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摘了十幾顆歲月果放在身邊，又將精神力恢複劑、營養劑掏出來一盒，放在床頭，便抽出了一小縷精神力，緩緩地進入了君臨的識海。
這是她第一次進入他的識海。君臨顯然沒有任何防備她的意思，她沒有感到任何阻礙。但逐漸深入到更裏邊的時候，她感到了心驚膽戰。
顯然他識海的核心區域遭受到了重擊，除了他和她精神力結印的那一小塊地方還算活潑流暢，其餘的地盤都一片荒蕪，嚴重的甚至千瘡百孔。
她觀察得非常仔細，速度也非常慢，因為專心致誌地在觀察他的情況，所以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隨著她進入的越深，她之前流出來的那些血液緩緩消失，很快便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鳳殊花了很長時間，直到確認君臨的識海裏沒有別的異常活物，才緩緩地退了出來。
她很累，第一時間就喝了兩瓶營養劑，然後又一口氣啃了三顆歲月果，才終於覺得自己緩過來了。
她不確定自己看到的場景是什麽意思，但也足夠判斷出來，他的情況其實真的非常非常不樂觀。鳳珺曾經告誡過她，寧願身體受傷，也不能讓精神力受傷，甚至於，寧願心髒受傷，也不能讓識海被毀。心髒受傷隻要送醫及時，可以直接換一個心髒，但識海被毀的話，是很難治愈的，哪怕有治愈的可能，也要耗費非常長的時間。
盡管諸葛婉秋在幫她治療受傷的識海時，有示範過如何治療，但她那個時候並不被允許練習精神力，所以隻是知道大概的流程，卻不知道具體該怎麽掌握好分寸。君臨這種情況，並不適合做小白鼠，她也不敢冒險拿他來做實驗，否則走錯一步，十分有可能就會直接毀掉他的根本。盡管現在在她看來，他的識海其實也毀得七七八八了。
鳳殊擔心不已，但沒多久她就困了，不到一分鍾，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沒多久，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一幕出現了。時光樹的樹枝垂了下來，如同絲綢那般柔軟輕盈，快速又精準地卷上了她和君臨的腰，最後隻剩下了頭部依舊裸露在外之外，別的身體部位全都被裹得嚴嚴實實。但時光樹就像是在玩鬧，將人裹成粽子之外便不管了，別的多餘動作一概沒有。
鳳殊睡得很沉，以至於醒過來的時候有好幾秒鍾都不知道此時身在何處。
“夢夢？”
夢夢從天而降，鳳殊下意識接住它。
“你怎麽一迴事？為什麽一直禁止我們進來？我都快要憋死了，就算生氣我們鬥嘴，也不要真的將我們拒之門外啊。你……他怎麽又來了？”
夢夢從她懷裏躥到了君臨的胸膛上。
“喂，君臨，醒來。你怎麽又跑到小世界來？不是跟你說了要告訴泡泡，別動不動就使用這個技能嗎？就算它有本事，你的身體也會受不了的。話說迴來，怎麽氣息有點弱？”
“別吵他。他是真的受傷了。之前他一開始並沒有離開，是泡泡發現了有個強大的東西像是奔著我們而來，所以提前去會一會，結果直接幹上了。泡泡輸了，但還好也重傷了對方，並且順利帶著君臨迴到了聯邦。”
鳳殊將它提溜過來，四處看了看，“劍童呢？怎麽沒有見到他？”
“我被你突然叫進來，他還留在外麵。到底怎麽一迴事？我怎麽沒有發現任何異常？要是真的奔著我們來的，我不可能會一點感應都沒有。”
夢夢倒也不是不相信她的話，但懷疑君臨的表述本身就不夠準確。
“不奇怪。泡泡也許有它自己的方式，可以比你看得更遠。這個先不討論，你在外麵過了多長時間？我感覺睡了很久。”
鳳殊一邊說一邊喂君臨喝了三管營養劑，“我進他識海看了，情況很不好。你能不能幫我把關，我想要試一試幫他治療。太奶奶之前有教過我，大概流程我都清楚，就是細節方麵的問題需要確認一番。”
