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周師傅讓何思為在後麵椅子躺著休息,說到湯原農場那邊最快也要七個小時。


    何思為一算,這不得走到淩晨去啊,周師傅一個人開車能堅持住嗎?


    許是看出她的疑惑來,周師傅說一會兒路過下麵的農場,還有個司機,接到人之後,兩人換著開車去湯原農場。


    何思為這才放心。


    她確實有些累了,後排座位上還有一條毛毯,何思為有些潔癖,沒有碰,而是放到前麵的副駕駛,裹緊身上的軍大衣,打起了瞌睡。


    迷糊中,車停下來,她聽到有人上車,和周師傅小聲說話,許是怕吵到她。


    何思為是想睜開眼坐起來的,可能是太困了,一個晃神又沉沉睡過去。


    等她被周師傅叫醒的時候,外麵已經大黑了。


    “小何知青,先下車吃飯吧,路上雪大不好走,最快也得明早才能到。”


    何思為迷糊的下了車,進了食堂之後,人才精神了。


    應該正是飯點,食堂裏三三兩兩的人湊在一起吃飯。


    周師傅尋了一處位置,招唿何思為坐下,“小李去點菜了,咱們在這等他。”


    何思為道了謝。


    沒等幾分鍾,就見窗口排著男青年端著兩盤菜過來,放下後折迴去又端了一盤饅頭迴來,同時也拿了筷子過來。


    周師傅給兩人介紹了一下,何思為知道對方是在下麵農場裏開拖拉機的,也會開小輛車,因為去湯原那邊遠,所以周獻身交代兩個人換著開車。


    小李叫李現年,今年三十五歲,外麵穿著綠色的軍大衣,打迴飯菜後,脫掉大衣露出裏麵一身藍色的中山裝。


    周師傅看了還打趣,“小李啊,你這是要去相親啊?”


    “周師傅,這話可別讓我愛人聽到,不然我這兩條腿就別要了。”


    周師傅笑了。


    李現年解釋說,“接到營部消息的時候,我給連隊裏的職工做伴郎呢,這身衣服還是借的,我得小心點不能給人穿髒了。”


    周師傅咬口饅頭,“北大荒的冬天雖然冷,可是大家的內心是火熱的,結婚的可多嘍。”


    “周營長那邊你也勸勸,可不能一直單著。”


    “他要聽我勸,早就結婚了。”


    何思為邊吃邊聽,聽到周營長還沒有結婚,大為驚訝。


    看周營長的年紀得四十多快五十了吧?


    李現年的話題跨越很大,何思為還想著接下來會聽到些什麽內幕,結果李現年就把話又跳到了湯原農場那邊。


    “聽說現在湯原農場要新建?”


    周師傅說,“湯原農場耕地少,且與公社土地“插花”,沒有發展前途,聽說上麵有意全團人馬遷到蒲鴨河地區開荒建立新場。”


    “這個好啊。”李現年嘴裏塞的滿滿的,說到激動處,也聽不清他在說什麽。


    不過何思為自己總結了一下,他應該是在問有什麽方針和計劃。


    其實何思為是知道的。


    前世她就下鄉到湯原農場十三連隊。


    71年全團開始外遷,一直到73年才完成搬遷,而搬遷的方針她也知道,“邊搬遷、邊建設、邊開荒、邊發展”。


    建設也從兵團建設改成了農場性質,因為地處鬆花江衝積平原,地勢低窪,建場後連續遭受自然災害,特別是1973年春汛遭受洪水災害,大半以上耕地受淹,部分房屋倒塌。


    聶兆有就是在那場洪水裏失去的生命。


    飯後,剩下的饅頭用飯盒裝起來,三人繼續趕路。


    下午睡了一覺,何思為又想到前世的洪水,她如今到山上柈子農場,就是仍舊被分到十三隊,憑她一個人的能力,也無法阻攔。


    難道,今生就眼睜睜的看著一切發生什麽也不做嗎?


    前麵,李現年在開車,他愛說,有說不完的話,周師傅嗯啊的迴著,後來就沒了聲音,反而是唿嚕聲傳出來。


    李現年聽到唿嚕聲,這才安靜了。


    何思為是一直躺在後排椅子上的,黑暗裏看到李現年似乎迴了一下頭,看到何思為也在睡覺,這才真正安靜了。


    何思為心想還好她一直沒接話,不然就得她一直聽李現年絮叨了。


    車裏很冷,坐久了渾身也凍透了。


    中途遇到能休息的地方,車就停下來,三人進屋裏暖和一下再繼續出發。


    其實這一晚上挺遭罪的,特別下半夜很困又時常被凍醒,熬著到天亮,總算到地方了。


    沒有去湯原農場總部,而是直接到十三連隊李學工家裏。


    連隊裏的營房都是集體蓋的,從主道上下來,再走十多分鍾車程就到了連隊,進連隊的主路兩邊各四排營房。


    何思為下車後,目光往營房最後麵看去,前世下鄉,他們知青就住在後麵後搭起來的房子裏,在連隊裏的最偏僻的角落裏。


    他們是坐著車直接到的李學工的家,車一停下來,李學工同時也從屋裏出來了。


    李學工早就在等著電話,忙招唿三人進屋。


    三間的一麵青泥土房,中間是廚房,左右是住的屋子。


    李學工帶他們去了西屋,西屋的火炕上擺了張炕桌,上麵有粥和饅頭,還有一盤切開的鹹鴨蛋。


    李學工看著精神不錯,“昨天接到周營長電話後,就算著你們差不多得這個時間到,一路辛苦了,快洗洗臉先吃飯。”


    何思為是女的,被照顧,先洗了臉和手,是調好的溫水,洗好手就被李學工催著上了炕。


    在車上凍了一晚,何思為覺得自己骨頭都是冷的,脫鞋上炕後,炕很熱,熱度從腳和腿慢慢傳遍全身,等熱粥進肚,整個人才暖了過來。


    鹹鴨蛋不常見,李學工給每個人準備了一個,又都切開了,鹹菜是醬缸裏的那種鹹菜口袋,秋天的時候,把菜園裏的菜都洗幹淨晾幹水分裝在白棉布做的口袋裏,放到大醬缸裏醃上,等到冬天就可以拿出來做鹹菜吃。


    何思為很喜歡吃這個,媽媽過世早,爸爸又不會下大醬,所以家裏吃大醬都是和農屬院裏的人換來的,自然也就做不了這種鹹菜口袋。


    而這種鹹菜,何思為更喜歡用來做麵條的鹵。


    飯吃到一半,東屋傳來東西摔碎的聲響,李學工起身就竄了過去。


    然後李學工的喊聲也傳來,“何思為,你快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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