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蛋蛋感覺到了動靜,卻沒有迴頭,沒有什麽比他娘更重要了。

    接住蘇蕊後,玄蛋蛋發現他娘雖然陷入昏迷之中,卻奇異地沒有受到什麽嚴重的傷害。

    這……當然是太好了。隻是方才他娘是怎麽迴事?那一瞬間,他也覺得他娘好像換了一個人,那種目光,感覺比他爹還要嚴厲呀!

    玄蛋蛋摸不著頭腦,想著還是等蘇蕊醒了再問,往身上摸了摸,他的儲物袋早就不見了,幸虧蘇蕊還在腰間掛著。玄蛋蛋取出一顆迴靈丹喂入蘇蕊口中,發覺蘇蕊腰間的仙獸袋在一動一動的,知道小花在裏頭,沒好氣的一點:“蠢豬,我們都要死了,你還在裏頭呆著,那就別出來了!”

    小花聽見了他的聲音,快氣死了,他也得能出來啊!但玄蛋蛋旋即紮緊了仙獸袋的口子,小花立即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什麽也聽不見了。

    混賬小子,你等著!

    玄蛋蛋視線落在那截青龍骨上,發覺它還是完好無損的,心想不知這裏頭是不是真的有昊天圖,也拿過來收好了。

    他得趕快帶他娘離開這裏,別又被人盯上了。

    玄蛋蛋剛抱起蘇蕊,忽然察覺到一陣可怕的威壓衝這邊襲來,他頭上冒出冷汗,正慌張之時,耳邊忽然響起玄淩天的聲音。

    “你娘在哪?”

    原來玄淩天為防萬一在玄蛋蛋身上種的有一縷神識,他早就察覺到兒子狀況有異,可當時他正在無極宮的星象台上,一時半會兒出不來。等出來了使出神通寸步萬裏的往這邊趕,眼見快到地方,他忽地察覺到一種可怕的、熟悉的氣息——鴻蒙之火。

    除了她,他不知道還有誰能掌控這四海八荒、宇宙中最神秘最霸道的力量。玄淩天又驚又憂,看見兒子完好無損,張嘴先問蘇蕊情況。

    此時玄蛋蛋才覺後怕,卻不敢當著他爹麵露出一絲膽怯,一麵把蘇蕊交到玄淩天手上,一麵把事情經過講了。玄淩天聽時無語,聽完麵色發沉抱起蘇蕊便要往雲州城去。

    玄蛋蛋見他這般架勢,忙拉住他爹:“爹,那嚴天南害死雲州城大半高手,他又被我娘燒成了灰,您還是先看看我娘怎麽樣了?”

    一語提醒怒中人,玄淩天不知多少年沒這麽憤怒過了,他看了看懷中人沉睡的臉:“好,我們先換個地方,我也好看看你的傷。”

    他爹總算想起他來了,玄蛋蛋內心下起了寬麵條。

    “爹,我娘這是怎麽

    迴事?”玄蛋蛋好奇不已,他覺得那一刻他娘是真的認出來他了,不是現在這種“認”,是打心眼裏知道他是他的兒子。

    玄淩天檢查過蘇蕊身體,並無異樣。她此刻安安靜靜地躺在他臂彎裏,他不想打攪她這一場好眠,道:“或者記起了以往,或者鴻蒙之火跟隨你娘轉世,等她醒了再問。”

    玄蛋蛋點頭:“爹,你來的時候有沒有遇到什麽人?”他想起蘇蕊昏過去之前放出去的一把火。

    玄淩天眉毛動了動:“好像有兩個人。”與他方向相反,當時他隻顧著兒子和她,才叫那兩個人逃了出去。

    “你不要擔心,有為父在,無論是誰,都動不了你們分毫。”

    “噢……”玄蛋蛋看了看自己血肉模糊的爪子應了一聲。

    臭小子!

