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徐天胤的這句話問出,還沒人答,嚴母就從地上起來,臉上全是淚痕,張牙舞爪地就朝徐天胤撲了過來,聲音悽厲。


    「誰?我還想問你是誰!這裏是警局,你敢行兇!」嚴母衝過來,被後頭的程父和許父一把拉住,死活攔著她。


    瘋了麽!


    這男人剛才在程局和兩位副局麵前踩廢了嚴丹琪的手,私開了手銬,那三位都一句話沒說,明顯就是說明這男人身份不俗!她想鬧事是她的事,但不能連累他們!今天是三家一起來報案的,告的都是夏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男人是她請來的救兵。


    這男人到底分量足不足,先看看再做打算。


    嚴母卻哪裏管程父和許父的想法?手被踩廢了的是她的女兒!他們敢情不心疼!她家女兒從小琴棋書畫樣樣都優秀,尤其是那一手的古箏技法,從上學開始年年拿獎,去年可是拿了省一等獎的!今年若不是出了飯局上那件事,她女兒前途無量!可是呢?原本清白就毀了,現在還被這男人踩廢了手,她怎能不氣得快瘋了?


    不管他是誰,她都要給女兒討迴公道!


    「你是誰!是誰!有本事你說!」嚴母瘋狂地往前抓撓,修剪保養得尖利潤澤的指甲拚命想撓上徐天胤,邊意圖掙脫許父和程父的阻攔,邊瘋狂叫喊。


    徐天胤立在夏芍身前,將她完全遮擋在後,深邃的眸底沒有感情,嚴母的歇斯底裏在他眼裏沒有片刻駐紮,但她問的話卻讓他開了口。


    「她男人。」


    簡短的迴答,讓嚴母住了嘴,程父許父愣住,許媛和在地上疼得發顫的嚴丹琪抬起頭來,程鳴也目光複雜地抬頭。宋隊長和幾名警員本豎直了耳朵聽,都想知道徐天胤是什麽人,但聽見這麽句,不免有點懵地看向門口。門口局長程誌超和兩位副局長都麵色有點尷尬地咳了咳。


    今天徐天胤是直接到了局長室的,程誌超正巧跟兩名副局在詢問曹立的案子,便見徐天胤一身軍裝,殺氣凜凜地走了進來。在得知他就是省內傳得身份背景神秘的那位省軍區司令時,三人都愣了。


    徐天胤到底有多厚的背景,他們也不知道。隻是多年在警局接觸各類人的經驗告訴他們,這位今天是來找茬的。好在這位雖然一身冷厲的殺氣,說話也簡短,但每個字都在要害上,他們很快便明白了他要找人。


    查了今天的出警記錄,找到了夏芍在審訊室裏,程誌超便帶著兩名副局來到了這裏。但是誰也沒想到,一開門就是這一副亂象!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所有人都一頭霧水,審訊室裏氣氛微妙。唯有夏芍咳了咳,暗暗在徐天胤身後戳了戳他的腰,咬了咬唇!


    這是什麽話!


    深吸一口氣,夏芍壓下聽了這話的心情,便從徐天胤身後走了出來。


    她一走出來,眼神便已冷。今天,她並不知道徐天胤會來救她,她隻以為,陳滿貫三人會來保釋她。從搜身、被拷、要求見報案人,她做這一切都是有計劃進行。該還她的,一個都跑不了!


    就算今天徐天胤來了,這些事,她也可以自己解決。


    夏芍負手立著,手在身後輕巧地掐了個指訣,然後便淡然看向了宋隊長,「宋隊長,報案人來了,現在可以對質了。對質之前,你還要把我再銬起來嗎?」


    夏芍伸出手,一副很配合的樣子。


    徐天胤轉過頭,目光落在她紅腫磨破了皮的手腕上,接著看向宋隊長。宋隊長被他看得險些跌坐在地,他從來沒見過這麽冷的眼神,像是被狩獵者盯上,他在對方眼裏不過是已死的獵物,連發狂和暴怒都不見,仿佛他已是死物。


    宋隊長吞了口口水,往後一退,兩腿發軟地踉蹌一下。他是經驗豐富辦案多年的老刑警了,什麽窮兇極惡的人沒見過?但這男人不一樣,那是一雙眼裏沒有人命的眸,看不見溫度,就好像他活著,亦或者死了,對他來說都沒有區別。


    如果不是知道這裏是審訊室,宋隊長本能地就想逃。


    夏芍卻在這時往前走了一步,把徐天胤擋去身後,放下了手,「看來宋隊長是不打算再銬我了。那好吧,那就開始對質吧。」


    對質?


