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曰:三生三世盡前緣,前世種下什麽因,後世結出什麽果,上輩子欠了誰的債,負了誰的情,該還的總要還,該躲的躲不過。

    黃昏。已經是落日時分。溯雪宮。萬梅簇擁,琴幽雪落。

    白玉般晶瑩剔透的手指,輕撫琴弦。肉粉色的指甲幾近透明,泛著點點光華,除卻十枚淡金色的月牙圖案,再無其他修飾,簡單而幹淨。

    燦若水晶的銀白色長發,擦著那美麗不可方物的臉頰傾瀉垂下,好似飛雪似流霜。如此奇異純淨的發色,是唯有浮國皇室血統才擁有的雪般銀白。白發紅衣,雪落梅開,天地間仿佛隻剩下兩種顏色,和著琴音飄舞著淒美的絕唱。

    紅色的舞蝶琉璃簪映著落日的餘暉,似乎正欲蹁躚飛起。煙紫色的眸子半掩在低斂的柳眉之下,目光已然疲倦,卻閃著冰冷淩厲的光,明亮得詭異。這樣的明亮,幾乎要將他灼傷。

    自從她來到溯雪宮,這是她第一次他撫琴吧。為了這個浮國女子,他遣散了後宮,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飲,可是她卻連一個微笑都不屑給他。今日為何又會主動獻歌?

    琴音翩轉,她淡白的薄唇勾出一抹清冽的弧,帶著一種致命的迷幻蠱惑。墨舞,還記得咱們的那首半月琴嗎?今天就讓它來祭奠我們的愛情,讓我和九耀做一個了斷吧。

    冷月一般淒美的歌聲緩緩溢出:

    半月琴,淚濕離人襟

    醉花間,輪迴已千轉

    一世情,最傷是離別

    白衣翩然,流螢花飛影成殤

    水簫無憑,離愁醉夢斷人腸

    悠悠花開,有誰惜……

    月琴,離人?白衣,水蕭?嗬嗬,他可從不穿白衣,更不擅吹簫,她唱的是墨舞吧。他的忍耐底線已為她一降再降,喜歡安靜,好,他為她建造最豪華的寢宮,除他和欽點的侍女之外,不允許任何人隨意出入;不願與其他女人分享同一個男人,好,他遣散後宮,宮女皇妃一個都不留;不願侍寢,好,他尊重她的選擇,隻要她不同意,他絕不碰她……

    可是現在,這個變本加厲的女人,居然明目張膽在他麵前炫耀著對另一個男人的思念。她難道不怕死嗎?她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不把他這個天大地大的帝王放在眼裏的女人。

    想死?嗬嗬,沒那麽容易!從你答應以命換命讓我放過墨舞放過浮國的那一刻,你就是我九耀的妃子,生生世世都是我九耀的女人,我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

    他,以一個慵懶的姿勢半倚在鏤空雕花的金絲檀木大床上,金色的長袍蜿蜒著木槿花紋,隨意地掛在那頎長性感的身體上。淺藍色的長發雲一般鋪散開來,泛著濯濯的月華。被風吹動的一根根發絲,迷蒙起霧般的飄渺。他斜睨著那雪中撫琴的紅衣女子,碧色的眸子射出銳利的光,這個獵人與獵物的遊戲,進行了太久,他已沒有耐心再玩下去了!修長的手指清風一般旋轉,隔空一彈。