“你怎麽這麽衝動？！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要再輕舉妄動嗎？之前還吐的稀裏嘩啦的，現在就想要幫他治療精神力的傷害？開什麽玩笑！
你現在正是需要特別小心的時候，雌性懷孕是身體經曆大改變的時期，自身的營養會被胎兒最大限度地吸走，要不是怕一次性吸太多會讓母體死亡，你以為你現在還能夠好端端地坐在這裏大發善心？拜托你先考慮考慮自己的實際情況。”
夢夢氣的鼻子都快要歪了。
“他的情況是真的很不好，除了外圍和結印處的核心點，別的區域幾乎就是千溝萬壑，到處都空蕩蕩的，跟個沙漠似的，荒涼得很。”
“這麽糟糕？我進去看看。”
夢夢說完便虛化了，直接衝向君臨的識海，但是很可惜，進不去。
“死泡泡，你現在這個情況，我真的用強的，你以為你跑得了？！”
夢夢氣急敗壞。
“泡泡好像不在識海，我沒有看見它。”
“它能這麽容易被你發現才怪。就算不在時還，也在君臨身體裏，這一點可以確認。氣息真的很微弱，受傷這麽嚴重？”
“嗯。就像我描述的那樣，是真的非常嚴重。”
“雖然瘦了很多，但我看他的氣色也沒有壞到骨子裏，你看，臉上還有點紅潤。”
夢夢重新化為實體，落在了君臨的胸膛上，到處嗅，“他是不是吃了很多歲月果？你喂他吃綠髓了？”
“歲月果是吃了很多，綠髓沒有。他進來的時候還意識清醒，我們說了一會兒話他才睡過去的。雖然他和我說是受了比較嚴重的傷，但沒有說這麽嚴重。”
“君臨說了隻是比較嚴重？泡泡讓他轉達的，還是他自己認為的？”
“兩者都有吧，並沒有說很具體，我是在他徹底昏睡過去之後，不放心，又想著他也進入過我的識海，本身我們又是精神力結印的關係，我想要進入他的識海應該不難，所以就直接嚐試了。”
夢夢聞言哼了哼，“虧得他失憶了。要是在他失憶前，百分之九十他不會願意讓你進他識海。”
“為什麽？”
“識海是非常重要的地方。隻要進入過，就會留下痕跡，哪怕痕跡最後隨著時間流逝而消失，或者被人為抹去，可是印象終歸在那裏。很有可能另外的人就會通過那個曾經進入過你識海的對象，而間接獲知一些有關於你識海的情況。這是非常不利於自保的事情。”
鳳殊摸了摸鼻梁，“還有這種情況？我還真的沒有想到這一點，為什麽你之前不和我說一說？”
“我哪裏知道你會隨便就進入他識海？招唿也不打一聲。鳳珺他們難道就從來沒有教過你，不能隨意讓別人進入你的識海嗎？反過來也同樣成立，難道這還需要特別提醒？有我和鴻蒙在，除非你自己樂意，別的人和獸族哪怕實力再強，都不可能順利闖進來，除非他們想要直接毀掉你。”
夢夢覺得她笨死了，尤其是在懷孕後。
“我要是不能夠出手幫忙的話，還有別的什麽方式可以幫上忙？總不能就靠天天喂他吃歲月果？”
“他之所以選擇迴到這裏，應該為的就是小世界裏有時間流速和小綠。你隻要每天喂他吃一些綠髓和營養劑就好，恢複隻能夠靠他自己，不能再快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你別好心做壞事。”
好吧，它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她的確是不宜插手。
“等他醒過來了再詳細問問，要是需要我們幫忙，我也有空，不需要你動手。”
見洪愛國仿若未聞，陷入魔怔般隻顧著掄手臂揮耳刮子，丁春花更是自顧不暇，洪啟亮當機立斷，讓小兒子速度先趕去洪保國家叫醒人，又讓大兒子洪光背上關九立刻往外跑，自己卻去了楊其鄴家，讓人開車到洪保國家去預備著待會去鎮上醫院，或者，嚴重的話還得連夜趕去縣城。
關九趴在洪光的背上，除了偶爾的悶哼，便沒有再開過口。此時的她有些懵，更多的是突如其來的厭惡，對丁春花的，更是對自己的。