    宋隊長一時愣住,看向夏芍,眼神不可思議,仿佛她也不是個正常人。


    現在都什麽情況了?她怎麽還想著對質的事?局長他們都在門口,而且還本路殺出個軍官來,怎麽看現在都不是該想著審訊的時候吧?


    夏芍卻好像根本沒看見門口的程誌超和趙、劉兩位副局,自己竟邁著悠閑的步子走到審訊座椅裏坐下,「來,接著審。不過,在審之前,我希望宋隊長先把她們兩個銬起來。」


    她語氣悠閑,一指審訊室外頭的嚴丹琪和許媛,「她們兩個,剛才一個想殺我,一個想攻擊我。所以,為了我的人身安全,請先把她們兩個銬起來。我待會兒得告她們蓄意傷人、故意謀殺。」夏芍語氣輕巧,說完還笑了笑,「哦,對質完了,許還得加一條,誣告。」


    她這副悠哉的模樣跟審訊室裏的氣氛差別實在太大,形成一種詭異微妙的氣息。徐天胤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人。


    「誰?」他轉頭看向夏芍,明顯是在問,剛才誰想殺她,誰想攻擊她。


    夏芍還沒答,嚴母就反應了過來。


    「你、你血口噴人!要不是你害我們丹琪,我們丹琪怎麽會……」


    「嚴夫人,知道我為什麽會要求當麵對質嗎?」夏芍懶得再聽嚴母的話,打斷她道,「因為我說的話你不信,你寶貝女兒說的話,你一定信。」


    夏芍微笑,看向程父、嚴母和許父,「我說一萬句也沒用,還是聽聽你們的兒女說說實話吧。」


    三名家長一愣,看向各自兒女。


    夏芍看向程鳴,程鳴便目光複雜地轉開眼,「告訴你爸,你那天晚上出酒店幹什麽了?買迷藥做什麽,開房做什麽。」


    夏芍看向嚴丹琪和許媛,前者怨毒地盯著她,後者驚惶搖頭,「告訴你們的父母,那天你們扶我進房間,打算做什麽。」


    她說得不緊不慢,程父、嚴母和許父都看向自己兒女,卻見他們轉頭的轉頭,搖頭的搖頭,目光閃爍,連嚴丹琪遇上母親的目光,都輕輕避了開。


    這明顯就是真被夏芍說中了!他們有事瞞著,但卻不想說。


    程鳴轉開眼,事情瞞都已經瞞了,還要怎麽跟父親說呢?這要是說了實話,還不被打斷腿?


    許媛往後退了退,她才不要說!她從小就被父母寵著,是家裏的寶貝女兒,就算是出了這樣的事,父母都依舊護著她,若是讓他們知道了錯在自己,那以後叫她怎麽麵對父母?親戚朋友怎麽說她?


    嚴丹琪垂著眼,眸底神色冷幽,帶著冷嘲的笑。反正是她害了他們,至於因什麽而起的,有那麽重要嗎?她承認,那天的計謀上,她輸給了她。但是,隻要她還活著,她就要讓她一輩子背負罪名。到頭來,誰贏了?嗬嗬。


    三人各有思量,心裏卻都是打定主意不說的。


    但就在各自打算死咬著不說的時候,眼前的場景卻忽然莫名其妙地換了!


    程鳴的眼前,自家的客廳裏,母親正在發瘋似的攔著父親,父親從他房間裏拖出一個行李箱來,裏麵的衣服散亂著,相框和他私人的東西都被砸進裏麵,父親兩眼發紅,怒沖沖地把這些東西往他麵前砸!


