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裏再度安靜。

    宋衍詫異地看著她,神情深沉。

    他薄唇緊閉,一言不發,一條手臂搭在方向盤上,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緊緊地抓著方向盤的拉杆。

    伊棠坐迴原位,淡定地拉了下安全帶,“開車啊,你不是怕我反悔嗎?”

    宋衍眉梢微動,揚唇,輕笑了一聲。伊棠剛剛說過的話還迴蕩在他的耳畔,他也不知道昨天二人的談話究竟是觸動了伊棠的哪根神經。

    “為什麽這麽想?”

    他都跟她說了那些人跟他沒關係了。

    伊棠聳了下肩膀,垂了垂眼睫,她兩條小腿交疊,故作輕鬆地向上抬了兩下,“我知道一個故事,等時間合適的時候我講給你聽。”

    宋衍眯眼。

    賣關子……

    她跟他還有秘密?

    倏然,他滿不在乎,用力地踩了一腳油門,將車子重新駛迴道路。

    “隨你。”

    她想折騰他也攔不住。這些都可有可無,結婚才是正事兒。

    **

    下午兩點半,民政局剛剛上班。因為馬上快到冬天了,最近結婚登記的人也比平常密集。婚姻登記處門口排起了一條長長的隊伍,成雙結對的男女,有老有少,但還是以年輕人居多。

    伊棠安靜地站在隊伍裏,沒有說話,宋衍收到一通電話,他公司打來的。

    “我兩三分鍾就迴來。”

    他捏著震動的手機,低下頭跟她征詢意見,伊棠輕輕地點了點頭讓他先去。四周隻有她一個人落了單,前麵排隊的一對小情侶倒是挺恩愛的,如膠似漆,你儂我儂。

    “老公,我腿疼。”

    “哪兒疼,要不要我給你揉揉?”

    “不要,揉也疼,不如你背我吧,你都好久沒背過我了。”

    女孩子的聲音又嗲又甜,伊棠站在後麵,都忍不住抖了個激靈。女孩旁邊的男孩子害羞得滿頭大汗,連忙伸手拽下了女孩攀在自己肩膀的手臂。“哎哎哎,不行不行,這麽多人看著呢。要不你先迴車裏坐著,一會兒到了我再叫你。”

    ……兩個人半推半就,情-趣滿分。

    伊棠一隻手勾著肩膀上的鏈條包,眉眼溫和,須臾間,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了一點弧度。

    宋衍恰好迴來,人群之

    中他一眼就看到了她,他將手機塞迴懷裏,大步流星地走迴到了伊棠的身邊。

    “笑什麽呢?”

    難得她笑得這麽甜。

    伊棠抬頭看他一眼,男人投射過來的深鬱眼神頗得耐人尋味,她悄悄地轉了轉眼睛,又隨意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沒什麽啊。”她就是開心行不行。

    辦事處裏的工作人員又開始叫號了,伊棠推了宋衍一下,讓他仔細聽著點。很快,冗長的隊伍漸漸縮短,填表、登記信息、宣誓、拍照……伊棠和宋衍在登記處裏簡單地繞了一圈兒,前前後後二十分鍾,聽辦事處的工作人員說,今天的辦事效率還算挺高的。

    結婚證領到手了。

    鮮紅的顏色,還貼著兩個人的照片。

    人生中第一次合影,伊棠站在民政局門口,細細地摸著照片上的兩張人臉。宋衍晚她一步出來,他手指間捏著另一本結婚證,看見她的舉動,兀的伸臂摟住了她的腰。

    “看什麽呢?要看看我,活人在這兒呢。”

    “……”

    伊棠臉紅了一瞬。她小聲地辯解,“……我又不是在看你。”

    “那看誰呢?”

    “我……我看看我自己照得好不好看行不行……”

    宋衍笑了,“好看,當然好看,你怎麽都好看。”

    說著,他低頭親了一下她的臉頰。

    溫涼的觸感略帶濕潤,伊棠害羞,連忙輕推了他一把。

    女人用兩條纖細的手臂隔在兩個人之間,宋衍就是不鬆手,他一瞬不瞬地盯看著伊棠,手臂更加用力地將她緊緊地禁錮在懷裏。伊棠暗忖,他這兩天手好了,就敢跟她較勁兒了。

    “這兒人多,你別鬧,那麽多雙眼睛看著呢。”四處人來人往的都是人,要都是結婚的也就算了,可肯定也還有離婚的呀。

    宋衍眸光一閃。

    “那我們找個沒人的地方?”

