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奧克裏茨的心目中,幫助史蒂夫打下天下的左肩右臂一定是個類似於史蒂夫父親級年齡的人物,可當看到這個可能才剛剛18歲的青年的時候,奧克裏茨著實吃了一驚。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那一片文筆成熟老辣的文章出自一個剛成年的孩子之手。


    紫色的羽絨服外衣和黑灰色的棉絨褲套在這個年輕人瘦弱的身軀上。他正坐在白龍堡前的長椅上看書。書上寫得是精靈文,應該是關於魔法的書。他大概是察覺到了有人正在看自己,於是放下了書。


    這個年輕人有著一頭淡金色的中長發和罕見的深紫色瞳孔,清秀的眉宇間,夾著一副金邊的深度近視眼鏡架在高挑的鼻梁骨上,一股典型的文弱書生的氣質由內而外的散發出來。


    “怎麽樣?奧克裏茨將軍對你的那篇文章還滿意嗎?”安德站起身來,走到史蒂夫旁邊詢問。


    “很滿意。但他更喜歡你的那篇。”史蒂夫笑著拍了拍朋友的肩膀。


    “我的那篇?嗬,真有意思。我的那篇隻不過是你那篇的批注,就是隨便亂寫了一點。人家一定是聽到你報了我副會長的名號,為了給你麵子才說好的。”安德的語速極為平緩,不慌也不忙,就像是事先準備好的台詞一樣:“是吧?奧克裏茨·烏斯默托中將?”安德的眼光投在了奧克裏茨身上。


    奧克裏茨愣住了。他在普通老百姓耳朵邊是一個很冷門的名字,幾乎從來沒上過電視什麽的。就算這個年輕人之前收集過他的資料,看到的照片應該也是幾年前的了。現在他的麵容和幾年前有很大的變化,再加上這一張大眾臉,就算是熟悉的人看到他穿著變裝走在大街上都不能第一時間認出他來。這個年輕人是怎麽能立即認出他來的?


    但是他畢竟也是個將軍,沙場生涯數十載讓他不管在什麽事麵前都很鎮靜。因此出於本能,奧克裏茨並沒有表現出驚訝的神情,直接順著河道走,應聲答道:“說實話,年輕人,你是個不折不扣的天才!你的那份文章是我在這幾年裏看到過最為完美的軍事論文!”


    安德並沒有對這番稱讚說什麽“承讓了不敢當”、“將軍這番稱讚真是一輩子的殊榮”之類的客套話,而是用饒有趣味的眼光注視了奧克裏茨一會兒,隨即用那如同台詞一般的語氣緩緩道:“將軍一定在想為什麽我會認出您來吧?”


    奧克裏茨又一臉懵逼。


    “很簡單,將軍的手上有很明顯的老繭,這些老繭的分布形狀像是長期使用巨劍的y人手上有的。使用巨劍的人一定是士兵或者某個戰士公會的人,而將軍的年齡從外觀上看已經50出頭了,這種年齡還在公會裏混的恐怕沒有幾個,而士兵也不會有。那麽最有可能的就是您是一個將軍。使用巨劍、年齡在50出頭、現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跟史蒂夫走在一起的將軍,不是奧克裏茨中將……還會是誰?”安德的分析頭頭是道,聽得奧克裏茨是一陣讚歎。隻看手上的老繭就能判斷出自己的身份,這個人真是了不得。


    “嗯……奧克裏茨將軍,與您聊天很開心。但我們公會裏還有點事,就先告辭了。”安德看了看手上的手表說到。奧克裏茨這才注意到安德手上的手表和史蒂夫手上的手表是同一款式,但也沒有在意太多。