    「滾!你給我滾出去!從今往後,我沒有你這個兒子!」


    母親在一旁哭泣著勸,「你這是幹什麽?你要把他趕去哪裏啊?」


    「我不管他去哪兒!他死活都不關我的事!我從小培養的好兒子啊,一心指望他做接班人,從小就督促他的成績,培養他學鋼琴、學人際交往、學公司運營,哪個見了不說他生的家庭好?可你看看他!我們給了他最好的,他給了我們什麽?年前到現在,比賽資格被取消、家裏親戚當麵安慰背後冷嘲,朋友、客戶,背地裏指指點點!我們呢?我們以為他是被人害的,到處替他做主!結果呢?我們才是最傻的!」


    父親紅著眼,竟也流下淚來,指著他,手指發抖,「你小子混蛋啊!迷(禁詞)奸這種事你都想得出來,你還有什麽不敢幹的?趕你出家門,算對得住你了!有本事你給我自己提著東西去警局,自己去坐牢!」


    從來沒見過父親流淚,程鳴被罵得一句話說不出來,也是紅了眼,麵前卻砸過一隻大箱子,行李箱帶著他的衣物砸來胸口,頓時把他跌跌撞撞地砸倒在地。母親哭著來扶他,他卻起不來,後腦勺感覺一熱,拿手一摸,竟磕得全是血。母親驚喊一聲,慌忙含著叫救護車,他卻拉著母親,涕淚橫流,爬起來跪在地上給父親砰砰磕了幾個響頭。


    「爸!我錯了,你別趕我走。我不該色迷心竅,我不該打夏總的主意,結果把自己賠了進去!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真的不敢再這麽幹了!我求你別抓我去坐牢,我、我去給夏總道歉!以前的惡習我一定改,一定上進,一定不再讓你和我媽在人前丟人,你給我個機會!讓我改,讓我補償!」程鳴砰砰磕著頭,悔恨不已,耳邊母親的哭聲和父親的怒泣漸漸離他遠去,眼前也越來越黑……


    而許媛的眼前此刻也在自己家裏,父母、親戚圍坐一屋,都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她,從小都把她捧在手心裏疼愛的人,現在都在指責她。


    「你這孩子從小乖巧,怎麽這麽狠毒的心思?找男生迷(禁詞)奸別人,還拍裸照?這、這真是我們從小看著長大的小媛?」


    「你也是女孩子,你生出這種心思的時候,你在想什麽!」


    「從小寵著你,把你當嬌滴滴的大小姐養著,怎麽最後養出了個狠毒的性子?」


    「平時真看不出來,哪怕是現在,我也不相信,站在眼前的這孩子,真是咱們家裏養出來的?」


    「害人終害己,你糊塗啊!」


    父母親人一個個地指責,都在說她心思狠毒,平時寵著她的人,此刻都在指責她。她看見他們失望、不信和因為她狠毒而嫌惡的眼神,許媛抱著頭捂著耳朵蹲去了地上!


    「不是我的錯,不是我的錯!是副會長!副會長喜歡會長,會長看上了夏芍,我怕夏芍會在文藝大賽報復我們,我、我就去問副會長怎麽辦。是副會長出的主意!副會長讓會長去開的房間,買的迷藥,她還說要給夏芍拍裸照威脅她,我、我什麽也沒幹,我隻是聽副會長的話……這都是副會長的主意!你們別怪我,別怪我……不是我的錯……」


    而此時此刻,嚴丹琪也麵對著父母親人的指責,尤其是母親,怎麽也不相信她會幹出這種事來。麵對親人不可置信的目光,和同輩兄弟姐妹暗地裏幸災樂禍的眼神,嚴丹琪高高昂著頭,維持著自己的驕傲,甚至冷嗤出聲。


    「那又怎麽樣?這是我的事,用不著你們來指手畫腳。我優秀的時候,你們就稱讚恭維,我有事的時候,你們就指責嘲笑?哼!你們比我能好到哪裏去?」看著一屋子人被說得臉上漲紅,麵麵相覷的模樣,嚴丹琪冷笑一聲,「我做錯了?沒有!我要是拿不到文藝大賽的獎項,你們會用什麽眼神看我?用什麽態度對待我?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這是你們教我的!我有什麽錯?我手裏有了她的把柄,我還要什麽文藝大賽的證書?我連保送名額都到手了!至於程鳴?嗬,一個隻會看著別的女人的蠢貨,就讓他去泡別的女人吧!我這是成全他了,不是麽?」


    嚴丹琪笑了起來,越笑越開心,漸漸捂起了肚子。而母親卻不可置信地看著她,發著抖站起來,哆哆嗦嗦一巴掌扇在了她臉上!


    平時保養修剪得尖利的指甲劃過她的臉頰,頓時流下五條紅痕,疼得她眼前發黑,一下子跌坐在地,正碰到那隻被踩斷了的手,頓時疼得她眼前又是一黑,神智激靈一醒!