    說著,他拉起她的手腕就往車裏帶。

    伊棠吃了一驚,她哪裏拗得過他,她被人拖進了車裏,身體還沒坐穩,細瘦的肩膀就又被人給用力地按住。

    宋衍彎腰站在車外,說話間,抽出一條淺灰色的安全帶給她係上,“你想去哪兒?”

    “我要迴家!”

    唇角微揚,宋衍不以為意,他隨手替她關上車門,從車前繞了一圈,跨坐上車

    。

    “迴家也行。”

    言罷,熄滅的車子重新啟動。

    窗外的風景匆匆流轉,道路上車流飛快,道路兩旁的隔離帶裏高擎著幾棵高大的梧桐樹,深秋時節,葉麵金黃,深色的枝幹上堆積著前兩天落下的雪花,金銀交錯的色彩相得益彰。

    伊棠抿唇,小心地覷著坐在身邊的男人,不知道他心裏打的是什麽算盤。不過管他的呢,反正他們兩個手續都辦了,證兒也領了,以後就是名正言順的合法夫妻了。萬事俱備,就連孩子都有了,她們之間現在的關係,應該可以算是最為穩固的那一種了吧。

    “宋衍……”

    “嗯?”

    “你喜歡女生撒嬌嗎?”

    伊棠赧然,悄悄地將自己清瘦的肩膀朝他坐在的方向靠攏了一下。

    車子還在行駛,宋衍沒什麽反應,他用眼角餘光掃她一眼,“比如?”

    “就……比如剛剛在婚姻登記處……站在我前麵的那個女生。”

    說完,伊棠有些不好意思,清澈的眼眸慌慌張張地看向窗外。

    說實話,認識了這麽久,她也是第一次發現,她好像從來沒有跟宋衍表現過那種語氣和那樣的神情。其實,伊棠知道大多數男人都喜歡女孩撒嬌、任性、活潑一點兒、可愛一點兒,可是她從小的生活環境不允許她那樣,再加上她性格本就偏靜,李慕也總念叨說她麻木遲鈍。

    不知何時,宋衍將車停了下來,狹窄的巷口,前方是一堵高牆。四下無人,宋衍靜靜地側身看她。

    他用一隻手肘抵著透明的玻璃窗,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摩挲著英挺的眉骨。

    “我剛才看她了?”

    她是不是在暗示他什麽?

    “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別多想。”伊棠紅著臉將視線收迴,她仰頭看他,有點為難。

    她不是在詐他,也不是在拐彎抹角地暗示自己吃了飛醋,十根細白的手指輕輕地抓著副駕駛座位的真皮座椅,“我就隻是單純地提問,你就單純地迴答就好。”

    宋衍斂眉,認真地迴憶了一下剛才站在他們前麵排隊的那對情侶。

    “其實無所謂,我就喜歡你這樣的。自然、不做作,你怎麽樣都好,我怎麽樣都能接受。”

    他這個迴答夠直接吧。宋衍對她一向是有什麽說什麽,他不喜歡騙她,也沒打算要騙她。

    伊棠

    眨眼,安靜地扁了扁嘴巴。這個迴答她相對滿意,可其實她也沒有很自然吧……“宋衍,你知不知道,我每次麵對你的時候,其實都有點放不開……”

    “我知道。你知道原因嗎?”

    “什麽原因?”

    “因為你喜歡我。”

    “……”車廂裏靜默了片刻。

    伊棠咬唇,不說話了。

    須臾間,嬌嫩紅潤的唇瓣又被潔白的貝齒咬出一絲紅腫的痕跡,宋衍輕嗤了一道,忽地,他解開身上的安全帶,身體驟然傾身,捏住了伊棠的下巴。

    “你都敢主動跟我求婚了,連喜歡我都不敢承認嗎?”

    這女人麵對他的時候就隻有這點兒膽量?

    車廂裏靜得出奇,伊棠怔然地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清澈的眼眸有些閃動。半晌,她悄悄地垂眸,雙頰漸漸地暈染上了一層好看的桃花色。

    “不敢……”

    “那我喜歡你,你要怎麽迴答?”

    宋衍捏著她的下巴,將臉湊近,兩個人鼻梁貼在了一起,他學著伊棠常做的動作,輕輕地咬住她的下唇。柔嫩的唇瓣被人含在口裏,伊棠磨蹭了兩下,害羞地推開了他。

    宋衍倒也不急,安安靜靜地等待著她。伊棠閉上了眼,他捏了一下她的鼻子讓她睜開。

    伊棠心知他的性格一向是不達目的不罷休,思忖間,將光潔的額頭輕抵在了他寬厚的肩膀上。“那我也喜歡你。”

    “把‘那’字去了。”

    哦……

    “我也喜歡你。”

    “把‘也’字去了。”

    嘁。

    要求還真多。

    抬頭,伊棠用兩條纖細的手臂攀住了男人修長的脖頸,一臉認真地道,“宋衍,我喜歡你。”

    他滿意了嗎?滿意了嗎?

