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見到阮經軒時先是恭敬的一拜:“本道在這裏拜過神醫,當日若不是神醫的救命之恩,怕是本道就沒有這個機會活著迴到雲天寺當道長了!”


    “救人一命對於我來說就是舉手之勞,道長何須這樣客氣,快請起!”


    阮經軒親自扶著道長起身,道長感激的有些熱淚盈眶了。


    他伸出手,做出了‘請’的姿勢:“阮神醫請進……這些都是你的朋友們吧?都請進來吧!”


    阮經軒淡淡一笑:“多謝道長!”


    顧妍夕和炎鴻澈一幹人隨著道長進了道觀,道長命幾名道僧為他們準備好了廂房以備夜晚住宿,還讓後廚做了一些拿手小菜,招待了他們。


    顧妍夕和炎鴻澈等人都謝過了道長,吃完了飯菜後,這才迴到了廂房之中,準備休息。


    顧妍夕因為懷有了身孕,所以不方便和炎鴻澈同房,但炎鴻澈不放心將顧妍夕獨自留在了房間,就打了地鋪,守在了顧妍夕的身旁。


    夜半,即便是雪林山川之上,也會有一些奇怪的鳥獸之聲傳來。


    咯吱!咯吱!


    屋頂的房瓦之上,有著幾不可聞的踩踏之聲,比貓走路還要小心翼翼,比銀針落地的聲音,還要輕而又輕。


    嘩!


    屋頂的一塊房瓦不知被誰輕手挪開,借著天空中皎月之光斜進了屋內,他朝著屋中掃了一眼,當望見床榻上安然入睡的女子身影時,他的唇角彎起,眼睛眯成了一條線。


    終於找到他們了,別以為這樣就能從他的身邊輕易逃走。


    待他要收迴眸光時,這才望見躺在床榻邊的地麵之上,有一個男子正裹緊在被子中。


    是炎國的皇上,沒想到今夜他也在?


    他想了又想,最後做了決定,將屋頂的房瓦覆上,轉身從屋頂之上離開。


    帶這個身影消失之後,顧妍夕闔緊的雙眸倏然間睜開,對著躺在地上的炎鴻澈輕喚道:“澈,你剛才感覺到了嗎?有人在跟蹤我們!”


    炎鴻澈並未睜開雙眸,朱紅色的唇瓣噙著玩味的笑容:“怕是炫燁這個人死性未改,扔進想要將你抓去魏國做人質吧!”


    “早知道他會跟著我們來青華山,就應該將他丟下馬車的時候,用馬車的輪子碾死就對了!”


    炎鴻澈‘騰’的一聲從地麵上坐起,一把拉住了垂在床邊的顧妍夕的手,有些厲聲厲色道:“以後你可不能這樣粗暴了,就連這種惡毒的想法都不要有,小心別把你腹中的孩子給教壞了。”


    顧妍夕淡淡一笑,朝著炎鴻澈俏皮的眨了眨眼睛道:“要是這一胎是個兒子,就交給你管就好了;可要是個女兒,就必須學的粗暴和惡毒一些,不然女子被人欺負了,沒有人幫著她,那麽她豈不是太吃虧了?”


    “我知道,我是嘴上鬥不過你,天色已晚了,我們還是早點歇息吧,別忘記了,明天一大早我們就要趕路了!”


    炎鴻澈鬆開了顧妍夕的手臂兩個人又個子臥倒在躺下的地方,一夜極短的過去,再起來時已經到了翌日的清晨。


    早膳是道長命人親自為他們準備的,食過了早膳之後,顧妍夕和炎鴻澈等人就準備上路了,可道長還是有些不放心,所以陪著他們一起出了寺院。


    “你們所說的冬蓮花,可是三十年才會開一次的聖花,這種冬蓮花可以解百毒,是花藥中之王!”


    道長聽聞顧妍夕等人要尋冬蓮花,邊爬著山邊解釋著。


    顧妍夕望了一眼茫茫靄靄的雪山林,這麽大的山林,到底要走去哪裏才能找到冬蓮花呢?


    她問向了道長:“道長,請問一下,我們要走到哪裏,才能找到這冬蓮花呢?”


    道長解釋道:“這冬蓮花生長的地方很特別,是長在了懸崖峭壁之上的,所以我們一直向北走,直到走到了這座山的山頂,就可以找到冬蓮花盛開之地。”


    “道長,還需要多久?”


    “大概一個時辰的路!”


    顧妍夕的腹部有些不適,伸出手摸了摸圓滾的腹部,衡量了下,開口道:“澈……我的肚子有些不舒服,想必這裏太涼了,寒氣太盛所致,我想迴寺院休息!”


    炎鴻澈擔憂的望著顧妍夕,扶著她轉身就往迴走:“我陪你迴去,阮神醫你為她把把脈,看看有沒有事!”


    阮經軒忙為顧妍夕把脈,眉心微皺:“的確是皇後娘娘腹中寒氣太盛,胎兒有些不適了,但並不打緊,迴去喝點熱薑湯就會很快好起來了!”


    炎鴻澈這才鬆了一口氣:“沒有什麽事就好!妍夕,我扶你迴去!”


    顧妍夕推開了他的手,拒絕道:“不必了,由玲瓏、月蝶陪著我迴去就好!”


    “還有我……我陪你一起迴去!”