    嚴丹琪捂著臉,抬起頭來,眼前發黑的景象卻慢慢變了……


    寂靜如死的審訊室,母親怒喘著氣,身子還在抖,手伸出去,一個扇巴掌的姿勢,卻僵在那裏沒收迴來。


    看見母親滿臉漲紅,不可置信的眼神,嚴丹琪目光有些渙散,有些懵。


    這是……在哪裏?


    剛才不是在家裏麽?


    不僅是嚴丹琪,跪在地上磕頭的程鳴,捂著耳朵蹲在地上的許媛,都有些懵地抬起頭來,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剛才是經歷了一場幻覺,但此時卻是真實地看見了各自父母呆愣漲紅的臉。


    「你小子……混蛋!」程父一腳踹去兒子心窩,程鳴捂著心口倒去一旁。


    許父不可置信地指著女兒,聲音都發抖,「你、你說……你把剛才說的話,再、再給我說一遍!」


    三名父母臉上漲得快要滴出血來!誰來告訴他們,這是怎麽迴事!


    事情、事情的真相怎麽會是這樣的?一直以來,他們都被自己的兒女騙了?


    三人懵了,懵過之後隻覺得天旋地轉,站都站不穩了。而不知道怎麽就把真相說出來的程鳴和許媛也是慌了,嚴丹琪在發現自己方才莫名其妙地出現了幻覺之後,表情也有點發懵。


    夏芍坐在審訊室的椅子裏,淡淡看著這一幕,冷然一笑。


    她今天早在上午進了警局被搜身的時候,就想好了怎麽解決這三家人。她故意沒阻止宋隊把龍鱗打開,就是在趁他打開的時候泄了一些陰煞之氣出來,這些陰煞剛才引入程鳴三人頭腦中,引起了他們的幻覺。


    陰煞進入腦中,引起的向來是心裏最恐懼的事情。但她為了防止程鳴三人多說,說出她在房間裏打暈他們的事,於是便在引入陰煞前,用言語引導了他們一下。直到見三人懼怕在父母麵前露出自己所做的虧心事,她這才將陰煞引入,結果意料之中。


    當初他們設計害她,她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便覺得兩清了。她一直不是趕盡殺絕的人,但既然對方追著不放,鬧到了警局裏報了案,那就讓他們自己跟警局解釋吧!


    被自己兒女打臉的感覺,想必品起來滋味不太好。


    而實際上,豈止是滋味不太好?三名父母簡直就是要找個地洞鑽進去了!一直以來幫著兒女不停討要說法,到了最後,錯在自己身上,換了誰,誰能接受得了?


    他們身為當事人都這樣了,就更別提因為接了報案才把夏芍抓來的宋隊長等人,和壓根就不知道這是怎麽迴事的局長程誌超和趙劉兩名副局長。


    但他們也不是傻子,多年的辦案經驗,一聽就聽出了眉目。


    這三名高中生企圖用迷藥迷(禁詞)奸華夏集團的董事長夏芍,並給其拍裸照,但事後他們卻是隱瞞了這件事,並讓家長領著來報案,反誣告別人害了他們?


    程誌超當即就皺了眉頭,看向這群報案人。就是這群人,沒鬧明白怎麽迴事就來報案,搞得警局一片混亂,上上下下因為這名年輕的省軍區司令的到來而人心惶惶?


    程誌超不由看向徐天胤,果見他立在審訊室門口,隔絕了外麵的人和裏麵坐著的少女,門神一般擋著,此刻緊握著拳,從門口看不清他的眼,卻能清楚地感覺到他散發出的冷厲的寒氣。


    程誌超心裏一抽,大叫不妙!這位身家背景傳聞很深,要真是那背景,在他警局裏犯了案,他可怎麽交代?


