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兒十分自負的迴答道:“放心吧老伯,我就是要來找你也會挑好時間的,等你升了官發了財,我再來禍害你”


    “好,那就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藥祖目送茉兒離開後,毓靈就走了進來,她站在門邊,望著坐下樹蔭下昏昏欲睡的藥祖,不自覺紅了眼眶;


    走到藥祖身邊的時候,毓靈已經收拾好了情緒,她一麵推著椅子往內走,一麵乖巧道:“爹累了,女兒送您進去休息”


    “好”藥祖微應了毓靈一聲,就沉沉睡了過去;


    毓靈知道父親就快要離開了,他一直念叨著要見的古女茉兒已經來過,心願一了,便沒什麽可以將他牽絆;


    毓靈知道藥祖疼茉兒,卻不曉得他更愛的一直是她這個親生女兒;


    到了這刻,就算毓靈心中鬱結,也沒再跟古女茉兒計較什麽,爹喜歡她也罷,鍾意自己也好,隻要他開心,她便沒什麽不可以接受;


    其實,有些毓靈不能懂得的事,旁觀者卻看得十分清楚,藥祖之所以對茉兒青眼有加、待她與旁人都不同,是因為在茉兒身上找到了為父的成就,他把那些因為舟車勞頓不能給到毓靈的關懷,全部通過另一種方式補償到了茉兒身上,他對茉兒的好是源於毓靈,可茉兒對他的依賴卻不僅於此,如果茉兒不是對藥祖特別看重,那日在子鳴的時候,她也不會放棄太皇太後不選,反倒把最後可以生存的機會留待給藥祖這個半死不活的人身上;


    茉兒走了,她出去的時候毓靈沒有跟來,詭岩也沒隨同一起;


    薛寒一路護送著茉兒和掩一到門邊,也告辭說:“殿下,微臣瑣事繁忙,就送您到這裏,至於後邊.......”


    “後邊什麽?”茉兒抄起手好整以暇問;


    薛寒低頭迴話說:“毓靈姑娘叫我帶話給您說,晚些時候她會和詭岩一起去到醉鄉樓等您,您要是忙完就讓素秋娘通知一聲,我們好去接應”


    “我們?”茉兒似笑非笑道:“這麽說,你也會去了?”


    “是”薛寒點頭;


    茉兒又問:“你該不會告訴我說,現在著急告退,就是為晚間做準備吧?”


    茉兒一語中的,薛寒冷汗直冒道:“沒錯”


    “去吧,天不早了,再晚可能就趕不上了”茉兒如是說完,薛寒就如釋重負對她作了一揖,而後便往內走了去;


    掩一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對茉兒說:“你似乎嚇到他了”


    “我長得很嚇人了嗎?”茉兒給了掩一‘你敢胡說,信不信我挖你雙眼’的兇惡眼神,掩一還是奮勇道:


    “我指的不是長相,我說是態度”


    “意思不是說我醜,是說我兇了?”茉兒不依不饒道;


    掩一誠實說:“你自己知道就行”


    “哎,我說你......”指責的話茉兒還沒說完,掩一就不理不睬往外走了去,將茉兒遠遠扔在身後不說,連想要搭理的意思也沒;


    為了不讓守在門邊帝師府的眾位看笑話,茉兒心頭即使沒火,也還是出聲教訓說:“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看我迴去怎麽收拾你”


    放完狠話的茉兒,非常不爭氣跟著掩一步伐走了出去;


    上馬車看到紅袖也在的那個刹那,茉兒嘴角勾起了一絲莫名得意笑容........


    紅袖被茉兒像看獵物一樣審視的眼神盯得有些不太自在,所以側過了身躲避,不過,駭人眼神她是躲過了,緊接著心又懸到了嗓子眼;


    古女茉兒招她來,還不讓小九跟,肯定又是要她做什麽不好的事情,雖然紅袖到現在還不明白古女茉兒具體想做什麽,但好在她提前一步準備好了應對策略;


    經過前兩次的經驗教訓,紅袖也多長了個心眼,既然古女茉兒玩陰的不按常理出牌,那她為了自保,也隻能使用些非常手段了.......


    茉兒就上馬車的時候意味深長的輕瞄了紅袖一眼,接著,便像個沒事人一般,在小八攙扶下,躺上軟塌休息去了;


    閉目後,茉兒眼前又出現了藥祖的身影,這是他們分別多年後第一次見麵,也是最後一次見麵,茉兒知道是時候該跟藥祖說永別了,但心底還是有一處始終覺得不痛快;


    與藥祖的見麵與其說是久別重逢的團聚,不如說是一場預定好的別離,雖然茉兒跟藥祖說話不多,也沒談論身前身後的事,但茉兒卻知道這一去就是永遠;


    麵見藥祖之前,茉兒一直覺得沒能在古天絕離開前,好好和他說再見是此生最大的遺憾,可和藥祖見麵後,她就不再這樣以為了;


    和藥祖的相見讓茉兒明白一個道理,可以好好活的時候就好好活,該走的時候就放下一切走;表麵上,藥祖將‘舍得’這兩個字做得很好,他將自己鎖在小院裏,不與外界接觸,也不理凡塵紛爭,可饒是如此,他還是看紅塵不破;


    他想多陪毓靈一段是貪,想見茉兒一麵是欲,雖然他一直告訴自己說要以一個死者的身份冷眼旁觀事態發展,雖然他沒將自己所知道曲幽然等人又遍尋不獲消息透露,卻還是無法說服自己放棄至親;


    茉兒有難的時候,他即使知道古一兮身份為何,也還是強行要求毓靈跟詭岩去到了君王府,臨走之際,原本隻想陪毓靈多走一段的他,心心念念也想在死前再見茉兒一麵,不為別的,隻為走的沒有遺憾;


    沒見茉兒,沒跟她交代注意事項以前,藥祖是說什麽也不願意咽氣的,因為不想讓寵了多年的丫頭遭罪,又不想讓詭岩、毓靈深陷其中,所以有些隻能說給茉兒一個人聽的話,他不會通過任何人轉達;


    最後一程的人生是最孤獨的,藥祖以為自己算計機關就能夠不留遺憾逍遙離開,可就連務子集、沈如心都逃不過的命運擺布,藥祖又怎能真的躲得了?


    論對醫術的精通,相信這世界沒人比藥祖更懂,單憑已知自己死亡還能以藥續命這點來看,詭岩與他差的就不僅是一星半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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