    炫麗關切的扶住顧妍夕的手臂,顧妍夕倒也沒有反感,任由她扶著,點了點頭。


    “澈,眼下尋找冬蓮花才為重要的事,你和阮神醫還有道長一起到山上去找,找到後我們即刻去墨國,也好了卻這件心事。”


    炎鴻澈點了點頭,又對玲瓏和月蝶交代了幾聲,讓她們好好照顧顧妍夕,說完便和阮經軒還有雲天寺的道長一起朝著北邊的雪林山頂走去。


    顧妍夕在月蝶、玲瓏和炫麗的陪同之下,趕迴了雲天寺,到了雲天寺月蝶和玲瓏為顧妍夕去熬熱薑湯,顧妍夕喝過了熱薑湯後,很快腹中的寒氣驅散,也沒有先前那般疼痛了。


    約麽過了兩個多時辰,已經過了晌午,每到這個時候顧妍夕總是會困乏,睡個午覺打打盹,可是今日卻一直心神不寧,在屋子中走來走去,看的玲瓏和月蝶都眼花了,也不知道她心裏在想些什麽。


    突然門被人用力推開,炫麗一臉緊張的神色,麵上的妝容都哭花了,聲音哽咽著,朝著顧妍夕跑來:“不好了皇後娘娘,雪山崖上發生了塌雪,將阮神醫和皇上給埋在了雪中,道長說找了好久都沒找到他們的身影……怕是他們兇多吉少了!”


    顧妍夕的心咯噔一下,如同冰塊落在了石地上擊的粉碎,她現在什麽都不能想,也不敢多想,提起裙擺,奪門而出。


    “澈,不是說好了我們不離不棄,一輩子不分開嗎?你不可以就這樣離開我,絕對不可以……”    秋風瑟瑟拂來,將她身後披著的萬千青絲揚在了空中,如同一副潑墨的水墨畫卷秀美,但若沿著墨發的頂端看去,當看到她清麗的麵龐上那幾行清淚,著實讓人的心沉悶的一痛,仿佛是秋季裏最悲涼的風景。


    月蝶、玲瓏和炫麗三個人緊追急趕在顧妍夕的身後,可她的腳步越來越快,甚至像是踏飛了一般,將三個人落下了很遠。


    “大小姐,你等等我們,你懷有身孕……不能這樣跑的!”


    “妍夕,快別跑了,小心肚中的孩子!”


    “皇後娘娘,快等等我們啊!”


    玲瓏、月蝶和炫麗三個人緊追慢趕在顧妍夕的身後,無論怎麽唿喚著她的名字,她都仿若聽聞不到,反而腳下的速度越來越快,直到踏出了寺院的大門,碰見了一身道袍滿麵白色胡須的道長,她才住了腳步,伸出手拉住了道長的衣袖。


    她再也克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往日裏那種沉著冷靜也煙消雲散了,不停地搖晃著道長的衣袖,追問道:“道長,我的夫君真的出事了嗎?他真的被埋在了大雪之中,找不到身影了嗎?”


    道長麵帶著悲痛的情緒,卻不忍心去騙這一位癡情落淚的夫人,終是點了點頭,勸慰道:“夫人,請節哀順變吧!畢竟人死不能複生!”


    顧妍夕眉心蹙成一條線,用力的搖頭:“不,我不相信我的夫君會出事,他吉人自有天相,怎麽可能出事?道長,你帶我去塌雪的地方找找他,求你了,待我去好不好?”


    月蝶、玲瓏和炫麗這才趕了過來,月蝶和玲瓏相視一眼,兩個人一人扶住了她一個手臂,不想讓她四處奔走。


    玲瓏先是驚訝,當望見她家大小姐失去了控製,滿麵傷痛的樣子,忍不住眼睛又哭紅了,哽咽道:“大小姐,我們迴去吧,說不定姑爺還活著,你別擔心了……”


    說道這裏時,玲瓏已經是泣不成音了。


    月蝶伸出手拉了拉玲瓏的衣襟,卻忍不住自己也流出了兩行清淚,她趕快用衣袖的袖口將麵頰上滑過的淚擦淨,一副看似鎮定,卻顯得有些疼惜的眼神,勸慰道:“妍夕,我們迴去吧!畢竟你現在還懷著孩子,這是你和他的骨肉!”


    炫麗看著這三個姐妹都沁上了淚水,她也不知為何,心裏莫名的痛了起來,炎國的皇後還懷有身孕,皇上就這樣去世了,丟下了他們母子二人,這讓她以後怎樣去生活下去呢?


    顧妍夕忽然收起了哀傷的情緒,淡淡的掃過玲瓏、月蝶和炫麗的麵龐一眼,抬起手將玲瓏和月蝶扶著她的手臂甩開。


    “你們誰也不要管我,也不要跟過來,我要親自去找澈!”


    她毅然離開,雲天寺的道長望見顧妍夕倔強的樣子,生怕她出了事,忙伸出手阻攔道:“這位夫人,你不必太擔心,本道這就讓寺內的道士們一起去塌雪的地方找他們啊!”


    “就算你們都去找,我也要親自去找,因為他一定在等著我,等著我去找到他!我們說好在一起不分開,哪怕是死……我們也要死在一塊!”


    她一甩衣袖,推開了雲天寺的道長,讓雲天寺的道長不由得驚訝,這個夫人真是一個倔強的人,不過她對她夫君的忠貞和深愛,已經感動了他這顆早就脫離了紅塵俗世的心。


    雲天寺的道長向站在門旁的幾位小道士吩咐了幾句之後,這才和玲瓏、月蝶和炫麗三個人一同走在了顧妍夕的身後。


    顧妍夕一直不停歇的走著,像是不疲不倦,更像是一個沒有懷有身孕的女人,剛強有力,倔強堅定的走著每一步,讓雲天寺的道長不禁再一次深深的感歎和傾配。


    雲天寺的道長不顧顧妍夕是否同意他引路,走在了顧妍夕的身前,將早上他們去過的地方,又走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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