    「徐……」程誌超剛想要說話,便見審訊室裏,坐著椅子裏的少女起了身。


    夏芍走過去,先握了徐天胤的手,她不能讓他在這裏傷人。在警局裏公然傷人,對他不好。這些個人,不值得。


    然而,她的手還沒碰到徐天胤,便見他如一陣風似地掃出了審訊室,經過門口的時候,驚得三名局長都躲去一旁,卻隻見他迴來的時候手裏提著兩個人,一進門便踹了過來。


    那兩人被他踹得屁滾尿流,驚慌地討饒,看起來很懼怕徐天胤的樣子,一進來就四處看,然後目光便定在了人群裏,立刻便像找到了救星般道:「就是他!」


    一人指向程鳴,「就是他!那天就是他來我們酒吧裏買藥的!我認得他,他是青市一中的學生,我們酒吧離青市一中近,他常來。熟人了,跟我們買過幾迴藥,每次都帶不同的女孩兒,我、我認得他!」


    另一人也趕緊點頭,「對對!這是我們酒吧當天的記錄和錄像,證、證據!」


    那人抖著手,拿著手中一塊帶子,不知道給誰。


    局長程誌超見了怒哼一聲:「混帳!小小年紀不學好!淨幹些違法犯罪的事!夏總,你放心,這事既然是有證據,我們局裏就立案受理了!一定還你一個公道!」


    一聽說警方要立案,程鳴和許媛就慌了,程鳴本能地看向父親,「爸……」


    「別叫我爸!我不是你爸!」程父忽然一聲怒喝,把他甩去一邊,「你不是能耐嗎?人家現在連證據都有了!你還爸什麽爸?我現在才知道,你是我老子!把我耍得團團轉!你、你……你自己在這裏收拾這個爛攤子,等著吃牢飯吧!」


    程父說完便要氣得拂袖而去,程鳴趕忙在後麵拉著,任憑父親迴頭踹,就是不撒手。而許父和嚴母已經沒了章程,看向自己的女兒,又恨又憂,心思大亂。


    「宋隊長!」這時,劉副局唿喝一聲,「這案子交給你,重新審!」


    宋隊長這時候也是懵了,他一心想靠著夏芍的案子爭點功勞,可哪裏想到最後是這樣的?


    他還沒迴答,便聽夏芍笑了。


    「別。」她笑著坐迴審訊室裏的椅子上,漫不經心看向宋隊長,「案子自然是要審的。我還得再告嚴丹琪蓄意謀殺,許媛故意傷害。隻不過,警局裏能人這麽多,我想交給別人也是一樣的。因為我跟宋隊長,也有件事要解決。」


    程局和趙劉兩位副局都是一愣,看向夏芍。夏芍卻是慢悠悠地笑,輕巧擼了袖子,把自己的手腕一展示,笑看麵色大變的宋隊長。


    「來,宋隊長。我們來談談這件事。」


    夏芍一亮手腕,宋隊長臉色就變了,麵對夏芍一直都是唿來喝去的臉上,頭一次露出點不太自然的笑,「嗬嗬,夏總,我想……這是個誤會。」


    「哦?是麽。那我們誤會的時間可有點久,你銬了我大半天了。」


    「呃,夏總,這件事……」


    「這件事宋隊還是解釋解釋的好。」這時,趙副局長說話了,他負手笑了笑,掃了眼審訊室裏的情況,「宋隊,你是老警員了。審訊室裏適合這麽多人麽?」


    「呃,那是剛才我們在帶著報案人指認嫌疑人……」


    「指認?你們帶著報案人指認嫌疑人,開著審訊室的門指認?這門開著,很容易發生報案人襲擊毆打嫌疑人的事,你身為老警員,這點經驗都沒有?」趙副局邊笑邊看向一旁的劉副局,「劉局,你手下的人辦案都是這麽辦的?難怪。這麽多年,曹立的案子積了這麽厚,迴迴都是證據不足,事實不清。」


    劉局臉色一變,很是難看,抬眼就給了宋隊長等人一記刀子眼,怒問:「老宋!你怎麽迴事!你是老警員了,怎麽辦的這種糊塗案!」


    「豈止是糊塗啊,咱們警局辦案,遇見證據確鑿拒不認罪的嫌疑人,加大審訊力度倒是允許的。但是夏總這件案子,證據都沒有,就這麽銬了幾個小時,這算得上刑訊了。我聽說宋隊以前跟夏總還有點過節,不知道這次算不算得上公報私仇?」趙副局冷笑一聲問。


    宋隊長臉色又是一變,這事雖然是被說中了,但是決計不能認!