即便是在並不算遙遠的過去，她是一無所有的孤兒，但是天性的謹慎與隱忍，也讓她平平安安地活到了成年，可是在這個全然一新的陌生時代裏，她以為自己迎來了新生，努力地活著，卻原來，她到底還是過於輕信所謂的血脈親情。
哪怕是與她客客氣氣地像是客人那般相處，丁春花也不願意。而她，還天真的以為，隻要自己不在意，那麽便可以忽視對方的存在，無視對方有可能會給自己帶來的巨大危險。
孤兒是什麽？孤兒是為了生存，會不顧一切地鏟平影響到自己安全的物種。因為沒有可以依靠的親朋好友，所以對周圍的環境與人事，絲毫都不能大意。
她卻大意了，還差點付出生命的代價。
現在的她是洪怡靜，卻也不是洪怡靜，歸根到底，她是關九，也隻能是關九。
這遲來的領悟，讓關九無聲地哭泣起來，然後她眼前一黑，終於因為失血過多與情緒激動而昏倒了。
她很累。即便是在漆黑的夢裏，身上的痛楚也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曾經犯下的錯誤。
如果說從天而降的那堆垃圾她完全沒有辦法避開所以還情有可原的話，那麽這一次的受傷，可以說是她咎由自取。
就算再一次地死去，也是她活該。
她不是洪怡靜啊，就算以洪怡靜的身份生活著，也不可能完全取代洪怡靜。
洪怡靜悲憤又麻木的老死了，她關九，也要死了嗎？
她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存在？她用的不是自己的身體，卻還有著從前在育嬰所生活的記憶，所以她是靈魂狀態嗎？
人真的有靈魂？
就算有，她也要魂飛魄散了吧？肉體死去，喪失容器的靈魂，也該魂歸地府，往生的往生，湮滅的湮滅。
建立一個屬於自己的家什麽的，洪怡靜不曾做到過，她關九，一個孤兒，失敗也是理所應當的吧？
沒什麽好期盼的。洪怡靜不該奢望，她關九更無從念起……
“嘀嘀嘀，宿主求生意誌逐漸喪失，啟動一級刺激元網脈衝侵入，無效，啟動二級刺激元網脈衝侵入，無效，啟動三級刺激元網脈衝侵入……”
有什麽聲音不斷地灌入腦海，關九有些好奇。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而她又要死了，依舊沒有要向任何人傾訴的欲|望，隻是因為不能平靜，所以對耳邊煩不勝煩的聲音起了算不上多大的好奇心。
好奇心會害死貓，但這一次，好奇心救了她。
關九撐開了沉重的眼皮，視線模糊，慢慢眨眼，終至清晰。
她醒了。
發現自己沒死，隻是無知無覺地躺了整整兩個月。
這應該是個好消息。消化了還活著這一個事實之後，她麵無表情地想到，沒準是個壞消息也不一定。
整整三天，她木呆呆地任由床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一聲不吭就像是個啞巴，但到底不是真正的聾子，所以她還是知道了該知道又不想知道的事情。
她這一次的傷看著十分嚴重，不過很幸運，因為被子與衣物的遮擋，差一點傷到內髒，但到底避開了，傷口深，看著嚇人，也隻是失血嚴重。
她脫去上衣，慢條斯理地用雙手往後反複確認，從右肩膀到左腹，丁春花用水果刀為她刻下了一道長長的傷疤。
人品爆發，卻差點自己嚇自己一命嗚唿，關九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最後，什麽表情都沒有。
洪愛國掩下了事實真相，沒有報案，洪啟亮雖然救了人，但詳情並不清楚，站在近鄰的立場上，也沒有過於深究。
丁春花服侍了她整整一個月，不管是醫院還是家裏，都寸步不離，直到她醒來前兩天也病來如山倒，才被洪愛國直接送迴了丁家。
