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甜蜜”地手牽手,正準備一起迴往趙府時,不遠處的岔口,忽然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


    趙成安定睛望去,那人竟是吳默!想不到大會比賽結束許久,吳默竟還逗留在這裏。


    也許是還對趙成安抱有一絲不舍,吳默走出陸府大門後,遲遲沒有離開,一直等待趙成安出來。可當看到趙成安的那一刻,吳默的心裏卻又有波動……


    吳默的眼神十分複雜,隱忍一聲後,終究選擇轉頭離開,仿佛不再對趙成安有任何留戀。而趙成安看見了這一幕,昨日的創傷再次湧上心頭,一種說不出的苦楚如同冰涼的匕首,狠狠紮在自己的心上。


    “吳大哥?”林霜兒的反應倒是有些呆,望著吳默的背影輕輕念聲道。


    然而,趙成安像是有什麽話想對吳默立刻說,毫不猶豫鬆開手,朝吳默的方向追去。


    “誒,公子——”林霜兒頓時有些尷尬,想要叫住趙成安,卻是沒能成功。


    吳默聽到了趙成安的叫喊,也知道他從後麵追了上來,但自己依然沒有理會,轉頭往西邊一個巷口轉去。


    而趙成安自然也是緊追不舍,拐角來到一處長廊,對方倒先停下了腳步。


    趙成安下意識也停住了,望著吳默深邃的背影,粗氣直喘,內心卻是十分複雜……


    “你果然還是來了……唿……”趙成安平息過後,先言鎮定道。


    吳默沒有迴頭,始終背對著身子,冷冷一句應道:“某人邀我前來觀摩最後一場比賽,不來白不來……”


    “你還在恨我?”趙成安試探問道。


    “不是還在,而是一直……”吳默倒也不拐彎抹角,定聲絕情道,“從你身世既定的那刻起,我們就注定不是一路人——”


    “我不祈求得到你原諒,隻是想感謝你……”趙成安也不矯情,眼神堅定道。


    “謝我?我有什麽值得你謝……”吳默莫名一聲。


    “你和我雖然視為敵仇,但你終究沒有忘記我們兩個還是朋友……”趙成安定聲說道,“你赴約前來觀摩我一戰,我很感謝——這一趟開封之行,雖然了卻身份與你分道,但我永遠忘不了和你共處結交的日子,今天謝謝你為我送行,我是說真的……”


    說到這裏,趙成安竟衝吳默的背後微微鞠了一躬。


    吳默沒有看清,但似乎能感覺到什麽,思考良久後,緩緩開口道:“哼,我本來還以為,發生了昨天的事,你會在比武台上一蹶不振,想不到易少俠幾句肺腑的直言,竟讓你找迴了初心……”


    “我跟他,因為之前發生過事情……”趙成安覺得吳默似乎在責怪自己,猶豫一聲道。


    “我不是在責備你……”吳默笑了笑,隨即緩緩說道,“我很慶幸,你沒有因為命運而自甘墮落,這點比我要強太多了;謝謝你讓我看到人生希望的一麵,今天這場決鬥,打得非常漂亮……”


    最後的誇讚,吳默絕對是發自內心的感言,這也是目前他能對趙成安所盡的,最好的關照。


    “吳默兄弟……”趙成安知道對方依然欣賞和尊重自己,不禁言語複雜道。


    “就到這裏不送了——”然而不等趙成安說完,吳默卻搶先斷道,“我們以後,還是不要再見麵的好……你有你的人生,我也有我的目標,咱們各走一方,誰也不欠誰——我恨你是事實,但也不會忘記你我兄弟的身份,彼此各走各的路,誰也不得罪,我想這應該是你我二人最好的結局……”


    說完,吳默便頭也不迴地徑直離開,直到消失在遠方的巷口。而趙成安也沒有再去追,他覺得這種結果,其實是最適合的。


    “吳默兄弟,我永遠不會忘了你……”趙成安最後在心底默默一句……


    “公子——”然而就在這時,林霜兒從後麵匆匆趕來,她知道趙成安和吳默之間發生了什麽,因為放下不下,怕兩個人又起什麽誤會,遂急忙追上關心問道,“吳大哥人呢?你和他……沒怎麽樣吧……唿……”


    “我沒事,隻是說了點話……”趙成安表情複雜道,“我跟他……也許以後都不會再見麵了吧?不過我也不會後悔,畢竟這對我和他來說,算是最好的結果了……”