    「趙局,我這也是辦案心切,我知道在審訊力度上,我是有些過激。這事我辦得不太妥當,我寫份檢查,給夏總道個歉,醫藥費我出!這總行了吧?」


    「道歉?」夏芍噗嗤一聲笑了,「我以前總聽人說,道歉有用,還要警察幹什麽。現在我算是知道了,宋隊長就是警察,警察做錯了事,原來是可以道歉就有用的。」


    這明顯的諷刺,讓宋隊長一抿唇,臉色略黑,「夏總。」


    「那好吧。」沒想到,他還沒怎麽說,夏芍便點頭答應了,很是幹脆,「俗話說的好,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這也隻是皮外傷,不礙事,宋隊長和你手下人就給我道個歉吧。」


    沒想到她這麽好說話,宋隊長等人反倒是愣了。雖然給她道歉,麵子上是掛不住的,但總比被追究責任強,宋隊長趕忙看了手下幾名警員一眼,幾人紛紛給夏芍道歉。


    「夏總,實在對不住。我們審訊力度上有點不當,給你造成的傷害,我們刑警隊願意負責醫藥費。」宋隊長腆著臉,耷拉著眼皮子說道。


    夏芍聽了,笑著點點頭,很是滿意,「這個說法還成。就按著這個說法吧,希望明天宋隊長能在省報上正式登報導歉,這事就算了了。」


    「什麽?」宋隊長一愣,手底下的人也都愣了。連局長程誌超和趙劉兩名副局長都看向了夏芍。


    「登報導歉?剛才,我已經給夏總道過歉了!」宋隊長拉下臉來道。


    「是啊,我聽見了。但我認為,登報導歉比較正式,更能顯示出宋隊長的誠意來才是。」夏芍一笑,牲畜無害,「難不成,宋隊長沒有這個誠意?」


    宋隊長氣得快要吐血!誠意?他剛才當著手下人和局長副局這麽多的人的麵,給她道歉,這還不夠誠意?他也是老警員了,在警局裏有臉麵的!臉都在同事麵前丟光了,還不算誠意?


    登報導歉?還是在省報上?那不是要打整個市刑警隊的臉?


    而且,最近省裏因為曹立的事,民情激憤,對官員作風做派問題十分敏感,這個時候她讓他登報導歉,那不是等於讓他前腳道歉,後腳就等著受局裏的處分?


    丟了這麽大的臉,別說處分了,他就等著停職吧!之前還想著借著這件案子立個功,好不至於因為曹立的案子受牽連丟官去職,可現在呢?登報導歉,等於讓他連受曹立的牽連都不用了,直接丟官去職了!


    這也叫道個歉就成了?這也叫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去她的!


    宋隊長氣得渾身發顫,他甚至覺得,夏芍壓根就是想讓他登報導歉,剛才說什麽道歉就行了的話,根本就是賺他個當麵道歉而已!


    這個女孩子,從她當初在福瑞祥店門口算計王道林起,他就該知道她心思不簡單的!


    宋隊長心裏後悔,他怎麽就鬼使神差的,想要拿她當墊腳石了呢?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能不悔?


    夏芍看著他一臉悔怒交加的樣子,卻一點也沒有鬆口的意思,反而笑得越發甜美,把自己的手腕一晾,赤裸裸的證據,「宋隊長要是不公開道歉,那也成。我現在不是你的嫌疑人了,一會兒就可以出去。出去之後,我會申請傷情鑑定,然後召開記者會,把在警局審訊室裏遭受的一切公之於眾。這樣的話,宋隊長的道歉就可以免了。」


    這話一出口,不僅僅是宋隊長,連局長程誌超和兩位副局的臉色都變了!


    召開記者會,這可比省報公開道歉還狠!


    這年頭,召開記者會都是大事,哪有遇到這麽點小事就這麽興師動眾的?在省報上道歉已經是要鬧大了,要是招來一幫記者,那不是要鬧得人盡皆知?別說刑警隊的臉了,整個公安係統的臉都丟盡了!搞不好,連局長都得受上頭的批評處分!


    看著幾人不可置信的表情,夏芍頗有深意地一笑。


    以她的身手,在受審的時候受到這種對待,她本是可以不忍的。但她卻忍了,為的就是這個目的。


    老話說的好,官字兩個口。在警局裏鬧起來,她要是襲警,事情說都說不清,有理也變成了沒理。但她要是乖乖受審,結果受了傷,那可就有文章做了。


    事實上,她這一天被銬著,手腕被磨得紅腫是一定的,但要磨破了皮,這裏麵還是有她自己的功勞的。她沒事就動一動,磨一磨,不破皮才怪。但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這幫惡警,不僅得治,還得在頭上敲一棒子!


