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親死去的真相。


    舒吭將沙盤上原先的字緩緩推平,重新寫道。


    姑夫人一凜,她的背脊涼颼颼的,然而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你母親因為大夫診斷你為啞疾,受不住這打擊,鬱鬱而終!”


    姑夫人咬牙說道。


    舒吭定定看著她,沒有任何迴應,姑夫人本能就矮了自信,她道:“阿鶯,你我都心知肚明,你母親因為誰而死,那是因為焦氏,如今焦氏已死,也算罪有應得。”


    所以欺負死人不會開口嗎?


    “外麵的傳言不可信,焦氏她臨死前說我與你母親之死有關,那是謠傳……”


    “我就在現場。”舒吭終於寫道。


    姑夫人倒抽一口涼氣,“所以你是親耳聽了焦氏的話嗎?阿鶯,焦氏她就是瘋狗,她見自己已經無藥可救就拉我下水,她是瘋狗亂咬人……”


    “我母親是怎麽死的?”舒吭抬手在沙盤上寫道。


    “你母親生病了,焦氏在你母親的藥中下毒,你母親吃了藥後就變啞了,自此心情鬱鬱,生下你之後她又故技重施,對你用了相同的毒藥,並讓大夫診斷你不能說話,你母親深受打擊後便一病不起……”


    舒吭不動聲色靜靜聽著,在沙盤上寫道:“焦氏下了什麽毒藥?”


    “雄黃簞葫。”


    姑夫人說完忽然覺得不對勁了,果見舒吭唇邊掛著一抹冷笑。


    她在沙盤上寫道:“姑姑知道得真清楚。”


    “不是,阿鶯,你誤會了,這都是焦氏她……她告訴我的……姑姑怎麽會知道的呢?都是焦氏……”


    舒吭的眸子冷到極點。


    她在沙盤上寫道:你的命你兒子的命你選擇一條。


    姑夫人激靈靈一凜。


    ……


    ……


    杜學洲一覺醒來,窗子上投進來亮亮的天光。


    姑夫人坐在床沿上,對著杜學洲露出慈愛的笑容。


    “母親,我這是怎麽了?”杜學洲腦袋沉重,使勁甩了甩。


    姑夫人道:“你病了,依然是你阿鶯表妹治好了你的病。”


    提到阿鶯,杜學洲暫時失去的記憶瞬間迴到腦海中。


    啞巴邀約夜半,他到時沒有見到啞巴,隻有母親與周崇智……


    杜學洲看著姑夫人的目光瞬間借上冰花一般冷到極致。


    姑夫人的心也沉沉涼到穀底。


    那一夜的事,她又從兒子的目光中全都憶起。


    羞愧,不安,無地自容……


    姑夫人如坐針氈,她不敢麵對兒子炙熱的拷問的目光。


    她六神無主地站了起來,覺得脖頸上的腦袋是如此無處安放。


    “你出去,我再也不想看見你!”杜學洲沙啞的嗓音在姑夫人耳畔響起。


    姑夫人的淚瞬間就奪眶而出,心口如被什麽重重捅了一刀般。


    想和兒子說對不起,可是一句對不起要說出來竟然沉重千金。


    “我說的話你沒聽到嗎?你聾了嗎?我不想看見你!”杜學洲從床上扔下一個枕頭來。


    姑夫人連忙站起,她的胸口劇烈起伏著,眼裏噙淚,使勁忍著,不讓淚水決堤。


    “你的身子還很虛弱,你不要動怒,娘這就出去。”


    姑夫人說著趔趔趄趄向屋外而去。


    屋子裏就剩下杜學洲一人。


    姑夫人的喘息縈繞在屋子裏,令他想起那夜黑暗中男女粗重的喘息。


    那喘息濃重急促,令他無比惡心。


    可是那喘息聲卻在她耳畔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終於杜學洲捧住了腦袋,沉沉地埋進被子中。


    外頭有人推門進來。


    杜學洲狂躁喊起來:“不是讓你不要進來嗎?”


    朱砂怯怯:“公子,是夫人讓奴婢給公子你送藥來,公子該喝藥了。”


    杜學洲這才冷靜下來,吩咐道:“進來。”


    朱砂端了藥進來,杜學洲看著那藥碗,問道:“這藥是阿鶯開的方子?”


    朱砂點頭。


    “我迴頭去謝謝她。”杜學洲接過藥碗。


    朱砂道:“隻怕公子見不到大娘子,她在郴州縣衙呢。”


    杜學洲喝藥的手一頓。


    朱砂繼續道:“大娘子原不肯替公子你看治的,是夫人去了郴州,求了她很久方才答應……”


    朱砂的話讓杜學洲若有所思。


    “這大娘子的脾氣也真是怪,想她第一次迴來時與公子並無多少情分,卻慷慨伸手救治公子,如今公子與她都這般親厚了,甚至還談婚論嫁,她倒好,公子病倒,她卻拍拍屁股走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最後竟還要夫人親自去求她。”


    朱砂絮絮叨叨,杜學洲隻是道:“舅父在郴州,她是舅父的女兒去縣衙尋他,也無可厚非,既然在郴州,等我病好,我再去郴州謝她便是。”


    “隻怕夫人不允。”


    朱砂的話令杜學洲感到奇怪。


    看著杜學洲奇怪的神色,朱砂也是一臉困惑。


    “夫人從郴州帶迴了大娘子,整個人就變得怪怪的。不但對大娘子唯唯諾諾,大娘子迴郴州後,她還告誡咱們家兩位娘子一定要遠離大娘子,還說……”


    “還說什麽?”


    “還說等公子養好了身子,就搬出尹府。”說著就咬著唇,她是尹府的丫頭,公子和夫人要是搬走,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跟去?


    伺候了公子多年,朱砂早就將自己當做了公子的人。


    姑夫人沒想到杜學洲說不想看見她,卻最終還是主動來找他。


    兒子又是病了這麽一大場消瘦了一大圈,姑夫人心疼不已。


    “你身子沒養好,不要亂走。”姑夫人道。


    杜學洲不理會姑夫人的關心,他急迫道:“你到底有什麽把柄在大表妹手中?”


    “子騰,你在說什麽,母親聽不懂。”


    “如果是因為和周崇智的事,我已經知道了,你不必在避諱什麽,不必受製於她。”


    杜學洲是做了一番思想掙紮才對姑夫人如此坦陳的。


    姑夫人卻隻是笑著辯解澄清。


    杜學洲生氣了:“你當我是三歲孩童嗎?你有事沒事能瞞得住我?你看看你的笑容多虛?”


    “子騰,真的沒有,你真的多想了……”


    “母親,那你告訴孩兒,你為什麽要搬出尹府?咱們在外祖母家一住多年,為什麽突然就要搬走了呢?”


    姑夫人眉宇間憂愁更重了,杜學洲的話如針刺在她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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