    “你且把你娘昏過去之前發生的事再給我講一遍。”玄淩天也很驚訝,照兒子所描述的,應該是她蘇醒後動用了鴻蒙之火,那意味著她記起前世的可能性更大。那她是什麽時候記起的?難道她早就恢複昔日記憶,卻故意裝作不認識他……一想到這個可能,玄淩天立即感覺到十分不爽,可到底是不是,也得等她醒了之後再問。

    “……爹,就是這樣的,娘好厲害啊!那嚴天南一下就化成灰了,還有套在我脖子上的爛鐵圈……”

    玄淩天甩給他一個眼神。

    玄蛋蛋覺得他在他爹眼裏看到了“你娘本來就這麽棒”和“你這麽無用”兩個意思,頓覺自己受到了比方才還要殘暴的傷害。

    被人套住脖子什麽的,說出去好像是有點丟臉……

    “你娘那是開天辟地餛飩之初的神火,也就你爹我的玄陰冥水能與她抗上一抗了。”玄淩天道。

    玄蛋蛋眼睛圓溜溜地盯著他爹,不說話。

    玄淩天覺得在他眼裏看到了“你就吹吧,明明我娘更厲害!”

    還不能不能愉快地做父子了?

    “伸出手來我看看。”玄淩天道,算了,何必跟小孩一般見識。

    玄蛋蛋立即乖乖地把手伸了出來,玄淩天看了一眼,沒有取出丹藥,而是用劍劃破他的指尖,帶著他體溫的血液滴落在玄蛋蛋的血肉模糊的手掌上,手掌立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愈合。

    “爹爹……”玄蛋蛋眼圈紅了,他還道他爹不關心他。

    “誰叫你們都是我的冤家。”玄淩天低聲道,視線卻落在懷裏人

    的臉上。

    不知是不是玄淩天的視線太過專注,被玄淩天這麽一看,蘇蕊嘴裏“嚶”了一聲,接著就睜開了眼。

    玄淩天忙屏氣凝神,蘇蕊似剛從夢中醒來,帶著些迷糊和茫然,盯著玄淩天那張俊美無儔的臉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似的去推玄淩天的胸膛就要從他身上跳下來。

    玄淩天怕傷著她,忙將她放下。

    蘇蕊落地就跪在地上:“師、師叔,弟子多、多有得罪……”

    玄淩天眉峰蹙起。

    玄蛋蛋忙拉起蘇蕊:“娘,你不用跪,他是我爹,我爹啊!”

    蘇蕊臉漲的通紅:“我們在哪?仙帝怎麽迴來了?我記得林家的人要殺我們……林家的人呢?”

    玄蛋蛋臉上出現詫異,他娘什麽都不記得了?

    “娘,你忘了你放出鴻蒙之火殺了嚴天南嗎?”

    聽兒子說自己殺了人,蘇蕊小臉變得煞白,問玄蛋蛋:“我殺了人?誰是嚴天南?”

    玄蛋蛋還要解釋:“林英死了以後,雲州城城主嚴天南和霍家家主也來……”

    “罷了,不必跟她說了……說了她也不知道!”

    玄淩天忽然暗中傳音玄蛋蛋。

    玄蛋蛋瞧他臉臉色很臭,不太敢當麵跟他強,拉著蘇蕊的袖子低聲道:“娘,你快想想啊,是你救了我。”

    蘇蕊一臉茫然。

    無論玄蛋蛋說什麽,蘇蕊都一臉不太相信,尤其是聽到是自己放火燒死了嚴天南,一位比林英還要厲害的仙王級人物。

    玄淩天默默瞧了半響:“好了,我先送你們迴去。”

    蘇蕊吃驚:“迴去?”

    “不迴去難道還要留在外麵惹禍?”玄淩天聲音突然大了一些。

    蘇蕊嚇了一跳,其實她吃驚的是仙帝要送他們迴去,但看他有些生氣的樣子,便不敢多說了。如今因青龍骨遭人追殺,也的確是惹了禍。

    “爹,這是昊天圖?還是昊天圖在這裏麵藏著?”玄蛋蛋拿起青龍骨問玄淩天,實際是轉移他爹的注意力。

    “你說呢?”玄淩天問道,這麽簡單的問題還來問他,果真是繼承了她的笨腦子。

    玄蛋蛋覺得他爹沒救了,老實道:“兒子隻感受到這青龍骨裏蘊含了一些先天靈光,這骨頭致密無隙,並沒有藏昊天圖的地方。”說起來他就是貪圖那一點先天靈光,才令他娘

    陷入危險,真是悔不當初。

    玄淩天接過那青龍骨,修長的手指在上頭摸了幾下,便聽一聲輕響,那青龍骨竟從中央裂開一道縫隙,分成兩半,隻見裏頭有兩寸來長的空隙,卻是空無一物。

    “啊……爹,難道這是保存昊天圖的匣子?”玄蛋蛋訝聲道。

    見蘇蕊也探首,玄淩天收迴了那個“這還用說都是你笨”的表情,將青龍骨遞近一些方便兩人能夠看清楚:“你說的不錯,不過裏頭早就空了,昊天圖下落不明。三百萬年前真靈界爭的頭破血流的不過是一個空盒子,知道這個真相的人寥寥無幾。”

