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李默言的推測,此女絕不是那麽容易對付的,且不說其修為如何,光憑她是生魂這一條,以他現在的道行,根本就別想打贏。


    想通了利害關係,李默言深鞠一躬,極有禮貌的說道:“前輩有所不知,這裏的確屬於呂氏不假,但前一陣子,呂家人不知什麽原因,突然銷聲匿跡,不知所蹤,晚輩接手這裏以後,覺得此事必有蹊蹺,所以才膽敢進入祖墓,希望能查到個蛛絲馬跡,沒想到驚擾了前輩,萬望前輩恕罪恕罪!”


    那生魂“唿”的一聲飄到李默言身前,那生魂的臉幾乎與自己貼在一起,李默言隻覺得一股極寒之氣撲麵而來,頭皮一麻,一身雞皮疙瘩從後腦起到了屁股,差點沒背過氣去。


    餘光之內,紅光乍現,李默言心頭一驚,蕭章這小子,沒輕沒重!急忙叫到:“蕭章!不得對前輩無禮!”


    原是蕭章見那生魂飛來,下意識的就抬手張弓,好在被李默言及時製止,紅光閃爍幾下,消散於兩手之間。


    那生魂轉頭望了一眼蕭章,淡淡說道:“哼,無知小輩。”隨後便再度望向麵前的李默言。


    李默言這才看清生魂樣貌,雙眉狹長微揚,頗顯幾分英氣,杏眼櫻唇,下巴微尖,麵色煞白,雖然麵若冰霜,但如冰雕玉琢,精致非常,如此近的距離觀察下,竟讓他心頭一跳,此女,當真是美到極致。


    生魂盯著李默言的眼睛問道:“我如何信你?”與在遠處聽到的聲音不同,如此近距離下,此女聲音雖然有些沙啞,但軟軟糯糯,似是虛空之中傳來一般,聽起來讓人感覺飄然,很是舒服。


    李默言此時來不及享受生魂的美顏,將黃紙小傘舉起,輕聲說道:“前輩,我這位朋友和呂家當今家主有契約在身,您可以過目。”說完,“啪”的一聲將小傘打開。


    然而和想象中不同,蜃妖並沒有立刻出現在眼前,四目相對,空氣似凝固一般,略顯尷尬,李默言歉意一笑,歪著腦袋把小傘舉過頭頂,隻見蜃妖瑟瑟發抖的纏在傘骨上,不敢露麵。


    “就是這位朋友。”李默言點頭哈腰的訕笑著,直接把傘骨那麵露在了生魂麵前。


    “鬼呀!!!”蜃妖在生魂目不轉睛的注視下,崩潰叫道。


    李默言心中歎了口氣,暗道:“這個德行,真是給妖靈丟人。”


    生魂伸出手,像是捏臭蟲一樣把蜃妖捏在指間,注視半晌後用軟糯沙啞的聲音說道:“這個玩意兒身體裏的確是我呂家的契約印記,我且問你,呂家家主現在何人?”


    契約印記,是道門的一門功法,各門各支有所區別,但作用都是使人與異類簽訂合作的一種形式,以修為高的一方為主導,修為低的一方為輔佐,一般與妖靈,亡魂互相簽訂,像何太淵與那個背包的小鬼“三兒”,便屬於簽訂了契約印記。


    這種契約,一般以主導方主動解約作為終結,兩者相輔相成,各取所需。


    聽聞生魂發問,蜃妖也顧不上計較被其稱為“這個玩意兒”,結結巴巴說道:“呂……呂……呂金山……”


    “現在何處?”


    “不……不……不知道……”


    生魂聞言,臉上閃過一絲怒意:“身為我呂家契約妖靈,竟然不知家主所在,要你何用!”說罷,就要將蜃妖捏爆。


    李默言眼疾手快,黃紙小傘“滴溜溜”一轉,直接將蜃妖收了迴來,盡管如此,還是被生魂掐斷了一隻翅膀,疼的蜃妖慘叫的像狗一樣,哀鳴不止,好在蜃妖是霧氣所化,隻需靜養數日,便可以恢複如初。


    “小輩好膽!竟敢悖我!”生魂見蜃妖被奪迴,大袖一甩,李默言直接被其甩出數米,跌倒在地。


    “李哥!”蕭章見生魂如此跋扈,怒不可遏,剛要發作,李默言匆忙叫道:“別!”


    蕭章將牙咬得咯咯作響,再次將衝動按捺下來,李默言吃力的爬起來,向生魂說道:“前輩不要動怒,好歹它也是呂家的妖靈,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哼!”生魂冷哼一聲,負手而立,隨後淡淡說道:“小輩,你走運,闖了我陽中陰位,如若你進了那陰中陽位,怕此時已是死屍一具!”


    李默言聽聞大駭,幸虧選了這陽墓,如若進了陰墓,聽生魂那意思,裏麵好像有什麽極為可怕的存在,但此時他哪裏敢多問什麽,趕忙作揖:“晚輩李默言,多謝前輩!”


    “李默言……姓李啊……小輩,我且問你,想活命嗎?”