    “啪”琴弦斷裂,女子玉石般剔透的手指滲出點點殷紅,還未流到雪中,他已鬼魅般欺身飛至她身前,握住那隻冰涼的小手,連指帶血一齊納入口中。

    微微一怔過後,她立刻恢複平靜,她似乎早已料到他會這麽做。淺淺地低笑,眸子裏卻是詭異複雜的光。

    他強勢地將她打橫抱起,踏著一地的瑞雪,沒有腳印,袍子的下擺拖出淺淺的痕跡。他一步步走到床邊,動作極輕極柔,仿佛懷中抱著的是生命中最珍貴又最易碎的寶貝,小心翼翼。

    壓著她的身體,看著那近在咫尺的雪白酥胸局促地起伏著,他忍不住握住那隻顫抖的手,想要用自己的體溫給她安全和溫暖。可是,指尖卻偏偏碰觸到她掌心那道暗紅色的傷口。

    這是那天在月宿山聖湖邊留下的傷痕,亦是她不愛他的證明。依照浮翼大陸的習俗,夫妻結合,要進行血誓。當他們割破的手心,握在一起,讓彼此的血液互溶,慘烈的液體流入湖中,沒有匯聚,反而各自凝結,沉入湖底。那一刻他就明白,她終究還是不愛他。

    作為翼國有史以來唯一一個兼具君主與教主靈力的王,他可以唿風喚雨,叱詫天地,隻要他願意,揮兵南下拿下她的浮國,也不過是探囊取物。可是為什麽,卻惟獨得不到這個女人的心?

    胸中抑鬱已久的怒火熊熊地燃燒起來,他緊緊地攥住那隻帶著傷痕的手,銀色的指甲已深深嵌到她細嫩的皮肉之中,血一滴滴散落在她雪白的發絲上,女子吃痛地悶哼一聲,依舊不言不語,眼神更加淩厲,唇角微扯,鄙夷地輕笑著。

    這樣鄙視的目光讓他更加憤怒,手上的力道愈加兇狠,陰霾的聲音如冷氣般刺痛她的麵頰:“這道傷疤會和朕一樣,伴隨著你生生世世,你逃不脫!”

    話音拋落,他不做任何前戲地占有了她,以殘暴的力度懲罰著她的堅持……慘烈的紅,在金絲床榻上逐漸暈開。那紅色的血液,不知是她的,還是他的。

    頓時,他感覺下體生痛,像是被惡靈撕扯,啃咬。在那煙紫色的水眸中,他第一次看到笑意,帶著超脫的釋然,也帶著深深的鄙夷和嘲諷。就是這雙琉璃般純澈的眸子,讓他愛到癡狂。可是這樣的鄙夷卻總是無情地撕扯著他的心。望著那一大灘的殷紅,他立刻恍然,這是毒,顫抖的唇瓣禁不住訝異:“為什麽?”

    女子輕蔑地淺笑:“為什麽?哈哈!你明明答應我放過墨舞,為什麽將他囚禁在聖湖?你也知道被人欺騙和背叛的滋味不好受嗎?哈哈!我體內的毒就是你王弟為你準備的。別擔心,你不會完全死!他不僅要你的翼國,還要你的靈力!你會被做成鬼降!生生世世做一個沒有生命的殺人機器!”

    “雪兒,你應該早知道中了這毒你也活不了。為什麽?為什麽你寧願和朕同歸於盡,也不願給朕一點點的愛?”

    女子恬淡的笑著,像一朵開到荼靡的花。一滴淚,從眼角簌簌滑落,結成一顆晶瑩純淨的珍珠。滄海明月高照,鮫人泣淚皆成珠。這是她今生的第一顆淚,也是最後一顆。她喃喃地喊著那個名字:“墨舞……墨舞……”

    “哈哈哈——”他忽然仰天長笑,沒有對死亡的驚恐,也沒有對她的怨恨,反而是加快了身體的律動,仿佛要將她的靈魂全部吞噬。

    狠狠吻上她的唇,幾乎要咬出血,魔炙的嗓音從二人唇齒的縫隙緩緩流出:“雪兒,我們死都是結為一體的。你注定生生世世逃不出我的情。”

    他將全身的靈力聚於掌心,形成一道永世的符咒,十指緊扣她的手,將兩道疤痕密密地貼在一起,不留一絲縫隙。

    如果有來世,我不再是我,你不在是你,你會像愛他一樣愛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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