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東道絳州龍門縣修村。


    破落的寒窯,雜草枯黃圍成的小院,一道身影坐在院子門口,看著不遠處的田地暗暗的歎了一口氣。


    此人不過二十五六歲,但是卻長相魁梧,一臉英氣,仿佛是一頭將要蘇醒的猛虎一般。


    “難道吾薛仁貴就要過這種平凡的田舍甕的生活麽?吾不甘心啊,不甘心啊!”薛仁貴不由的看著高空,那一朵朵的白雲都仿佛是在嘲笑自己一般。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薛仁貴薛禮!


    “吾之祖輩皆是官宦,難道至吾這就要忙忙碌碌的當一個田舍翁不成?”薛仁貴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看了看田間不遠處,隱隱約約能夠看得出是個小土包。


    猛然間,薛仁貴站了起來,向房屋內走了去。


    寒窯之中,一名女子正坐在榻上,拿著針線補丁衣服,雖然此婦人一身補丁,卻掩蓋不住俊秀的臉和白皙的皮膚,顯然出身不弱。


    “夫君,何事如此愁眉不展?”女子見到薛仁貴走了進來,微笑的給薛仁貴到了一杯水問道。


    “娘子,吾欲將阿爺之墳遷到一處風水寶地。”


    “大郎為何有此想法?”


    “吾之先祖,乃是王也,祖輩也是高官厚祿,至於吾這,卻隻能當個田舍漢,難道不是因阿爺葬身之處非風水寶地也?”薛仁貴說道。


    “大郎有出眾的才幹,要等到機遇才能發揮。如今四海未平,陛下招募驍勇的將領,這是難得的時機,您何不爭取立功揚名?富貴之後迴家,再遷葬也不算遲。”


    “可是如此,卻要離開娘子,可如何是好?”


    “……”


    就在夫妻兩個正在商量的時候,隻見門外來了兩名唐軍將領摸樣的人,在村正的帶領下來到了薛仁貴的家。


    “薛禮,薛禮在家麽?”村正高聲說道。


    “誰啊?”聽到聲音,薛仁貴從寒窯裏麵走了出來,見到是村正,不由的微微一笑,道:“原來是村正啊,不知道你來我這,到底是何事?”


    “不是某要找你,是這兩位將軍要找你。”村正說道,看向旁邊的兩位大唐將領摸樣的人,臉上充滿了尊敬。


    “兩位將軍,不知道有何事尋我?”薛仁貴問道。


    “汝可是北魏河東王薛安都六世孫,生於隋煬帝大業九年,曾祖父薛榮、祖父薛衍、父親薛軌?”一名將領摸樣的人問道。


    “正是區區在下。”


    “可娶妻?”


    “已經婚配。”


    “乃是河東名門柳氏?”


    “正是!”


    “那就沒錯了,吾等乃是吳王殿下之人,奉陛下之名來尋汝,汝乃是名門之後,豈能如此埋沒鄉野?故而陛下封汝為車騎校尉,入吳王府聽候差遣。”一名將領將一張公文拿了出來,遞給了薛仁貴,道:“薛校尉,恭喜啊。”


    “這……這……”薛仁貴還有些吃驚,這就當官了?剛才還想遷墳,現在就當官了?


    “明日,隨吾等上任吧。”


    “可我還還有娘子,我得安頓好了家人,方可隨行。”


    “帶上吧,難不成我吳王府還少了你的吃食不成?”


    “……”


    遼東,望遼城。


    高大的城牆對麵,就是高句麗國了,在高句麗國的城牆下,那是一個個的京觀,是用漢人的腦袋築起來的京觀。


    隋煬帝三次舉兵攻打高句麗,不但將自己的皇位弄丟了,還把幾十萬的隋軍丟在了遼東,漢人男兒的腦袋鑄成的京觀,過了十來年,屍體腐爛的氣味都沒有消失。


    城中酒棧,一道軍官摸樣的人,將手中的樸刀丟在了案桌上,然後命人拿來了酒,自顧自的喝了起來。


    外麵的雪更大了,火塘裏麵的火都沒辦法將人身體裏麵的寒冷驅趕,就算是驅趕了身體裏麵的寒冷,心中的寒冷又有誰能夠驅趕?


    臉上露出心灰意冷之色來,似乎對這朝堂也已經是失望了。


    “咯吱”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幾名大唐軍官摸樣的人走進了酒肆之中,大步的向他走了來。


    他不由的警惕向樸刀摸了去,眯著眼睛看向這幾名軍官。隻見這幾名軍官快速的向前走了來,質問道:“汝可是前左驍衛大將軍蘇烈蘇定方?”


    “正是某家,你們是何人?”


    “吾等乃是陛下親衛,自此前來,乃是奉旨來捉拿你的!”


    “捉拿我?”


    “此乃是批捕的公文,汝自己看吧。”對方將一張公文丟在了案桌上,蘇定方將那公文拿起來,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接著,蘇定方將樸刀拿起,哈哈大笑,道:“此文看似陛下親寫的,然而某不過一罪臣,就算是要定我死罪,也無需陛下親寫!故而,此乃假公文罷了!”


    “蘇烈不愧是蘇烈,厲害,厲害。”一道身影大笑著,從外麵走了進來,當見到這這道身影的時候,蘇定方眉頭不由的微微皺了起來。


    “是你!”


    “蘇兄許久不見,難道你還想窩在這望遼城中度過一輩子不成?”


    “你到底欲作何?”


    “汝之妹剛剛給汝生下了一個小侄子,汝之母已經六十多了,汝之弟已經……”陌生男子滔滔不絕的說道,蘇烈緊緊的握著手中的樸刀,恨不得衝過去將眼前的這個人砍成幾段。


    融州黃水縣衙。


    夜幕降臨,一群黑衣人從外麵翻入了縣衙之中,直徑向一個黑乎乎的屋子。


    隻聽見“咯吱”一聲,那黑乎乎的房間的大門被打開了,然後幾道身影快速的衝了進去。


    “你們是何人?”


    “汝可是黃水縣令王玄策?”


    “正是某家!”


    “找的就是你!綁了!莫要掙紮,汝已經中了某之毒針,掙紮將會加速毒素的擴張,最後必將七竅流血而亡。”


    “嗚嗚嗚……”


    幾分鍾之後,大門打開了,然後一個黑衣人扛著一個麻袋從房間裏麵出現,一群人快速的消失在黑暗之中。


    皇宮,甘露殿。


    楊妃懶洋洋的躺在火炕上,背對著,一名老太監站在旁邊,麵露恭敬。


    “汝想好了?”許久,楊妃開口問道。


    “殿下,老奴已經想好了。”


    “拿去吧,希望能夠幫到恪兒。”楊妃慢悠悠的說道,然後將一張令牌丟給了這老太監,那老太監應了一聲,建起令牌然後離開了。


    而在這個時候,楊妃閉上眼睛,一滴晶瑩的淚水滴落在火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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