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風接過攤販端來的豆腐腦,把加糖的推給口若懸河的燕慕白。


    趁著他吃豆腐腦的空擋,說道:“我也不跟你說讀書有用無用論,我就問你一件事吧。”


    陳風指了指燕慕白碗裏的豆腐腦,問道:“好吃嗎?”


    燕慕白不明所以,擦著嘴角,茫然點頭,“好吃啊。”


    “那你形容一下味道。”


    “額。”燕慕白支吾了半天,拍桌豎起拇指叫道:“握草,好,真尼瑪帶勁。”


    噗~咳咳咳!


    陳風握著勺埋頭移到桌外,差點被辣油給嗆到當場去世。


    攤販上,幾名過早的食客,也差點憋笑笑噴。


    這倒黴孩子,形容詞還真粗魯。


    “叔,叔,你沒事吧。”燕慕白麵紅耳赤,提茶壺給陳風倒茶遞水,臉色報出羞赧,不好意思摸著後腦勺道:“我看以前我爹喝到包穀燒,就是這麽喊的,我覺得挺有幹勁。”


    粗鄙五號,毀人不倦,看我怎麽收拾你。


    陳風擺了擺手,接過燕慕白手裏的劣質茶沫水。


    “你看,沒讀書詞窮吧,說出來的話還被人笑話。”


    燕慕白還不服氣,唿嚕嚕吃著豆腐腦,啃一口蔥油餅,還嘴道:“那你讀過書,我看你能將豆腐腦說出花來不。”


    “你還別不信。”陳風思索一陣,慢條斯理說道:“此豆腐腦,做工細膩,色澤透亮,q彈爽滑,氣味幽香如蘭,口感飽滿純正,圓潤如詩,迴味甘甜,品一品,齒頰留芳,韻味十足,怎一個妙字可言。”


    啪啪鼓掌,最先捧場的是攤販老板,“雖然聽不懂你在說什麽,但是覺得很厲害,我老漢這豆腐腦被你這麽一說,都可以擺上宮廷宴席了。”


    “文縐縐的。”燕慕白心下意動,卻不好意思承認,梗著脖子埋頭吃豆腐腦嘀咕,“不夠帶勁。”


    “哦?帶勁的有,不過你沒讀書,我怕你聽不懂。”


    “哼,別瞧不起人,你說。”


    “誠彼娘之悅耳。”


    “……”


    燕慕白怎麽追問,陳風打死不解釋,直接一句“自己去請教先生”。


    末了,陳風結賬走人。


    留下等待打包迴家的燕慕白風中淩亂。


    腹黑的陳丘臣,轉身就去書鋪買了一大摞《千字文》《百家姓》之類的啟蒙書籍,就連晦澀的先賢經文都買了不少。


    當他迴到天璣組,把這書籍往桌上一拍。


    正在嘿哈嘿哈練操的稱魂師們,人傻了。


    “握草,好,真尼瑪帶勁哈?”陳風拍著五號的肩,咬著牙音指著桌上的書籍,“啟蒙書籍,咱天璣組稱魂師,有一個算一個,一日一篇誦寫,一三五小考,奉七大考。”


    聞言的稱魂師們,一臉苦澀,鬼哭狼嚎。


    “偶滴娘耶。”


    “天王老子欸。”


    “要死了要死了啊。”


    “不考行不行啊。”


    “行啊。”聽到陳風無所謂的聲音,稱魂師們頓時一窒,知道接下來肯定沒好話。


    “不考的,承包所有人的足袋和兜襠裏褲。”陳風的話,唿啦啦嚇跑了一大半,人人爭先恐後去捧書。


    “你怎麽站這?”


    “我沒穿。”


    “……”


    陳風被五號大叔的耿直打敗,迴班房領任務。


    在班房,又被陳明廷和歐舉廉打趣了。


    “還說不去醉心坊,你看,兩眼發黑,又是一夜操勞的症狀。”


    “是極,是極,陳兄啊,不是我說,要學會做一個合格的時間管理大師啊。”


    陳風邊領著單子,邊跟兩人鬥嘴。


    “是啊是啊,自打我去過醉心坊以來呀,就獨得花魁賞識。這客人好多好多呢,四大花魁就偏偏等我一人,於是我就勸四大花魁一定要雨露均沾,可花魁們非是不聽呐。花魁啊,就要我,就要我,你說這叫本官情何以堪呀!”