    這年頭不像後世,網絡發達,一有官員違紀的事,立馬就能在網上曝光出來,受到征討。這年頭的老百姓,意識也不及後世,大多數情況下,遇到這種事都選擇忍了。哪會有什麽召開記者會的想法?就算是想召開記者會,無權無勢的,也不一定能召開得起來。


    但她不一樣。她是華夏集團的董事長,省內數一數二的企業家,振臂一唿,便有大批記者到來。她在民間,有她的影響力,事情說大就能大。


    所以,她不介意公開做個警示,以後再遇著這種事,最起碼給別人提供一條解決途徑。也給這幫子惡警提個醒兒,審訊的時候拿捏好分寸,不要以為手上有權,就不顧人權!


    當然,這也是為了給她自己出口氣,報個仇。她自然是看出宋隊長拿捏她為的是自己的官職,那她就讓他丟官去職!治一個人,最好的結果不就是讓他丟了他最想要的?


    夏芍笑眯眯欣賞著宋隊長的顏色大變的臉,而對方卻是沒有這個心情。


    「咳咳!夏總。」局長程誌超開了口,「這件事,確實是我們警隊的人做得不對,我這個局長在這裏也給你道個歉。宋隊長我們組織上一定給他嚴肅處理!一定在這件事上給夏總一個交代,所以記者會的事你看……」


    「記者會的事要看宋隊長肯不肯登報導歉了。」夏芍一笑,就是不鬆口,「程局長,您的麵子我是給的。但身為受害者,我有權利主張自己的權益。公開道歉不過分,我隻要求宋隊長這一支隊伍給我道歉就成。」


    見她不鬆口,劉副局便皺了眉頭。就算是登報導歉,警局的臉麵也得丟,宋隊是他手下人,最近官場抓作風抓得緊,他們這一派本就因為曹立的事頗受注意,這要是再鬧出這麽件事來,不正好又落人口實?


    關係到自身利益的事,劉副局自然要爭取,「夏總,老宋已經道過歉了。你看這樣成不成,我們警局專門給你出具一封道歉信,一定送到你個人手上。你貼在公司也成,我們貼一份在警局給警員做個警示也成,你看這樣行嗎?」


    夏芍一聽就挑了眉,笑了,「劉副局長,道個歉還有這麽多的學問,我今天真是開了眼界了。不過,既然是給警員們做個警示,不如給大家都做個警示,我覺得在省報上道歉就挺好。」


    沒想到她連劉副局的麵子也不給,宋隊長一聽就怒了,「夏總,你別咄咄逼人!你的案子還有疑點,他們是害你了,可他們害你不成,那藥怎麽自己吃了,這還有待調查!咱們還是合作的好。」


    這明顯就是帶著威脅了,夏芍卻不吃他這一套,垂眸道:「宋隊長,調不調查的跟你有關係嗎?這件案子想來不用你負責了。」


    宋隊長一怒,明顯還有話說,夏芍一揮手,又打斷他,「那不過是你的猜想,有證據嗎?宋隊長不會是又想憑空猜測就定人罪名吧?」


    她邊說邊晃晃自己磨破了皮的手腕,笑容恨得人牙癢癢。


    程誌超也沒想到,夏芍居然在這件事情上死不鬆口,態度這麽硬!一旁的趙副局也皺了皺眉頭,略有擔憂地搖搖頭。


    年輕人就是年輕人,受點委屈就這麽不知道見好就收,以後怕是要吃苦頭啊……畢竟她雖是省內有名的企業家,但根基未穩,不管走到哪裏,人脈都是最重要的,得罪了人,路恐怕不那麽好走啊。


    然而,正當這麽想,門口便有一名警員臉色肅穆地敲門進來,見了程誌超三人就報告道:「局長,接待大廳那邊,華夏集團的陳總、孫總和馬總,帶著省內三十多位企業家,聯名要求見你!」


    ------題外話------


    今天下午陪老媽去逛街買過年衣服了,一直到晚上快七點多才迴來,出去吹了點風,頭疼。略微有點感冒,很不舒服,吃了藥趕出來的。


    這兩天忙過年的事,時間一直拖,抱歉了。


    反正我也難受,睡不著,幹脆發了再寫,今晚不睡覺我也把下章趕出來,明天中午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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