    “哦,沒關係,你們去忙吧。”奧克裏茨笑著說。


    “那迴見。”史蒂夫與安德走了。


    奧克裏茨望著兩人的背影,感到這是可以深交的兩個朋友。而奧克裏茨殊不知道紐芬蘭聯盟在一年後,將因為這兩個人而險些將兩百年基業毀於一旦。


    紐芬蘭曆1362年秋安克雷奇堡


    離格瑞茨犧牲已經一年了,在這一年裏,奧克裏茨憔悴了許多。他的身影不再挺拔,手臂不再孔武有力。在這一年裏,娘家的人與他吵翻了,說他不應該那麽早把格瑞茨送上前線。當他搬出家族的祖訓時,老父親竟然要與他斷絕關係。因為格瑞茨,妻子也因為過度悲傷而暴病去世。就連他自己也患上了心髒病和抑鬱症。現在,奧克裏茨的世界隻能靠無窮無盡的工作和在酒館裏戒酒消愁以及忘年交裏昂·史蒂夫的精神慰藉這幾根僅剩的可憐的支柱來支撐了。而這幾根傷痕累累的支柱也馬上要倒塌了。


    當奧克裏茨每一次被格瑞茨最後那句話“這隻是一把火槍”從噩夢中粗暴的拖到殘酷的現實中來之時,他便大哭。哭得撕心裂肺,就像個丟失了最心愛的玩具的孩子一樣。完全想象不了這個頭發在一夜之間花白的老人在一年之前還是在沙場上金戈鐵馬氣吞萬裏如虎的將軍。


    但是哭完了,他終究要迴到現實中來。


    他要認清現實。


    他一無所有。除了能在這個殘酷的世界中安慰他、理解他的朋友。


    他去找裏昂·史蒂夫,他目前在世上唯一的朋友。但當他走進影子戰士公會的大門,一如既往的敲會長辦公室門的時候,出來迎接他的不是裏昂·史蒂夫,而是安德·多瑞格。


    安德看起來也一臉頭疼的表情,在二樓的房間看著樓下川流不息的人群。時不時有人過來跟他說“那裏也沒有找到”、“會不會沒有事先通知我們一個人出任務去了”等話。


    奧克裏茨在這一年裏見到過很多次安德,互相也都熟悉了。但是每一次奧克裏茨見到安德的時候他都是跟他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那樣,並沒有什麽明顯的情緒表現出來。但這一次安德顯得特別心煩意躁,好像是發生了什麽棘手的事情,棘手到這個天才也對此無能為力。


    “怎麽了?”奧克裏茨問:“發生什麽事了?裏昂在哪裏?”


    “真巧啊,將軍。我們也在找裏昂,他從昨天晚上開始就跟我們失去聯係了。能想到的地方都找過了,就是找不到。”安德的語氣還是跟平常一樣顯得那麽淡定,但語氣了少了幾分從容,多了幾分慌亂。


    “是嗎?那我也去找找看吧。”奧克裏茨閑著沒事做,提議。


    “不麻煩將軍了,將軍迴去吧。估計他又是接到什麽臨時任務沒有通知我們就走了。”安德搖了搖頭:“歎,這個會長真不讓人省心……”


    “好吧。”奧克裏茨的語氣明顯有些失望,但一想到史蒂夫應該沒事,心裏就鬆了口氣:“那我改日再來打擾吧。”


    不知道為什麽,奧克裏茨突然感覺很困,也許是昨天晚上又沒睡好的原因,迴到家才下午五點就一頭倒在床上睡著了。


    他睡了很久,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醒。他沒有做任何夢,但是在睡眠中,他迷迷糊糊的聽到一些聲音:汽車駛過的聲音、人聲嚷叫的聲音還有依稀聽到的刀劍砍擊聲。第二天一睡醒,他一拉開窗簾就看到了軍車和奔流不息的記者以及熙熙攘攘的圍觀群眾堵滿了整一條街道,而記者們奔向的方向和軍車駛向以及駛出的方向正是影子戰士公會總部的方向。


    奧克裏茨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他慌忙打開電視機,一打開新聞頻道,醒目的標題就立刻衝進了他的大腦,在他的大腦中一陣攪動,把他的五髒六腑攪拌得粉碎。


    “影子戰士公會會長裏昂·史蒂夫遺體昨淩晨被發現在郊外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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