洪愛國這一次受了大刺激，臨行前揚言，如果小女兒好不了，那麽丁春花就沒必要再迴來了，要麽離婚，要麽他殺了丁春花去坐牢。
這是她第一次進入他的識海。君臨顯然沒有任何防備她的意思，她沒有感到任何阻礙。但逐漸深入到更裏邊的時候，她感到了心驚膽戰。
顯然他識海的核心區域遭受到了重擊，除了他和她精神力結印的那一小塊地方還算活潑流暢，其餘的地盤都一片荒蕪，嚴重的甚至千瘡百孔。
她觀察得非常仔細，速度也非常慢，因為專心致誌地在觀察他的情況，所以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隨著她進入的越深，她之前流出來的那些血液緩緩消失，很快便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鳳殊花了很長時間，直到確認君臨的識海裏沒有別的異常活物，才緩緩地退了出來。
她很累，第一時間就喝了兩瓶營養劑，然後又一口氣啃了三顆歲月果，才終於覺得自己緩過來了。
她不確定自己看到的場景是什麽意思，但也足夠判斷出來，他的情況其實真的非常非常不樂觀。鳳珺曾經告誡過她，寧願身體受傷，也不能讓精神力受傷，甚至於，寧願心髒受傷，也不能讓識海被毀。心髒受傷隻要送醫及時，可以直接換一個心髒，但識海被毀的話，是很難治愈的，哪怕有治愈的可能，也要耗費非常長的時間。
盡管諸葛婉秋在幫她治療受傷的識海時，有示範過如何治療，但她那個時候並不被允許練習精神力，所以隻是知道大概的流程，卻不知道具體該怎麽掌握好分寸。君臨這種情況，並不適合做小白鼠，她也不敢冒險拿他來做實驗，否則走錯一步，十分有可能就會直接毀掉他的根本。盡管現在在她看來，他的識海其實也毀得七七八八了。
鳳殊擔心不已，但沒多久她就困了，不到一分鍾，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沒多久，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一幕出現了。時光樹的樹枝垂了下來，如同絲綢那般柔軟輕盈，快速又精準地卷上了她和君臨的腰，最後隻剩下了頭部依舊裸露在外之外，別的身體部位全都被裹得嚴嚴實實。但時光樹就像是在玩鬧，將人裹成粽子之外便不管了，別的多餘動作一概沒有。
鳳殊睡得很沉，以至於醒過來的時候有好幾秒鍾都不知道此時身在何處。
“夢夢？”
夢夢從天而降，鳳殊下意識接住它。
“你怎麽一迴事？為什麽一直禁止我們進來？我都快要憋死了，就算生氣我們鬥嘴，也不要真的將我們拒之門外啊。你……他怎麽又來了？”
夢夢從她懷裏躥到了君臨的胸膛上。
“喂，君臨，醒來。你怎麽又跑到小世界來？不是跟你說了要告訴泡泡，別動不動就使用這個技能嗎？就算它有本事，你的身體也會受不了的。話說迴來，怎麽氣息有點弱？”
“別吵他。他是真的受傷了。之前他一開始並沒有離開，是泡泡發現了有個強大的東西像是奔著我們而來，所以提前去會一會，結果直接幹上了。泡泡輸了，但還好也重傷了對方，並且順利帶著君臨迴到了聯邦。”
鳳殊將它提溜過來，四處看了看，“劍童呢？怎麽沒有見到他？”
“我被你突然叫進來，他還留在外麵。到底怎麽一迴事？我怎麽沒有發現任何異常？要是真的奔著我們來的，我不可能會一點感應都沒有。”
夢夢倒也不是不相信她的話，但懷疑君臨的表述本身就不夠準確。
“不奇怪。泡泡也許有它自己的方式，可以比你看得更遠。這個先不討論，你在外麵過了多長時間？我感覺睡了很久。”
鳳殊一邊說一邊喂君臨喝了三管營養劑，“我進他識海看了，情況很不好。你能不能幫我把關，我想要試一試幫他治療。太奶奶之前有教過我，大概流程我都清楚，就是細節方麵的問題需要確認一番。”
