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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嘩啦啦”——


    一片衣帶飄飛的聲音,仙界三百人足下生風,似一大片祥雲,在重明鳥的帶領下漸行漸近!


    原來,在安置蒼鬱那短短片刻工夫裏,越雲澤還抽空讓重明鳥,給仙界捎了個信兒!


    重明鳥帶來的訊息,在仙界引起了軒然大波。請大家搜索(品#書……網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說仙界高層都曉得“天下之心”的利害關係,它是一個可能會令魔界有機會傾覆天下的隱患,因此動用人力物力尋了多年。


    誰也沒想到,它會毫無征兆地在此刻出現,更沒想到,雲仙會孤身在那裏奮鬥守護。


    三百弟子落了地,馬上有序分散開來,有的負責加強結界,有的負責對抗魔界,雙方激戰起來,可以看出,局勢瞬間就扭轉了。


    “天下之心”有仙界的保護,越雲澤放了手,收了功,整個人頓時累得癱軟下來。


    六天離仙尤韶寒,第一個衝到跟前,將靠著一口真氣苦撐到此刻的越雲澤,穩穩扶住。


    見他身前血水淋漓,月芽白袍子那原本不染纖塵的前襟,已然被染成了讓人不忍直視的殷紅,而且還不斷有血水從雲澤的嘴角流出,已是一副體力透支、弱不禁風的樣子。


    尤韶寒心中一陣酸楚。


    相識這麽久,一同出生入死多次,還從未見他虛脫成這樣過!


    越雲澤從來獨來獨往,身邊連個噓寒問暖的人都沒有;他一生不喜束縛,卻又偏偏將整個天下抗於一身!


    這,就是讓自己敬為兄長,也讓自己心疼不已的九天雲仙!


    尤韶寒不禁深深自責,方才為何不動作快一點,或者,哪怕大部隊未到之前,自己先來接應他一下也好啊!


    “雲澤,我們都來了,你務必撐住!”


    越雲澤被尤韶寒架著,無力地抬起眼,輕微點了點頭。


    後麵幾仙接連趕到,看雲澤這個樣子,紛紛後悔莫及地表示歉意:“雲澤,你受苦了!事發突然,集合人手與交接,耽誤了這許多時間!”


    總算從第一線上撤了下來,越雲澤這才發現自己的手臂,因長時間堅持同一個姿勢,已僵硬得動彈不得。體內真氣幾乎耗盡,整個人已瀕臨崩潰邊緣,累得無法言語。


    若此時內丹離體,應該是黯淡得幾乎不會發光了吧?


    二天坤仙、三天震仙、五天坎仙、六天離仙,合力從四個方向不遺餘力地傳輸真氣給他。


    越雲澤周身被淡淡的金色光芒所包裹。


    四仙均可以感知到,自己的真氣到達越雲澤身上,即刻便被吸收了,源源不斷地輸,可怎麽也不夠。


    越雲澤極度虧空的身體,此時就像一個水缸,饑渴地吸收著營養,往裏倒多少水都裝不滿!


    如此過了良久,才將奄奄一息的越雲澤從死亡線上拉了迴來,但他暫時還處於昏迷狀態。


    眾人不敢再多輸,隻因他的身體需要一點時間適應,就像是餓極了的人,突然吃得過飽,腸胃肯定要出問題的。


    離仙和坤仙一左一右將越雲澤架了起來,想要即刻把他帶迴仙界休養,匆忙出來,也未攜帶補身子的仙丹,迴去要用各種法子好好調養才是。


    越雲澤眼眉低垂,大量外來的真氣在體內運轉,麵色倒是比方才的慘白如紙,略勝了一籌。


    尤韶寒不由抹了抹自己額頭的冷汗,心有餘悸地自言自語道:“好險!若是再晚來上片刻工夫,恐怕雲澤他真的要燈枯油盡了!”


    他簡直不敢想像,沒有越雲澤的仙界,會是個什麽樣子。隻要他人在,哪怕一時功力不濟,也是個拿大主意的人。


    “師父好些了麽?”


    六旬忙完結界那邊,匆匆趕來近前。其實他早就迫不及待想衝過來了,可是方才看到眾仙在忙著合力給師父傳輸真氣,加上他知道,不把結界加固好了,師父也不會放心,因此等到此刻才過來。


    尤韶寒說:“應該無大礙了。”


    六旬略微鬆了口氣,從懷中掏出一排十個一模一樣的小瓷瓶子來。


    尤韶寒一愣:“六旬,這不是你近千年來,每次考試奪魁後,獲得的‘益氣金剛丸’麽?”


    “正是。”


    眾仙百思不得起解:“你為何尚未服下,一直留到此刻呢?”


    益氣金剛丸的保質期是永久。


    “一直沒有太大必要,我想留著,以備不時之需,眼下剛好可以給師父服下。”


    “哎呀,一時要找全十枚這樣大補的丹藥,還真是不容易,六旬,你真是太有心了!這是雲澤的福氣啊!”


    “是啊是啊,此刻服下,能助雲澤順經絡、強壯骨骼、護心補氣,簡直就是救命啊!”


