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記得事情起因經過是怎樣,卻不敢告訴別人,隻想跟你商談,不是為了要求你必須做什麽,而是想你接納毓靈,多個人在身邊照顧”


    茉兒想了好半天,也沒明白藥祖想表達什麽意思,於是側頭問:“你既道天帝,曉得我和古一兮的秘密,是想告訴我什麽?”


    藥祖喘著粗氣說:“告訴你別亂來,明知不可為還要刻意為之,拿身體玩笑”


    藥物發揮作用後,血氣跟著就往藥祖身上湧,他麵紅耳赤訓斥茉兒的樣子像極了從前在和煦樓時,可當事人茉兒的心境卻發生了巨大轉變;


    “毓靈告訴你的事,你沒跟旁人講吧?”茉兒循循善誘問;


    藥祖縱然心中有氣,也還是吹胡子瞪眼答:“沒有”


    直到藥祖明確說自己沒有跟旁人說過,茉兒才拍著胸脯後怕道:“沒說就好,沒說就好”


    話畢,她就沒再難為自己站著,而是坐迴原位休息;


    藥祖問她:“我說你就信啊?”


    “別人說我或許不信,但老伯你是不會騙我的,我相信你”茉兒學著小時候的樣子,衝藥祖撒嬌道;


    藥祖氣惱白了茉兒一眼,冷聲抬頭道:“把手伸過來給我把把”


    “現在啊?”茉兒四下望了一圈,確定周圍都沒有人在,方束手束腳把手伸到了藥祖麵前;


    為茉兒把脈這種事不僅詭岩做慣,藥祖也習以為常,對外界女子才會使用的絲線探脈行為,是永遠也落不到茉兒頭上的;


    藥祖一把滿是老繭的手放上茉兒脈搏,眉頭就越收越緊,茉兒見他神色沉重,遂打趣道:“老伯你表情這麽凝重,會讓我誤以為自己命不久矣的”


    藥祖狠瞪了茉兒一眼,指責道:“我都還沒死呢,就說晦氣話,真是該打”


    “好好好,算我錯,算我錯”茉兒敷衍說了幾句求饒話,藥祖就收迴手,中氣十足說:“補血東西最近沒少吃吧”


    “可不是嗎?被你那好女兒逼著,一天三頓頓頓吃藥膳不說,還趁我不注意在藥裏加了催眠的東西,不是我說,這毓靈啊......”藥祖一說到吃,茉兒就將滿腹的牢騷給發泄了出來,可惜,抱怨的話茉兒還沒說完,藥祖就淡笑著說:“你似乎有點怕她?”


    “嘿嘿”茉兒幹笑著迴答說:“是有那麽一點”


    “這就對了”要不是藥祖雙腿已廢,他此時肯定站起來拍手叫好,有人能壓住茉兒讓她乖乖吃藥,確實是件很令人身心愉悅的事情;


    “偏袒得這麽明顯,就不怕我會生氣啊”茉兒委屈說;


    藥祖認真答:“多吃點補血氣的東西對你有好處的”


    “我知道”


    藥祖沉思了一會,再鄭重道:“能不能看在我為你守著子鳴和古一兮身份秘密的份上,不將我強行用藥續命的事告訴給毓靈知道?”


    “當然可以”茉兒承諾說;


    藥祖又道:“還有.........”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又道:“你身子的事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若不聽話好生調理,就算有項鏈保命,也很可能躲不過明年那個大劫”


    “一年時間足夠我用了”茉兒隻用一筆就輕描淡寫將這事給蓋了過去,轉頭問:“那您呢?我還有一年時間可用,您還有多長路可走?”


    茉兒也不想將這麽憂傷的問題問詢出口的,但她害怕若是不問,以後再找不到機會說了;


    話鋒一轉到自己身上,藥祖就坦然道:“沒幾天了”


    “沒幾天是多久?”茉兒不死心追問;


    本來就沒打算欺騙茉兒的藥祖,如實說:“很快,或許是明天,或許是後天,隻要我不再進食藥物,生命便會立刻走向終結”


    “你一直撐著口氣到現在,隻是為了再見我一麵”


    “是,也不全是”


    “為了再見你一麵是其二,為了多陪毓靈一段才是其一”


    “知道那麽多事,還能保持清醒置身其外的人,真的不多了”茉兒感歎道;


    藥祖感言說:“我若還在盛年,一定不會選擇緘默,可對一個已知自己死過的人來講,保守秘密卻是一項重要得不能再重要的任務”


    “如果你今日來告訴我說,我可以將知曉的一切告訴給他們知道,我一定二話不說幫你傳達,可你沒有,你非但沒叫我轉述,還讓我繼續幫忙保守,我就知道你心底肯定還藏著更多難言之隱”


    茉兒接話說:“不能宣之於口的有時候不一定是秘密,也可能是護周圍人安然脫困的保命符,我不願說自有我的道理,您願意保密,我十分感激”


    “知道說‘謝謝’,小丫頭真的長大了”藥祖像個慈愛的長者一樣將茉兒瞧著,茉兒就認真的將他看著;


    細看之下,茉兒才發現服過藥的藥祖氣色看是比先前好了,神情卻比方才初見時萎靡了許多;


    “我們還有機會再見嗎?”打量完藥祖後,茉兒忽然問了這麽一句;


    此話一出她就後悔了,可奈何不能收迴,隻好硬著頭皮等待答案;


    藥祖對此事的看法,正好與茉兒截然相反,看淡生死的他,沉著冷靜分析說:“今生或許沒什麽機會了,來世有緣說不定還可以在碰麵”


    這已經是今天第二次有人在茉兒麵前說起來世的事了,想來藥祖雖因藥物作用沒受白蓮影響神智,知道茉兒是由神女轉生而來,卻始終不明白她為何隻有今生沒有來世;


    或許正如藥祖自己所說,他能活到現在依賴的完全是藥物支撐,腦袋裏緊繃著的那根懸沒斷之前,他或許不介意繼續以這種方法存活著,但心願一了,便隨時都會離開;


    經曆那麽大變故後還能靠毅力活著,已是不幸中的萬幸,對一個存活都稍顯艱難的人來講,靜心思考確實事件很費精神的事;


    藥祖不知因果,茉兒也沒點破,她學著安撫小八的樣子,揚起笑臉對藥祖說:“會的,一定會再見的”


    臨走前,藥祖最後對茉兒說的一句話是:“丫頭,照顧好自己,別太早下來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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