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桂珍發現何思為語氣不對,兩隻手交換的擰著衣服,又變迴了兩人初認識時的拘謹模樣。


    “我....我和場長說你自己一個人不安全,說你讓我自己找場長說。”


    “好,說的真好。”何思為聽樂了。


    她隻當王桂珍蠢笨,可這人根本不笨啊。


    看看她多會聽話啊,隻撿好想聽的說,甚至正大光明的就曲解了她的意思。


    這哪裏蠢啊,分明是聰明啊。


    “思為,場長訓你了嗎?我去和場長解釋。”王桂珍從鋪上下來,就出了帳篷。


    何思為沒攔她,場長早就上工去了,很快王桂珍就折了迴來。


    她垂著頭,“我晚上和場長解釋。”


    何思為看著王桂珍,她在想著要怎麽做,說心裏話,她是很珍惜王桂珍這個朋友的,在王桂珍身上,她看到了前世自己的身影,說是珍惜王桂珍,何嚐又不是在同情可憐前世的自己。


    每次麵對王桂珍時,心裏想的都是幫王桂珍一把,也就是在拉前世的自己一把,仿佛這樣做就能補償前世的自己,仿佛前世受的委屈就能彌補迴來。


    這一刻,現實卻狠狠打了她一巴掌,讓她清楚的明白她的想法有多天真多幼稚。


    何思為陷入了自責中。


    王桂珍看她一直盯著自己不說話,不自在的捏著衣服,“思為,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會給你惹禍。”


    何思為垂下眼簾,“你是挺對不起我的。”


    王桂珍捏著衣服的手停下來,微微張嘴。


    何思為深吸口氣,怎麽說怎麽做,心裏已經做好了選擇,她抬頭,目光平靜的看著王桂珍。


    “那天你來問我,說了很和我在一起采草藥的好處,你說要和我一起采草藥,但是我並沒有應下,而是讓你自己和場長說。”


    “是啊,我和場長說了。”


    “我說的是你想和我采草藥的事是你自己的想法,而不是你把你的想法強加到我身上,打著為我好的名義為自己撈好處。”


    王桂珍紅眼道,“我沒有想為自己撈好處。”


    “那你和我一起采草藥隻為了幫我?”何思為鍥而不舍的追問。


    王桂珍點頭。


    何思為笑笑,“可是我沒有和你說過我一個人采草藥很累啊?咱們倆從相識到現在,還不到二十天,一直以來是我照顧你更多一些吧?”


    一句句的追問,王桂珍懵了。


    是的,這話沒毛病。


    一直以來,是何思為在照顧她,就是在山上伐木頭的那兩天,她除了站在高處,也沒有在別的地方幫過何思為。


    可是....可是....


    “你也說不出來了是吧?所以你看啊,是你想和我一起采草藥,你卻到場長那裏說為了我安全為了照顧我,希望場長同意你和我一起采草藥。明明是你自己的事,卻推到了我身上,讓場長誤以為我偷懶。”


    王桂珍低下頭,“可是我不是這個意思,采草藥那麽多的活,如果兩個人一起采,可以采更多,我還可以和你一起學怎麽認識草藥,你自己一個人也不用再出現譚山那樣的事。”


    “這些是孫向紅和你說的吧?”


    王桂珍點頭,她是低著頭的,但是微小的動作,何思為還是看到了。


    “你說的這些理由,都是為你自己換好處,當著場長麵你怎麽不說出來呢?”


    等王桂珍開口解釋,何思為也不想聽她的解釋,“其實在骨子裏,你也知道不能這麽說,知道這麽說了場長不會同意。”


    這就是人性。


    在自己與他人麵前,先想到的永遠是自己的利益。


    何思為能接受人性的醜陋,卻接受不了王桂珍這種蠢貨,也把她當軟柿子捏。


    氣氛僵持,王桂珍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定定的看著何思為。


    “思為,是我的錯,是我沒有把話說清楚,晚上我一定和場長解釋明白,讓場長誤會你,對不起。”


    語罷,她深深鞠了一躬。


    何思為看著她一臉誠懇道歉,想勸自己她隻是受人蠱惑,可是心傷到了,到底再也騙不了自己了。


    她連多看一眼王桂珍的心情都沒有,克製住說話的欲望,她起身出了帳篷。


    中午,天空慢慢飄起雪花,何思為背著竹筐出來的時候還很小,結果等她走到半山腰,雪大的已經看不清幾米外的景物,這樣很容易在山裏迷路。


    她今天下山主要是為了摘些蒲棒迴去,前幾天山上山下來迴走,她在山下發現一大片菖蒲,裏麵有很多的蒲棒,蒲棒可以用來生火,根莖可以入藥,具有溫胃、消炎止痛的功效,外用可敷瘡疥。


    而且蒲棒上麵的絨毛弄下來,也可以穿到床鋪下麵隔涼。


    這東西遇到了,何思為就想著弄迴去,等冬天雪大,下山都難,想用也難過來采了。


    況且冬天采不到草藥,不用想也知道她是要跟著大家一起去伐木頭的。


    風刮在臉上,像被刀背劃過,何思為停下,重新把方圍巾在臉上包一下,隻露兩隻眼睛在外麵。


    蒲棒很多,何思為鑽進菖蒲叢裏,埋頭用鐮刀割著蒲棒,趁著現在還沒有上凍,又挖了些根出來。


    何思為中途沒停下來休息,一口氣割了一大堆的菖蒲,背著風靠在菖蒲堆上,慢慢的從裏麵撿蒲棒。


    蒲棒都撿出來,人也休息好了。


    何思為身上落了一層厚厚的血,她起身在原地蹦了蹦,身上的雪嘩嘩的往下掉。


    用手在肩上身上再拍拍,又有雪掉下來,隻是雪下的太大,身上的雪根本拍不完。


    何思為摘下手上的線手套,將手套夾在兩腿間,手放在嘴邊輕輕的哈著熱氣。


    凍的麻木的手,有了知覺,卻又麻又癢。


    她拿著手套在身上拍打兩下,重新帶上手套,正打算要迴去時,抬眸間看到身旁的樹上掛著的紅果子。


    她仰頭想看清楚,雪迷了眼睛,眼淚一瞬間流下來。


    何思為摘下手套,掏出手絹擦擦眼睛,這才又重新抬起頭往上看。


    是山楂樹。


    樹幹上沒了葉子,隻有一串串的山楂掛在上麵。


    何思為咽了咽口水,戴好手套,圍著樹轉了一圈,找好位置,雙手握住樹幹,腳蹬樹幹,一提氣,掛到了樹幹半人多高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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