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搗鼓。


    外間雞鳴狗叫。


    天亮了。


    老早就想吃宵夜的陳風,餓了一夜。


    看著眼前的作品,陳風內心打著評分。


    鐵線人:琉璃潛意識。


    性別:女。


    年齡:二十三。


    貌美程度:五顆星。


    戰鬥指數:不祥。


    智商:及格線。


    性格:小家碧玉,溫柔賢惠,聽話乖巧不頂嘴(整段心中劃掉)。


    口頭禪:你是豬啊。


    技能:丹青大師級。


    身份:女仆,廚娘,暖床妹。


    陳風把夜裏唧唧歪歪,這裏不滿意那裏不滿意,指揮他造身體的琉璃敲暈後,總算給她弄好了真身。


    鑒於琉璃的特殊性,再放迴虛空梭視為等閑鐵線玩意,就太浪費了。


    陳風拍了拍手,很滿意自己的作品,給她擱家中守家,實在太合適不過了。


    這家裏啊,就應該有點女人氣,否則哪裏像個家嘛。


    陳風揉了揉黑眼圈,都能聽到嘰嘰嘰發澀的擠壓聲。


    趁著琉璃沒醒,陳風打井水站井旁衝涼。


    清晨的涼氣一激,整個人精神多了。


    陳風留便條一張,踩著朝露和魚白出門。


    剛推門出去,就看到大槐樹下,有個落寞的小身板在踢樹葉生悶氣。


    “喲,燕慕白,起這麽早,你妹呢。”


    燕慕白一身新裝,看那布料,雖不貴,但也是綢布鋪子新出的料子。


    手頭有富裕的銀子,秦淑芬把持家務的能力,慢慢顯現出來了。


    屋頂也翻新了新瓦,土牆刷了一層白灰,院牆也補了大半,菜園子的籬笆柵欄都換了新竹條。


    小孩子也穿上新衣服了。


    不錯,不錯,陳風替五號大叔高興。


    燕慕白也不抬頭,也不應話,一隻手撐著槐樹,一隻手抱在胸前,眼盯著腳底板,拿鞋尖戳土坑。


    看那悶不做聲,一個人躲樹邊的樣子,陳風過來人,一眼就看出青春叛逆期小孩的常規操作。


    “再拿鞋尖刨土,鞋子可就壞了。”


    燕慕白聞言,抬頭瞪了陳風一眼,悶聲悶氣道:“要你管。”


    話雖這麽說,腳下卻是一頓,陳風的話還是提醒了燕慕白,新做的布鞋,可不能糟蹋了,花了不少銅板呢,重要的是,娘親熬夜給納的,這麽快就穿壞了,要遭板子。


    “走啊,這麽早,肯定沒吃吧,叔請你過早唄。”


    燕慕白拐了下膀子,甩開陳風過來拉的手,硬邦邦迴了一句,“不去”。


    陳風順勢一摟燕慕白的肩,把他往懷裏一抻,“熱騰騰的豆腐腦和蔥油肉餅,真不吃?”


    咕隆輕響。


    燕慕白喉頭偷偷蠕動了好幾下,梗著脖子掙脫陳風的手臂,“又不是沒吃過,能有什麽好吃的。”


    這語氣,這詞匯量,是心動的感覺沒錯了。


    果然跟五號大叔一樣,經常幹些口是心非,自欺欺人的事。


    對付青春期小孩,就不能硬鋼,陳風深諳此道,聞言,直接牽起他的手,連拖帶拽,“行行行,叔餓了,給個麵子,陪我吃點唄。”


    “那……行吧。”燕慕白露出猶豫,一副很難為情的樣子。


    心理建設杠杆的,心說,呐呐呐,我沒有啊,是人求我的,做男人呐,最重要的是講義氣,人家都說不去就是不給麵子,這不合適。


    “那給我娘說一聲。”燕慕白轉身朝土屋,剛張嘴,又哼了一聲,氣道:“算了,我們走。”


    哦?


    這是跟老娘吵嘴了啊,陳風心裏明悟,自己代替燕慕白朝土屋喊道:“秦嬸兒,我帶慕白去過早,你們也別開灶了,我待會讓慕白給你們帶早食迴來。”


    說完還趕緊拉起燕慕白跑起來,低聲說道:“走走走,快走,等下你娘出來了,你就走不掉了。”


    這話正說到燕慕白心坎上,撒丫子跑路比陳風還積極。


    秦淑芬聽到聲音,應了一聲出來一看,哪裏還有兩人身影。


    “這死孩子,盡給人添麻煩,還跟我頂嘴,我那不是為你好,你跑,跑了就別迴來了。”秦淑芬罵罵咧咧的,迴頭進了屋子,又開始數落燕文姬,“你哥哥不想去,你也別去了。”


    哇~!


    前一刻還晴空滿天的燕文姬瞬間陰雨密布,衣裳都沒穿周正,從床上滾落下來滿地打滾,嚎啕大哭,“我要上學堂,我就要上學堂。”


    ……


    陳風夾起蔥油餅放燕慕白碗裏,扭頭朝攤位的大叔喊道:“豆腐腦給整兩碗油潑辣子,我吃鹹香辣的,不要糖啊。”


    “我吃甜的,辣油一碗就夠。”燕慕白接話朝攤位喊,手撕著熱乎乎的蔥油餅,還不忘給陳風擱一半。


    “好咧,一碗鮮鹹辣,一碗鮮甜香,馬上就好,二位稍等。”大叔應著吆喝,還補上一句,“鮮鹹辣要香菜不要?”


    “不要。”陳風吃著嘴裏的蔥油餅,嘟囔迴大叔,“有碎花生米最好。”


    “那沒有。”燕慕白吃得滿嘴是油,替陳風迴答,“想吃堅果,得去酒樓,這小攤小販,哪裏賣得起價。”


    “咋迴事啊,跟你娘鬧別扭了?”陳風看燕慕白吃得滿意,鬱悶的心情好了不少,跟人嘮家常。


    “嗨,別提了。”燕慕白咕隆一聲咽下蔥油餅,差點噎著。


    他小大人一樣,單條腿踩長板凳上,手上的筷子成x狀,比劃著訴苦,“我娘要我去學堂讀書識字,我都這麽大人了,這麽多年啥也沒學,不也過得挺好,再說了,我作為家裏眼下唯一的男子漢,是家裏最大的勞力不是,我去學堂了,家裏重活總不能讓娘一個人操勞吧。而且,給先生的束修要二指寬的肋條肉呢,咱家幾個月都吃不上一次,多浪費啊。況且,學堂的先生,是考舉屢不中的韓老秀才,他能教出個什麽花來。”


    了解了,說到底,就四條,不重視,怕家裏沒人幹活,心疼錢,瞧不上。


    這種心思,在前世廣大的窮苦農村,比比皆是。


    其實,也不是不願意去,義務教育下學費倒是其次,書本費哪裏來?去了家裏的活誰幫手?讀了書,也沒見幾個能考上名校的,有何用?鄉下教師好多都是沒有教師資格的臨時工,有能力教好孩子嗎?


    讀書浪費這麽多時間,還不如早點出去打工掙錢。


    心態跟燕慕白當下的心態差不了多少。


    你也不能說人家完全不對,大道理講不通的,周遭環境和家境造就的,有那心但現實拖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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