“你怎麽這麽衝動？！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要再輕舉妄動嗎？之前還吐的稀裏嘩啦的，現在就想要幫他治療精神力的傷害？開什麽玩笑！
你現在正是需要特別小心的時候，雌性懷孕是身體經曆大改變的時期，自身的營養會被胎兒最大限度地吸走，要不是怕一次性吸太多會讓母體死亡，你以為你現在還能夠好端端地坐在這裏大發善心？拜托你先考慮考慮自己的實際情況。”
夢夢氣的鼻子都快要歪了。
“他的情況是真的很不好，除了外圍和結印處的核心點，別的區域幾乎就是千溝萬壑，到處都空蕩蕩的，跟個沙漠似的，荒涼得很。”
“這麽糟糕？我進去看看。”
夢夢說完便虛化了，直接衝向君臨的識海，但是很可惜，進不去。
“死泡泡，你現在這個情況，我真的用強的，你以為你跑得了？！”
夢夢氣急敗壞。
“泡泡好像不在識海，我沒有看見它。”
“它能這麽容易被你發現才怪。就算不在時還，也在君臨身體裏，這一點可以確認。氣息真的很微弱，受傷這麽嚴重？”
“嗯。就像我描述的那樣，是真的非常嚴重。”
“雖然瘦了很多，但我看他的氣色也沒有壞到骨子裏，你看，臉上還有點紅潤。”
夢夢重新化為實體，落在了君臨的胸膛上，到處嗅，“他是不是吃了很多歲月果？你喂他吃綠髓了？”
“歲月果是吃了很多，綠髓沒有。他進來的時候還意識清醒，我們說了一會兒話他才睡過去的。雖然他和我說是受了比較嚴重的傷，但沒有說這麽嚴重。”
“君臨說了隻是比較嚴重？泡泡讓他轉達的，還是他自己認為的？”
“兩者都有吧，並沒有說很具體，我是在他徹底昏睡過去之後，不放心，又想著他也進入過我的識海，本身我們又是精神力結印的關係，我想要進入他的識海應該不難，所以就直接嚐試了。”
夢夢聞言哼了哼，“虧得他失憶了。要是在他失憶前，百分之九十他不會願意讓你進他識海。”
“為什麽？”
“識海是非常重要的地方。隻要進入過，就會留下痕跡，哪怕痕跡最後隨著時間流逝而消失，或者被人為抹去，可是印象終歸在那裏。很有可能另外的人就會通過那個曾經進入過你識海的對象，而間接獲知一些有關於你識海的情況。這是非常不利於自保的事情。”
鳳殊摸了摸鼻梁，“還有這種情況？我還真的沒有想到這一點，為什麽你之前不和我說一說？”
“我哪裏知道你會隨便就進入他識海？招唿也不打一聲。鳳珺他們難道就從來沒有教過你，不能隨意讓別人進入你的識海嗎？反過來也同樣成立，難道這還需要特別提醒？有我和鴻蒙在，除非你自己樂意，別的人和獸族哪怕實力再強，都不可能順利闖進來，除非他們想要直接毀掉你。”
夢夢覺得她笨死了，尤其是在懷孕後。
“我要是不能夠出手幫忙的話，還有別的什麽方式可以幫上忙？總不能就靠天天喂他吃歲月果？”
“他之所以選擇迴到這裏，應該為的就是小世界裏有時間流速和小綠。你隻要每天喂他吃一些綠髓和營養劑就好，恢複隻能夠靠他自己，不能再快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你別好心做壞事。”
好吧，它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她的確是不宜插手。
“等他醒過來了再詳細問問，要是需要我們幫忙，我也有空，不需要你動手。”
見洪愛國仿若未聞，陷入魔怔般隻顧著掄手臂揮耳刮子，丁春花更是自顧不暇，洪啟亮當機立斷，讓小兒子速度先趕去洪保國家叫醒人，又讓大兒子洪光背上關九立刻往外跑，自己卻去了楊其鄴家，讓人開車到洪保國家去預備著待會去鎮上醫院，或者，嚴重的話還得連夜趕去縣城。
關九趴在洪光的背上，除了偶爾的悶哼，便沒有再開過口。此時的她有些懵，更多的是突如其來的厭惡，對丁春花的，更是對自己的。
即便是在並不算遙遠的過去，她是一無所有的孤兒，但是天性的謹慎與隱忍，也讓她平平安安地活到了成年，可是在這個全然一新的陌生時代裏，她以為自己迎來了新生，努力地活著，卻原來，她到底還是過於輕信所謂的血脈親情。