    六旬說:“不,能做我師父的徒弟,是六旬的福氣,我能為我師父做的,本來就不多。”


    說著,他將那十枚小小的丹藥,分數次送入越雲澤口中。


    之所以分數次,原因與前麵相同,身體需要一點時間適應。


    六旬要讓這些丹藥,帶給師父力量。


    這邊,眾仙為越雲澤忙得團團轉;那邊,魔無上怔怔望著不管不顧身後發生了什麽、隻抱著角端黯然神傷的屠天,想起兒子小的時候。


    屠天自懂事起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哭鼻子,是有一次看到一個凡人老嫗,因貧窮,饑寒交迫暈倒在地上。當時屠天流著淚問他,那個老太太為何那麽可憐,為何她沒有家、沒有東西吃?會不會有人來幫助她?


    當時,魔無上不解地望著屠天的眼淚,感覺這孩子心太軟、太窩囊了,與自己非常不同。


    暈的、疼的又不是他,難過的確是他。


    不懂他為何去關心一個與自己毫不相關的人,而且竟還會為人家流淚!


    男兒有淚不輕彈,從天兒八個月大時,就已經教給他了!


    而這一次,魔無上看到天兒淚水決堤的樣子,並且是為了一隻畜生,就更加不能理解了,甚至覺得,兒子白生了一副頂天立地的好身板兒。


    這樣不行,將來總有一天會被婦人之仁給害死!


    但無論如何,在將要取兒子性命的一刹那,魔無上是手軟的、猶豫的,如此說來,還是應該感謝那隻畜生,如果不是它的及時出現,自己恐怕真要為了麵子,而親手殺死唯一的兒子了!那這會兒哭的應該是自己吧?


    可兒子痛苦成這樣,想必一時不會原諒自己。也不知他與那神獸有何交情?


    天兒這些年到處闖蕩,難不成,連畜生也成了他過命的朋友了?是該為他高興,還是為他悲哀呢?


    經過這樣一鬧,魔無上也已意興闌珊,加上仙界大隊人馬趕到,知道自己討不了好去,幹脆大手一揮——“撤!”


    帶著他隱形的部隊逃迴老巢去了。


    本想拉著屠天一起,但天兒拂袖不理,也隻好由他去了。反正屠天是為了幫助越雲澤而來,越雲澤是絕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他的。


    這一點,魔無上很有信心。


    “出了何事?”


    蒼鬱此刻聽到這碎玉之聲,簡直比雪中送炭還要及時,比天外之音還要動聽!就像一個正向萬丈懸崖墜下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蒼鬱的心“突突”跳得狂野,一時竟然不敢轉過身來,生怕是自己的錯覺。萬一迴頭沒有人,她簡直不知自己該當如何了。


    可是,她不迴頭,又生怕他轉身走了,所以不顧自己哭成了個大花臉,還是急急轉身尋覓聲音的主人。


    雲仙的的確確就站在身後!


    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好幾遍。


    ——是他,沒錯!她最愛的那個人,變成什麽樣子她都認得!


    乍看之下,雲仙與平常並無二致,隻是大概剛剛完成一場打鬥,還有些氣喘:“到底,出了何事?哭成,這副樣子?”


    從悲劇到喜劇,轉變得如此突然!這就是所謂的否極泰來麽?


    雖然蒼鬱也很關心黎民百姓的安危,但此刻,“天下之心”的處境,完全不能與雲仙的重要性相比,一時間有種想撲到他懷裏狠狠抱住他再也不撒手的衝動。


    可抬頭撞見萬年老仙兒孩童般無邪和不解的目光,她猶豫再三,終究還是無法得手,隻好話鋒一轉,硬著頭皮說:“呃我我我,我眼睛裏進了個飛蟲!”


    一邊說,還一邊裝模作樣擠眉弄眼地揉了幾下。


    “這下也該,衝出來了吧?”越雲澤還真信了,一臉認真地說,“我看看。”


    說著走上前去,托起她的下巴,捧著她的臉,湊近仔細查看。


    直視著他長長的睫毛,漆黑的眸子,蒼鬱一時忘記了害羞,在那裏麵看到了滿麵淚痕的自己,那是“自己在他眼裏”的樣子。


    越雲澤檢查了半天,最後鄭重宣布:“未見異物。”


    蒼鬱“撲哧”一下破涕為笑,本來嘛,哪兒有什麽異物呀?


    “怎麽?”


    越雲澤不解,她轉變為何如此之快。


    “在堂堂九天雲仙麵前,哪個異物還敢造次?”


    蒼鬱無法抑製心中的欣喜,抿著嘴開了玩笑才注意到,越雲澤原本那渾身一塵不染的月芽白外袍,有好幾處被扯成了一條一條,上麵還沾染著零星的泥汙和血跡!


    誰的血!


    她心中一驚,再凝神打量越雲澤——幾縷發絲,從原本一絲不苟的發髻裏跳出散落下來,左臉頰和額頭也都掛了彩,精神似乎也有些不濟,方才講話還有些氣喘。


    蒼鬱眼裏還未完全褪去的淚潮,一沒忍住又湧了出來:“雲仙,你受傷了!”


    淚光瑩瑩掏出絹帕,墊著腳尖,細心地為他蘸去額頭未幹的血跡,一邊問,一邊心裏痛得要命:“疼不疼?”


    “不疼。”


    為了好使得上力氣,蒼鬱的另一隻手,自然而然扶住了雲澤的下巴卻不自知,全部注意力都在他額頭的傷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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