    “難道你們又杠上了?”林霜兒繼續問道。


    “沒有——想什麽呢?……”為避免林霜兒多想,趙成安故意恢複調侃的語氣,隨後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轉身說道,“好了,我們先迴趙府了,趁時間早再趕迴來運鏢局,說不定你師姐還有什麽事情要交代哩……”


    說完,趙成安和林霜兒也轉身離去……


    吳默獨自一人走在傍晚歸家的街道上,內心十分彷徨,雖然剛才與趙成安的分別,讓自己心裏很不好受,但是撇開不見,總歸舒坦些。可是離開了這些朋友,劍道大會結束之後即將各走一方,吳默的內心難免會有些許孤獨。


    然而就在自己一籌莫展間,一個熟悉的身影忽而從自己身旁掠過,身法之快令人咋舌。可這個身法的步調又很熟悉,吳默頓時恢複謹慎,伏身撿起一發石子,正朝對方擲去。


    身影所覺一個詭步,瞬起一腳便將飛石截下,動作幹淨利落。再看麵容,隻見對方神若靈水目如滴澈,窈窕身姿雖讓人傾羨,可其氣場卻令人生畏。


    果然,還在街上行走的路人,忽然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住了,皆下意識四散躲開。


    吳默看著眼前的人,頓時怔住了,這個人居然是——百裏玉笙!


    百裏玉笙本是奉教主段天衍之命,前來陸府觀摩趙成安與易天寒的“終極一戰”,卻不想在這個地方又遇到了“死對頭”……


    “百裏姑娘?”吳默見到百裏玉笙很是吃驚,但想起她以及她背後的“毒花教”之前跟蹤趙成安的事,自己又不驚訝了,漸漸鎮定問道,“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哼,我跟你兩個人還真是撇不清啊,昨天剛分別,今兒的又碰上了……”百裏玉笙不屑一句,語氣還是往日一樣冰冷說道,“你呢,也是來看趙家後人的對決?”


    “你果然盯上了趙兄弟……”吳默聽到這裏,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知道“毒花教”背後一定又在耍什麽花樣,遂不禁振振問道,“三番兩次纏著趙兄弟不放,你們到底想幹什麽?是覬覦他手中的‘魔刀’,還是‘滄神訣’的秘本——”


    “虧你還把他當兄弟,發生了昨天那樣的事……”昨天吳默和趙成安“決裂”的一幕,百裏玉笙也是看在眼裏的,冷冷嘲諷一句,“不過說來也是你自找,畢竟是你親手斷絕你們之間的關係的……”


    “我跟他……根本沒有間隙……”吳默又一次想起不好的悲傷,內心迷惘,擺頭隱忍道。


    “何必死要麵子呢……”然而,百裏玉笙似乎不想放過對方的“糗事”,繼續冷聲道,“你家裏的那些孤兒,之所以流落至此,都是因為像他父親那般人的‘光榮事跡’——其實你心裏很恨他,恨他這樣的人家世顯赫受世人景仰,甚至成為兩百年前神功的傳人……”


    “住口,我從來沒這麽想過!——”仿佛被說到了痛處,吳默拚命想要掩蓋自己內心的黑暗,在百裏玉笙麵前狠狠衝言道。


    “哼,想不到你們男人也這麽矯情……”和趙成安吳默他們相處久了,身為殺手的百裏玉笙倒也開始多起話來,繼續言說道,“不過你們之間的事,我沒興趣琢磨,至於我們‘毒花教’想幹什麽,你也沒有必要知道——就當是耳旁風清靜清靜,不該管的事,你最好少管……”


    “你這家夥……”吳默現在心裏很亂,哪怕站在自己麵前的是百裏玉笙,盡數對自己嘲諷,自己心裏也很是不爽,想要跟對方動手,卻又有無法言表的顧忌。


    “怎麽,想跟我打架?我倒是挺樂意啊……”百裏玉笙表情冰冷道,“而且我也說過,再次見到你,我會親手殺了你的——”


    聽到熟悉的“死亡宣言”,吳默右手緊伏著背後的細繩,隨時準備解開“神槍”,與對方決一死戰。


    “不過……”然而,百裏玉笙欲行又止道,“這個地方不好動手,武林眾士又剛從陸府離開沒多久,我今天沒戴麵具,要是在這裏使出真本事,肯定會被他們認出我‘毒花魔女’的身份,風險太高——你若是不糾纏我,我倒可以放你一馬,但你若執意跟我過不去,那我也不是好惹的……”