哪怕是與她客客氣氣地像是客人那般相處，丁春花也不願意。而她，還天真的以為，隻要自己不在意，那麽便可以忽視對方的存在，無視對方有可能會給自己帶來的巨大危險。
孤兒是什麽？孤兒是為了生存，會不顧一切地鏟平影響到自己安全的物種。因為沒有可以依靠的親朋好友，所以對周圍的環境與人事，絲毫都不能大意。
她卻大意了，還差點付出生命的代價。
現在的她是洪怡靜，卻也不是洪怡靜，歸根到底，她是關九，也隻能是關九。
這遲來的領悟，讓關九無聲地哭泣起來，然後她眼前一黑，終於因為失血過多與情緒激動而昏倒了。
她很累。即便是在漆黑的夢裏，身上的痛楚也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曾經犯下的錯誤。
如果說從天而降的那堆垃圾她完全沒有辦法避開所以還情有可原的話，那麽這一次的受傷，可以說是她咎由自取。
就算再一次地死去，也是她活該。
她不是洪怡靜啊，就算以洪怡靜的身份生活著，也不可能完全取代洪怡靜。
洪怡靜悲憤又麻木的老死了，她關九，也要死了嗎？
她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存在？她用的不是自己的身體，卻還有著從前在育嬰所生活的記憶，所以她是靈魂狀態嗎？
人真的有靈魂？
就算有，她也要魂飛魄散了吧？肉體死去，喪失容器的靈魂，也該魂歸地府，往生的往生，湮滅的湮滅。
建立一個屬於自己的家什麽的，洪怡靜不曾做到過，她關九，一個孤兒，失敗也是理所應當的吧？
沒什麽好期盼的。洪怡靜不該奢望，她關九更無從念起……
“嘀嘀嘀，宿主求生意誌逐漸喪失，啟動一級刺激元網脈衝侵入，無效，啟動二級刺激元網脈衝侵入，無效，啟動三級刺激元網脈衝侵入……”
有什麽聲音不斷地灌入腦海，關九有些好奇。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而她又要死了，依舊沒有要向任何人傾訴的欲|望，隻是因為不能平靜，所以對耳邊煩不勝煩的聲音起了算不上多大的好奇心。
好奇心會害死貓，但這一次，好奇心救了她。
關九撐開了沉重的眼皮，視線模糊，慢慢眨眼，終至清晰。
她醒了。
發現自己沒死，隻是無知無覺地躺了整整兩個月。
這應該是個好消息。消化了還活著這一個事實之後，她麵無表情地想到，沒準是個壞消息也不一定。
整整三天，她木呆呆地任由床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一聲不吭就像是個啞巴，但到底不是真正的聾子，所以她還是知道了該知道又不想知道的事情。
她這一次的傷看著十分嚴重，不過很幸運，因為被子與衣物的遮擋，差一點傷到內髒，但到底避開了，傷口深，看著嚇人，也隻是失血嚴重。
她脫去上衣，慢條斯理地用雙手往後反複確認，從右肩膀到左腹，丁春花用水果刀為她刻下了一道長長的傷疤。
人品爆發，卻差點自己嚇自己一命嗚唿，關九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最後，什麽表情都沒有。
洪愛國掩下了事實真相，沒有報案，洪啟亮雖然救了人，但詳情並不清楚，站在近鄰的立場上，也沒有過於深究。
丁春花服侍了她整整一個月，不管是醫院還是家裏，都寸步不離，直到她醒來前兩天也病來如山倒，才被洪愛國直接送迴了丁家。
洪愛國這一次受了大刺激，臨行前揚言，如果小女兒好不了，那麽丁春花就沒必要再迴來了，要麽離婚，要麽他殺了丁春花去坐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