    “那真的昊天圖在哪?”玄蛋蛋道。

    蘇蕊低頭一想,擔憂道:“那我們怎麽辦?”

    玄淩天看了一眼兒子,然後讚賞地看向蘇蕊。

    玄蛋蛋立即明白過來,悄悄撇了撇嘴。

    “哼,涼拌……”玄淩天手略一用力,青龍骨便化成粉末從他手中墜落,“隻有有人成聖才能終止這場腥風血雨。”

    在野心的驅使之下,沒有人會相信別人的話,每一個摸過這青龍骨的人都會被視為得到了昊天圖,成為被眾人追殺的對象,現在唯一能依仗的是玉侖派和他的實力。

    看著那截蘊含著先天靈光的青龍骨被玄淩天毀去,玄蛋蛋臉上露出一抹疼惜。

    雖然那一刹那蘇蕊也覺得玄淩天毀掉青龍骨的動作很瀟灑,但瞧見玄蛋蛋黯然的表情,蘇蕊還是皺了皺眉。

    “走吧,我先把你們送迴去,然後……”玄淩天沒有說下去,他在無極宮觀測到的星象也十分不好,整個真靈界上空陰雲密布,此時魔氣四起,昊天圖也出來了,看來一場浩劫再所難免,他先得將他們母子安置好了。

    玄淩天趕路是不需要仙劍的,可撕裂空間這種方式對於修為底下的人而言大有傷害,故而放出他許多年不曾用過的飛劍,載了母子二人迴玉侖境。

    以他這飛劍的速度,一日一夜也就到了玉侖境。

    不想傍晚的時候,蘇蕊說有些累,詢問玄淩天可否停下休息片刻,玄淩天自然應了。停下後,他閑著無事,便砍斷一截柳枝坐在樹下,用刀子慢慢刻著。

    蘇蕊想著玄淩天在這裏,打發玄蛋蛋去尋些水來,在樹後停了片刻,走到玄淩天麵前。

    “師叔,我有事想同您商量。”

    玄淩天抬眼,見女孩兒端端正正地站在麵前。

    一時間,玄淩天以為她記起了一切。

    “哦?你說。”他放下手上的木頭和刀子。

    大約不習慣被玄淩天仰視,女孩兒從儲物袋裏取出一個蒲團,盤膝在玄淩天對麵坐好。

    “我覺得,師叔對小明太過嚴厲了些。那青龍骨雖是他看上的,卻是我買給他的。師叔瞧著無用,對他卻是有用的。您這樣隨便毀了它……”時間越久,她似乎越能感覺到玄蛋蛋心裏的感覺。這一路,她都覺得他不是很開心。

    “我毀了它怎樣?”玄淩天眼角一挑,淩厲中夾雜著一種蠱惑眾生的風情,令人心驚肉跳又癡迷顛倒。

    蘇蕊心跳紊亂,好半響才壓了下來,那感同身受的難過似乎給了她力量,她望著玄淩天道:“他會難過。他還這樣小,需要您的嗬護、鼓勵,而不是一味的責罰、苛刻要求。您沒看到他已經受傷了嗎?”

    玄淩天默默瞧著對麵女孩兒眼底的淚水,他震動又覺得好笑。若論年齡,她比兒子又大了幾天?可是這一本正經跟他商討如何養兒的態度,倒叫他又有幾分感動,竟舍不得讓她停下,想聽聽她還能說些什麽。

    “我對他嚴厲,不過是希望他不要睡在天生就比別人高了一截的溫床上。我們玄家,對子弟的要求素來嚴酷,玉不琢不成器,這才吃了一點點苦頭,你就不忍心了?”