    “太無恥了,我受不了了。”


    “來呀,與我拿了這廝,割了送宮裏。”


    ……


    這邊陳風當值,跟損友鬧得歡。


    那邊家中小院傳來一聲驚恐帶著哀怨的尖叫。


    “我的胸啊。”


    琉璃摸著平坦坦的機場,滿臉憤懣,咒罵道:“該死的陳風小兒,缺德冒煙的二痞子,我祝你……祝你,炒菜沒鹽,打雷下雨沒地兒躲,上茅房忘帶廁紙,拉稀竄褲襠,啊啊啊啊,該死的,啊啊啊啊,你去死吧,去死吧,氣死我了。”


    陳風故意的,早早出門,就是避開她醒來的時刻,他記著仇呢,當初生死墟那一眼,就是看了大兇罩,差點閃瞎鈦合金狗眼,這會還不得抓緊報複,給人整一起降坪。


    琉璃氣得腮幫鼓鼓的,轉來轉去隻差沒把屋裏的東西砸了,轉眼又看到桌上陳風留下的便條,隻一眼,又暴走了。


    那便條上寫著“無論是高山還是凹丘,都不影響你在我心中的完美形象,乖乖守家,等我迴來,愛你,嗯啦,麽麽噠,筆芯喲”。


    “我叫你筆芯,我叫你筆芯。”琉璃不解這意思,但不妨礙她拆畫筆解氣,滿桌子的狼毫筆芯,被她拆了個幹淨。


    琉璃給氣的,麵紅耳赤,急赤白臉,要是怒火能噴人,這小院一定被燒了個幹淨。


    “誰在院裏呢?”一聲色厲內荏,帶著嚇唬意味的女聲從院牆外傳來。


    琉璃一愣,發泄的手頓住,臉上的表情是咬牙切齒的恨意。


    她皺著眉,放下手中被抽得麵無全非的畫筆,豎起耳朵細聽。


    院牆外似有對話傳來。


    “娘,咱迴去吧,我害怕。”


    “怕什麽,你陳叔對咱不錯,又是你爹馬幫的上司,他家裏沒人,怕是遭賊了,不行,我得去報官。”


    “娘,娘,你別走,別留我一個人,等哥哥迴來好不好。”


    原來是對母子,聽語氣是認識陳……死豬玀陳風的,馬幫?什麽時候成跑馬幫的了?咿?我要不要戳穿他的身份,他害我不淺,我小懲一下沒問題吧,不行不行,既然他掩藏身份,肯定有要事,還是不要的好,那母子聽來是要去報官呀,可不能讓她去,我又不是外人,怕什麽,對呀,這小院也是我的,就是我的。


    琉璃心裏幾種心思想著,調整臉麵氣色,人已出屋進院壩,往院門走去,輕喚一聲,“誰呀。”


    嘎吱門開,秦淑芬摟著燕文姬往身後一藏,打量眼前這一頭銀絲長發,眉清目秀,溫婉含情,笑出兩酒窩,又隱帶孤傲寒霜的絕世美人。


    “你誰呀?”秦淑芬上下打量,眼中帶著警惕,“你是他陳叔什麽人?”


    “我呀,是他遠房表妹。”琉璃一臉笑意,往露出半個頭朝她打量的燕文姬看去,頓時眼前一亮,“呀,好可人的小妹妹,叫姐姐,姐姐教你大本事。”


    “不要,陳叔叔是叔叔,叔叔的表妹是阿姨。”燕文姬把臉一藏,躲秦淑芬身後吐舌。


    “……”


    琉璃一頭黑線,剛平複下去的心,又亂了。


    秦淑芬拍打著燕文姬,還補了一刀,“欸,不對,叔叔的表妹叫表姑。”


    “……”


    琉璃的心,不僅亂了,還在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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