    說完,百裏玉笙腰間的“毒花劍”微微出鞘幾分,似乎也隨時準備好了與吳默的對決。


    吳默緊緊望著對方,思考再三後,最終還是決定放下手來……


    “我跟趙兄弟已至如此,我也不想再失去任何人……”吳默喃喃一聲,隨後對百裏玉笙道,“你走吧,就當我今天沒見過你……”


    “你這是……在關心我?”百裏玉笙巧問一句,隨後說道,“嗬,你該不會真的把我當成朋友了吧?我應該告訴過你,我們之間的關係,隻可能是敵人——”


    “隨你怎麽說好了……”吳默卻仿佛一點不在乎,隻是淡聲一句道,“能和百裏姑娘你相識,我自然此生無怨不想與你為敵,無論百裏姑娘你怎麽看我,我永遠都感謝百裏姑娘你前些天對孩子們的照顧……”


    提起自己在吳默家與那些孤兒相處的短短幾天,百裏玉笙心有感慨,仿佛有種從未親臨過的沉著感,一直縈繞心頭……


    “你不要搞錯了,我那麽做隻是為了自保,騙取你的信任罷了……”百裏玉笙終究還是選擇冷漠自己的內心,轉身說道,“既然你不招惹我,那我也當做是沒看見……我還是那句話,下次再在江湖中相遇,我會親手殺了你,絕不手軟——”


    說完,百裏玉笙施展輕功,徑直消失在吳默的眼前。


    而吳默隻是久久地佇立原地,仿佛內心十分糾結……


    百裏玉笙走後,準備直接返迴“毒花教”的駐地跟教主複命,可剛才分別時與吳默的對話,卻又讓自己“胡思亂想”起來——老實說,在吳默家養傷的五天日子裏,百裏玉笙仿佛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親情,那種感覺很溫暖,與自己十年來經曆的腥風血雨完全不同,這讓百裏玉笙內心很是惆悵。


    “我到底是怎麽了……”百裏玉笙一邊趕路,一邊捫心自問道,“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感覺?我不是殺手嗎,我不應該有普通人所擁有的感情……難道我真的像吳默所說的,內心其實存有良知?嗬,別傻了……”


    百裏玉笙試圖不斷地冷漠自己,趕路的腳步也越來越快,可就在剛踏足一處人煙稀少的狹路麵前,一個掠影忽然朝自己飛來。


    百裏玉笙頓時恢複警覺,伸手一把抓過,卻不想竟是一隻俯衝而來的小鳥。不過說實在的,麻雀一般的小鳥一般不會主動攻擊人,這麽朝自己硬衝過來更是不正常。百裏玉笙單手持住小鳥後,放在手裏觀摩了半天,內心很是複雜,就跟自己昨天在破廟抓住野貓時,糾結的眼神一樣。


    可就在下一瞬,殘酷的一幕頓現……


    “嗖——”一發暗器掠過,精準射殺了百裏玉笙手中的鳥,頓時一片殷紅染手,竟讓見慣殺人的百裏玉笙也有些驚嚇。百裏玉笙迴過神,轉頭朝暗器飛來的方向望去,隻見自己的同門師兄秦軒,竟一臉笑容地蹲在自己一旁的屋簷上方。


    原來剛才那隻鳥,是秦軒徑直扔向百裏玉笙的,暗器射殺小鳥的也是他——秦軒奉段天衍之命,今天一整天都在跟蹤百裏玉笙,直到這會兒似乎有什麽要事道來,才在百裏玉笙麵前現身……


    “你跟蹤我?”百裏玉笙第一反應是對方跟蹤自己,不禁冷冷問道。


    “沒錯,義父安排的……”秦軒也毫不避諱答道,“不過並不是為了什麽,隻是擔心你一個人行事,怕又會像上次‘鬼門崖’之行那樣出什麽岔子,所以才派我在暗中默默保護你……”


    秦軒的口吻,也竟是對百裏玉笙的關心,看樣子秦軒對於自己的小師妹,似有一絲情有獨鍾。


    可百裏玉笙根本完全不吃這套,立馬一副冰冷的麵孔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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