    李默言此時可是來不及細想,吞了口口水道:“想活。”


    生魂淡淡的望了一眼李默言:“雖然你道行淺薄,但也應該能看得出,這裏陰陽失衡,我需要你找到呂家家主,將這裏重整如初。”


    李默言心裏頭暗罵一聲,得了,怕什麽來什麽,這迴兩頭不討好了,雙海那邊還等著自己把這裏的事兒處理利索,好開發公墓呢,這邊又遇上個姑奶奶要求把呂家祖墓工程加固,這不是為難人嗎,一麵是錢,一麵是命,哪個重要?那肯定是命重要。


    這件事兒,斷然是沒法拒絕的,自己叨擾了這位祖宗,如果迴絕了她的要求,那自己對她來說便毫無利用價值,成為一具屍體也就是早兩秒晚兩秒的事兒,所謂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想通關節,李默言忙道:“晚輩一萬個願意為前輩效勞。”


    生魂眉毛一挑,嘴角恍惚間似是帶起一絲笑意,袍袖一揮,李默言隻覺得渾身打了個冷顫。


    但見那生魂望著纖纖玉指間一團不住跳動的小火苗淡淡說道:“小輩,你我初見,無以為信,便取你一火,若要取迴,那看你表現。”


    李默言聽聞大驚!


    活人皆有三火,分別位於頭頂和兩肩,被稱作無名業火,當然,也有些地方稱為三昧真火、油燈,這火是與生俱來,一生之中,時強時弱,強時行運得福,弱時疾病纏身,人死後,這火便滅掉了,也就是所謂的人死燈滅。


    當然,也有例外,一些得道高人的火在經過修煉之後會產生質變,叫做靈光,這也就是為什麽那些神明畫像中會頭頂一圈光暈,那便是靈光。


    一般來講,亡魂對這種火都會極其畏懼,本能的都不會觸碰火旺之人,更別提像眼前這位祖宗一樣,直接收掉一火。


    李默言失掉一火,當場覺得精神略顯萎靡,說不出的疲乏,但又不敢發作,隻能恭敬的問道:“前輩放心就好,不知前輩如何稱唿?”


    生魂袍袖一揮,身形消散在原地,一道柔糯的聲音緩緩在李默言耳邊飄蕩:“呂如意!”


    “呂如意……”迴到工地,雙海的臨時辦公室裏,李默言癡癡的念著這個名字,麵帶傻笑,目光呆滯。


    雙海歪著頭望著傻笑出神的李默言,問蕭章:“這小子,怎麽了?撞鬼了嗎?”


    蕭章打著遊戲,頭也沒抬的說道:“嗯,撞鬼了。”


    雙海大驚失色:“啊?那怎麽辦?還有得救嗎?”


    蕭章抽空抬眼望了望李默言的癡相,搖了搖頭,又繼續埋頭邊打遊戲邊歎了口氣道:“唉!沒得救了!”


    “默言,默言呐?”雙海圍著李默言轉了幾圈,發現這孩子完全沒有反應,又低聲說道:“默言呐,我北京那邊有事兒啊,我得迴去一趟了,這邊得你們兩個自己處理了。”


    李默言目不斜視,傻笑著揮了揮手:“您盡管忙您的吧,這個事兒啊,我們搞不定了。”


    “搞不定?什麽意思?”雙海一聽,這哪了得,合著自己專門抽出時間來陪你們玩來了,當即心生不悅。


    “搞不定就是搞不定,呂如意……嘿嘿……得罪不起啊。”


    雙海瞧著李默言這副模樣,越看越是火大,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道:“我看你是鬼迷心竅了!”


    這時候,蕭章抬眼應道:“雙叔叔,這個您算說著了,他就是鬼迷心竅了。”


    李默言不比蕭章,沒有眼力見,瞧見雙海發火了,趕忙收拾起念想,強打起精神,這失掉一火以後,自己確實是有點不太正常,思維分散,注意力不集中,而且還惦記著呂如意那張極為精致的臉。


    眼下雙海倒是顯得有些著急,李默言這才把進山以後的來龍去脈跟雙海說了說。


    雙海聽完以後,眼睛都直了,跌坐在椅子上:“這可怎麽辦。”


    李默言從桌子上摸過雙海的煙,自顧點上:“雙叔叔,您先別急,這個事兒,找不找得到呂家還是兩說,如果找到呂家人,那個呂金山能不能把祖墓修繕,又是兩說,況且……我現在餓了。”


    雙海正聚精會神的想聽聽李默言有什麽見解,這小子竟然張口就說他餓了,這給雙海氣的,差點沒一巴掌抽在他臉上。


    但他畢竟還得求著李默言,隻能隱忍道:“一會就吃飯,你先說,還有什麽?”


    “還有……我還挺困。”


    雙海掐著額頭,無奈說道:“先睡會兒吧,一會兒吃飯我喊你。”倒也不是他脾氣多好,而是他知道李默言為了此事丟了一火,精神沒辦法集中,身體也容易疲乏,隻能先讓他休息了。


    “小子,好久不見……”李默言恍惚間又置身在那片黑暗空間中,熟悉的聲音悠悠傳來,黑暗之中,那蛟龍龐大的軀體若隱若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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