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裏的夜晚很安靜,靜的讓人心裏發慌。


    不時還有一聲怪鳥的叫聲傳來,仰頭夜空並不明亮,月亮半邊被雲霧遮著,仿佛整個大山都籠罩在朦朧的雲霧中。


    前麵的孫向紅突然停下來,她迴過頭,“何思為,明天和他們下山注意保持距離,你還小,等久了就明白有些事細節不注意,很容易出事,雖然是新時代了,可是女人的名聲也和命一樣重要。”


    “孫知青,我知道了。”


    麵對孫向紅突來的關心,何思為搞不懂真假,但是從字麵上的意思,確實是真心的提醒她。


    就像前世,謝曉陽隻是隨意的做兩件事,就讓所有人誤以為她和謝曉陽是一對,又因為謝曉陽而孤立她,才讓她的處境越來越壞。


    被子裏的冷,那種冷就像從深淵裏透出來的寒,能冷到骨頭上。


    哪怕下麵有毛皮,也要躺下很久後,用身體才能慢慢的暖過來。


    這樣的冷,還要熬上幾個月,要是能有一鋪火炕就好了。


    第二天一大早,何思為雖然要下山,還是要和大家一起起來做飯,吃過飯後背上斜挎包,穿上軍大衣跟著眾人往山下走。


    下山路很滑不好走,要扶著樹幹才走,有時一不小心就像在冰上打‘出溜滑’一樣向下衝去。


    何思為已經很小心了,還是摔了五次,還有幾次差點滑下去,被王建國拉著軍大衣扯住了。


    總算到山下了,沒有冷,還走出一身汗,可是停下來坐卡車,一路上衝冷風,再厚的衣服幾分鍾就打透。


    王建國叫過何思為,“你到前麵駕駛室坐著。”


    何思為為這份意外的驚喜而高興,在王建國幫助下,爬上了駕駛室。


    司機看了就問,“王場長,那你坐哪啊?”


    王建國說,“我去後麵坐,照顧好何知青。”


    說完,將車門帶上,人就走了。


    何思為這才明白是王建國把位置讓給她了。


    她坐立不安。


    男司機說,“何知青,那你坐穩了,雪大路上不好走,比平時還顛簸。”


    何思為道了謝,抓住椅子,一路上駕駛室裏很暖和,讓何思為忽視了顛簸的事。


    隻是想到她的這份安逸是王建國讓出來的,心裏總是有些過意不去。


    曆經四個小時,總算到了營部。


    何思為想第一時間看看王建國,車門推開,發現王建國就站在下麵。


    他伸著手,“下來吧。”


    何思為搭著王建國的手跳下車,“王場長,明明該我坐在前麵,卻讓給我...”


    “照顧女同誌是我們該做的,你不必有心理壓力,先進屋吧,把情況和許幹事反應一下。”


    山上的職工還在等著,何思為也沒再耽擱,找許幹事去了。


    她來過幾次,知道許幹事在哪個辦公室,許幹事不在辦公室,何思為出去拉著人問,聽說許幹事在營長辦公室,何思為又迴到卸柈子場地找王建國,把情況反饋給他。


    王建國讓大夥注意安全,抓緊卸柈子,然後對何思為說,“走吧,我正好也要和周營長反應一下山上的情況。”


    兩人直接去了周營長辦公室,敲門進去後,還不等他們開口,周營長看到何思為,立馬激動的從辦公桌後麵的椅子上站起身來。


    “何思為啊,正想著讓人去山上把你接下來,你就出現在眼前,這可真是及時雨啊。”


    周獻身甚至走到何思為麵前,緊緊的和她握握手,看得出來他很激動。


    何思為沒摸透怎麽迴事,“周營長,找我有什麽事嗎?”


    一聽這話,周獻身顯得很急,“思為啊,你們李場長家裏出了點事,你懂醫,現在讓許幹事送你去十三連,得你過去看看。”


    營部有醫院,醫院裏的醫生醫術不可能差了。


    她一個小姑娘,初到這邊,又沒有讓人見過她的醫術,周營長竟然有這個想法。


    何思為越想越摸不清周營長是怎麽想的。


    她說,“周營長,營部醫院裏有醫生,我又沒有什麽經驗,怕是我過去也不行。”


    周獻身說,“能不能治,你先過去看看,你們李場長愛人不肯去醫院,說那邊都是男醫生,營部裏會看病的,也就是你一個女的。”


    許幹事在一旁也說,“你先過去看看,診斷一下是什麽病,把情況反饋給醫生,再讓醫生開藥方。”


    看來是她想多了。


    這時,一旁的王建國總算找到了說話的機會,叫了一聲周營長,然後把山上的情況反映後,也說明了帶何思為的來意。


    周獻身聽到山上發生這種情況,顯然很不高興,“你們都是老知青,冬天雪盲症的問題是必須要注意的,李場長家中有事,你們就鬧出這麽大一個漏洞來?肖壽根呢?他這個副場長是怎麽當的?還有農場裏的骨幹,沒有人提醒嗎?”


    王建國知道情況也不會說怎麽迴事,也不會提出來。


    況且更深層次想,他是外人,周營長當他的麵這麽說,看似生氣,又何嚐不是一種維護。


    “大家隻想著多運柈子下山,哪裏會注意這些事情,周營長你也消消火。”


    周獻身交代許幹事,“李學工一時半會兒不能迴山上,這樣你今天和王建國一起上山。”


    迴頭又對何思為說,“你跟許幹事去藥務室,裏麵什麽藥合適,選一些讓許幹事帶迴山上,我再派別人送你去湯原農場那邊。”


    時間緊,任務重。


    何思為立馬行動,藥務室裏的藥品不多,何思為說的那三種藥都沒有,不過她找到了明目地黃丸,瓜子眼藥水,兩種藥儲備的也不多,眼藥水有二十瓶,她拿走十瓶,畢竟營部下麵還有別的農場和連隊,誰也不知道會不會有這種情況發生,要為別人也留下一些應急。


    明目地黃丸是散裝的丸藥,何思為看到有四大袋,每袋有二百丸,拿了一大袋。


    許幹事看到何思為拿一大袋出來,有些心疼,“這是不是太多了些?”


    七分錢一丸,二百丸這得多少錢啊?


    “山上二十多個人,一人吃幾次就沒了,不多。”何思為把藥塞給王建國,生怕給許幹事他再放迴去,“你們也快趕緊上路,趁天黑前能趕迴營地。”


    王建國眼裏含著笑,一手提藥,一手拉著許幹事衣袖,朝何思為點點頭,走了。


    何思為這邊也沒有多在營部停留,周師傅開著周營長的小吉普車,兩人一路往湯原農場的十三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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