    兩個人四目相對,眼前的女人眉眼含笑,宋衍喉嚨一緊,他兀的上前,用力地吻住了她。

    濕潤的舌吻,熱烈柔軟的舌頭輾轉流連,酥麻的灼燒感瞬間蔓延至全身。宋衍伸手去摟伊棠的腰,無意間碰到了她腰間的安全帶,他動作敏捷,一邊按下安全帶的開關,又用另一隻手交替著按下了座椅高度調節器。

    伊棠頭腦暈暈的,隻感覺身子一晃,身後的依靠沒了,整個人便被眼前的男人給沉沉地壓到了身後斜躺的座椅上。

    伊棠上半身隻穿了一件薄款的外套和一件適應秋冬時節的高領毛衣,下半身是淺藍色的牛仔褲。棕色絨毛的高領毛衣緊裹著上身。

    也不知道是否與懷孕產子有關,她胸大,腰細。午後靉靆,濃雲蔽日似是要下雪,車子裏的光線迷蒙旖旎,將婀娜的身姿勾畫得淋漓盡致。

    宋衍吻著伊棠不放,同時,一隻手摸進了她的衣底。

    他用手掌撫摸著她的身體。肆意地摸索著她,一分一毫,好像是要把女人的身軀刻進腦子裏。

    男人粗糲的手掌揉捏著她身上細嫩的肌膚,伊棠微微吃痛,她悶哼了一聲,捏著她的手掌卻霎時更加用力。

    “宋衍,疼……”

    伊棠蹙著眉捂住了胸口。

    親吻的男人動作微滯,忽地,宋衍將手抽了出來,他捧著她的臉頰,專注深情地看著她。“你叫我什麽?”

    猶豫。伊棠睫毛霎動,喃喃地低語,“宋衍……”

    “嗯?”

    “那……”伊棠想想,“不然呢?”

    “我現在是你丈夫。”他將薄唇貼在她耳畔,刻意壓低嗓音朝她脖頸後吹氣。

    伊棠漲紅了臉,語塞了一陣兒,她唇邊漾起了一層淺笑,“可是……那我也還是要叫你宋衍的呀,叫老公太肉麻了,我說不出口……”伊棠不擅長做這種事情,她現在的狀態就是不管跟他做什麽事情心裏麵都會害羞。

    “慢慢來,你總會習慣的。”

    宋衍也不急,他用手臂半撐著身子,又拿溫熱的薄唇輕輕地摩挲著伊棠的脖子。

    伊棠最受不了這種細癢的感覺,她扭動著腰肢,讓他別鬧,宋衍恍若未聞,他放鬆一條手臂,完全地壓了下來。沉重的感覺,伊棠胸口一悶,無意間,小腹恰巧被一個凸起的硬物頂住。

    “……”

    車廂裏瞬間安靜,伊棠反應了一會兒,兀的緊張地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宋衍鎮定自若,繼續拿嘴唇撩她,“你例假結束了?嗯?宋太太?”

    “……”

    整顆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伊棠沒有答話。宋衍自問自答,“嗯,沒關係,我知道你結束了。”這都多少天了,她要是再沒結束,那他們今天下午就可以不用迴家而是直奔醫院了。

    伊棠還是沒敢接話,她忐忑地偷看他一眼,身體繃直。宋衍正在脫西裝外套,她眼見著事態不好,

    連忙攔了他一下。

    “老公,現在是在車裏啊……”

    她都叫他老公了,他好歹等到迴家再說啊。

    車廂裏靜默了一瞬,宋衍居高臨下,兩隻腿跨到了她的腰側。

    男人仿佛聽出了另一種意思。

    “那不然……”宋衍一頓,“你想去車外麵?”

    伊棠:“……”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宋衍:欠了我兩迴的,是不是要一起還呢?

    伊棠:(扳手指頭數了數)一迴半,隻有一迴半。

    attention:

    要開嘟嘟車,沒想好尺度。看明天狀態吧,如果大尺度的話,可能要建群,唉,有點麻煩。

    感謝讀者“西岸雨”,灌溉營養液+12017-08-1622:39:14

    感謝讀者“robot”,灌溉營養液+52017-08-1611:32:24

    感謝讀者“tsuisinying”,灌溉營養液+22017-08-1606:4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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