    玄家?她壓根不知道玄淩天的來曆,但這跟她要說的沒什麽關係。這兩個字在蘇蕊腦中一閃而逝,她感到更多的是別扭。沒想到玄淩天放平了同她對話,好像麵對的真是他的妻子一樣……蘇蕊十分的不自在,但想到玄蛋蛋一路的黯然,她鼓足勇氣道:“那您也可以慢慢教導他,而不是處處打擊他,讓他失去信心。”

    玄淩天輕笑:“這點打擊都扛不住,那如何麵對嚴天南之流?”

    “可是他尊重您,愛戴您。”蘇蕊脫口而出,見玄淩天審視般地凝視他,旋即咬緊了下唇。

    她若是記起了一切,絕不會這麽跟他說……瞧見她眼底湧現的淚光,玄淩天伸手拍了拍她放在膝蓋上的手:“好了,我知道了,我會對他柔和一些的。”

    玄淩天的手落在蘇蕊的手背上,並沒有收迴去。

    蘇蕊想抽迴自己的手,但他剛剛答應了她的請求,這麽做是不是不太好啊。

    綠雲一樣的柳樹下,一塵不染的白袍男子和梳著團子頭,粉團一樣呆呆的少女對麵而坐,大手覆蓋在小手之上。

    “爹,娘,我迴來了——”

    不遠處驟然響起玄蛋蛋的聲音,蘇蕊猝然抽走了手,玄淩天慢慢把手收了迴去。

    “把水拿過來。”玄淩天道。

    玄蛋蛋雖然及時止步,卻仍懷疑自己看到了什麽。聽見玄淩天要水,忙走過去,恭敬地將水囊遞給玄淩天,又取出另外一曩水,恭敬地遞給蘇蕊。

    蘇蕊雖然年少,卻也曉得對比。玄蛋蛋為人處事,在學海院眾弟子中,是最彬彬有禮,又謙遜和氣的,從來不會令人反感。若不是大家一起在學海院長大,拎出去別人保準會讚這孩子家教好。顯而易見,這都是玄淩天教的好。

    蘇蕊感覺自己方才說話有些過分了,可她從來沒遇到過這種事兒,麵對的又是玄淩天,根本不知該如何解釋說明。

    幸好父子倆這時開始聊天。

    玄蛋蛋想到他爹開始要往雲州城去,明顯是想找雲州城那些人算賬,現在卻直接迴玉侖境,放任那些人活著,豈不是會更快讓人知道青龍骨在他爹手上?

    玄蛋蛋雖然不想憑白殺人,可事關他父母安危,不得不做打算。

    玄淩天意外耐心:“那嚴天南既然召集了雲州城的高手前來襄助,後又出手殺掉這些人,說明他本身也怕走漏風聲。至於那兩個逃掉的人,應是對嚴天南起了疑心,實力又不如嚴天南才偷偷跟在後頭。現在嚴天南死了,雲州城高階修士幾乎全部折損,那兩人就算逃迴去把剩下的人糾結在一起也成不了什麽氣候。而且若是他們暴露出昊天圖的消息,更大的可能是引來殺身之禍。所以,最大的可能是他們隱藏起這個消息,自己暗中查尋,或者偷偷放出消息。不管嚴天南防備有多嚴密,青龍骨和昊天圖的消息都會傳出去,殺不殺他們已經改變不了結果了。再則,你爹我也不是一個濫殺成性的人。”

    “那您……”玄蛋蛋想到這個消息擴散出去的後果十分擔憂。

    “很快,我得到了昊天圖的消息就會傳開,但誰也不敢輕易對付我們玉侖派。你放心,也不會所有人都相信這個傳聞。你爹我自然有辦法破解這個難題。”玄淩天道。

    蘇蕊心頭忽然湧上一股內疚,假若玄淩天沒有來,就不會有這些事了,別人要追殺隻會追殺她和小明。

    “難道你們就將我想的那樣不堪?為父就沒有一丁點成聖的希望?”玄淩天笑了起來。

    他視線落在蘇蕊臉上,蘇蕊不覺臉頰發燙。

    而在他爽

    朗溫和和自信的笑聲中,玄蛋蛋不覺挺直了胸膛:“爹,我信你。”

    “好,我先把你們送迴玉侖境,再同掌門師兄商討應對之策。”玄淩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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