地落在玉兒的身上,想要詢問一個答案。


    對上她的視線,玉兒才想起夕涵之前的問題,她小大人似得歎了口氣,道:“現在都是豐元三年了。姐姐,你怕不是睡懵了。”


    豐元三年?


    夕涵疼得眯起眼睛,把這幾個字在嘴裏咀嚼了一番。


    已經換了皇帝了嗎?


    是了,她當時被拖進了時空隧道裏,就算是再出來也隻能是下一個節點了,不會迴到原處的。


    “你……你剛說的……束和……”


    夕涵想起剛才玉兒提到的名字,還是強撐了力氣開口,隻是聲音斷斷續續的。


    聽見她的話,玉兒忙上前捂住她的嘴,四處看看,一本正經地警告道:“華悅姐姐說過,不能隨便提這個名字,束司公掌管著內務府和慎刑司,如果得罪了他,會出大事的。”


    玉兒揚眉,一副我救你一命的得意小表情。


    饒是這會,夕涵也差點被她逗笑了。


    也不知道是誰先說出這個名字的。


    隻不過,從玉兒的隻言片語中,夕涵也聽出束和現在過得很好。


    她本意就是放心不下束和,現在知道他不再是那個任人欺負的孩子,不由放鬆很多。


    見夕涵閉了眼睛,沒有再說話的意思。


    玉兒也自覺無趣,扯了扯自己的衣裙,抬腳走了出去。


    夕涵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維裏,聽見她離開,並沒有開口阻攔。


    隻是突然想起來,自己還不知道永和最後有幾年。距離自己離開,中間到底隔了多久。她也隻能根據記憶中的曆史,推測大概有十幾年了。


    不過這麽多年過去了,束和是不是已經把她忘了啊。


    她眯起眼睛,將心比心地推算起來。


    夕涵的記憶裏一直不算好。


    曾經有一個鄰居阿姨特別喜歡她,總給買零食抱著她玩。


    但是在她十歲的時候,那個阿姨突然搬走了。


    後來,再見麵的時候,她已經完全不是認識對方了。如果不是哥哥的提醒,她甚至不覺得見過這個阿姨,更不要記得吃下去的那些零食了。


    這麽說起來,束和是不是早就把她忘了。


    他們相處的時間也不長,滿打滿算不過兩天多。


    就算是忘了,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夕涵皺著一張包子臉,心中有些糾結。


    她不知道一下子會過這麽多年,留下來想要對處境艱難的小束和照顧一二。但是中間一下子隔了那麽多年,束和都當上管事了,自然也不需要她照顧了。


    如果真的已經不記得她了,那她留下來到底還有什麽意義啊?


    夕涵仰麵欲哭無淚,隻覺得心情十分不好。


    這個朝代如果時空節點間隔這麽大的話,那她的便宜姑父什麽時候才能夠來接她。


    嗯……


    在這次受了男子恩惠以後,夕涵已經在心裏默認對方為姑父。


    畢竟年輕有為,相貌英俊,一提到姑姑的時候,眼中的喜歡都要溢出來。雖然最後還是要看姑姑喜不喜歡,但是在心裏提前這麽稱唿總是不礙事的。


    她胡思亂想了好一會,便又睡了過去。


    等再醒的時候,已經是晚膳的時間。


    玉兒雖然性子活潑,但是照顧得很貼心,見夕涵不習慣別人喂飯,便給搬了小桌子,讓她在床上吃。


    睡了一覺,夕涵心裏的煩躁已經消除了大半。


    好不容易留下來了,怎麽也要找機會見束和一麵的。


    至於這日子,總是要認真地過的。


    這可和日常的旅遊不一樣,是和古代人有交互的。


    如果真的感觸良多的話,說不定迴去以後還能出本書,就叫‘豐元年間’。


    她一麵想著,自己都覺得好笑,不由抿著唇笑出了聲。


    “哦?什麽事這麽好笑啊?”


    隨著一聲宛如黃鸝的清麗聲音,一個穿著白衣的女子晃身進了屋。


    “主子。”


    玉兒看見來人,忙下蹲行禮。


    夕涵本靠在床上吃飯,見進來人了正是疑惑。


    聽見玉兒的話,才恍然明白來人的身份。


    幸而玉兒性子活潑,嘴總是不閑著,她才從其中得知了這具身體的身份——當今寵妃柳依依的貼身宮女。


    電光火石之間。


    夕涵便做出了應有的反應,她掙紮著起身要給白衣女子行禮。


    “你還傷著,不必如此。”


    柳依依幾步過來,將夕涵摁迴到床上,麵上帶著溫和的笑意。


    夕涵假意掙紮了幾下,說了些奴婢不敢之類的話。最終似乎拗不過柳依依,才重新躺迴到床上。


    她是沒有在古代生活過的,說起話來和這裏的人終究是不一樣的。


    然而,她並不害怕。


    因為從玉兒的話語中,她察覺到這個柳依依似乎是從現代穿越而來的。


    果然她的話一說完,柳依依臉上的笑意更真了幾分。


    倒是站在旁邊的玉兒,奇怪地偷瞧了她兩眼。


    “前天真是多虧了你,不然現在躺在床上的就是我了。夕兒,你可有什麽想要的東西,我一定求了陛下給你尋來。”


    柳依依坐在床邊,狀似溫柔地給夕涵整理了一下碎發。


    話中文言夾雜,讓人聽著有些別扭。


    而且她作為寵妃,夕涵隻是宮女的身份,怎麽能‘你我’想稱那。


    “為主子萬死不辭,奴婢不敢求賞賜。”


    夕涵斟酌著詞句,做了最謹慎的迴答。


    她做出感激的神情,在對上柳依依視線時,故作驚慌地低下頭。


    她分明看見,柳依依有些嫌棄地用帕子擦掉指尖的粘膩。


    夕涵傷口疼得厲害,雖然時間久了,神經沒有那麽敏感了,但還是在不停地出虛汗。


    剛才柳依依為了表現溫柔,給她整理額前的碎發時,手上自然會沾染一些。


    做戲都做不全!


    夕涵在心裏默默吐槽了一句。


    她本想著這應該也算是他鄉遇故知了吧,就算不相認,心中也就覺得親近幾分。


    不過夕涵也發現,柳依依雖然同是現代來的,但是她原來的時代還是比自己早上百年的。


    “夕兒,我記得你很喜歡平西王的,不然我去求恩典,把你送到他府上。”


    柳依依思索了一下,極為認真地提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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