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很多天後,舒吭一閉上眼耳邊就響著焦氏的話。


    害死你母親的不是我,不是我是尹眉。


    焦氏是在尹申進來時當著尹申的麵撞牆自盡的。


    被丈夫休棄,但是還有一天有與丈夫破鏡重圓的可能性。然而被人強暴失去清白,這最後的可能性也沒有了。


    深深愛著她的女兒慘死是壓垮焦氏最後最重的稻草。


    這樣的局麵對舒吭而言暢快卻又有些唏噓。


    尹一娘的死不是她直接造成,隻能說報應炎炎。


    如果平氏知道啞女被送到山嵐鄉下遭受的虐待也勢必如焦氏這般痛不欲生激烈尋死吧。


    隻是焦氏死之前的話讓舒吭心裏打了個結:尹眉!


    她的姑母才是害死她母親的兇手這是真是假?焦氏為什麽要這麽說?死了還不忘把水攪渾嗎?


    自從焦氏死後,小別院就不太平起來,老是跑進來蛇啊蟲啊什麽的,嚇得阿蠻和阿綠哇哇大叫。


    最大膽的是婦人的兒子。


    他從地上拎起蛇尾巴還將整條蛇甩了起來,邊甩邊旋轉,最後他沒轉暈,蛇給甩暈了。


    後生可畏,後生無知無畏吧。


    “娘子,一定有人故意使壞。”婦人道。


    阿綠吞吞吐吐:“婢子看見那使壞的人了……好像是大公子和小公子。”


    尹伯尹仲這是替母報仇來了嗎?


    “一定是被二娘子三娘子教唆的。”阿蠻推測。


    這幾個沒了娘的孩子欠管教,長姐如母,從今往後,就讓她代替焦氏好好教訓他們了。


    入夜,角門邊的牆底下有一塊磚被推開,一個袋子被一隻手推了進來。


    袋口打開窸窸窣窣遊出來幾條蛇,那手正準備從洞口縮迴去的時候,被婦人一腳踩住。


    婦人粗壯,一腳踩下去,牆外邊的手吃痛,哇哇大叫起來。


    阿綠阿蠻提著燈籠出去,不一會兒就將尹伯尹仲提溜了進來。


    “娘子,真的是大公子小公子!”阿綠氣憤道。


    “是我們又怎麽樣?”


    見舒吭站在廊下,看起來孤孤單單,尹伯就叫囂道。


    尹仲也梗著脖子喊:“蛇喜歡這個院子,喜歡這個院子的人,怪不得我們。”


    婦人的兒子已經抓了一條蛇過來,蛇頭伸向尹伯又伸向尹仲,兄弟二人嚇得跳開去。


    男孩子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後合:“我看看蛇是更喜歡哪位哥哥。”


    奶聲奶氣的聲音在院子裏飄蕩,頑皮又可愛。


    婦人也不去阻止男孩子,由著他抓著蛇追著尹伯尹仲滿院子跑。


    尹伯尹仲一邊逃一邊罵罵咧咧,又羞又氣。


    “你這潑皮,缺娘管教嗎?”


    婦人上前喊住男孩子:“小福,好了,迴來。”


    男孩子乖乖聽話迴到婦人的身邊來。


    婦人道:“小福,將這些髒東西收拾起來拿去扔了,好孩子誰會與蛇為舞?”


    “是,娘。”男孩子乖乖聽話,將院子裏的蛇都抓起來,裝進袋子裏。


    男孩子向著兄弟二人道:“我有娘親管教的,兩位哥哥才沒有娘親管教吧?不然怎麽會幹出這樣偷雞摸狗的事情?”


    男孩子說著,提著裝了蛇的袋子走出院子去。


    尹伯尹仲氣憤不已。


    “無恥小兒居然敢目中無人!”


    “哥,他侮辱我們!”


    兄弟二人欲出去,一根粗長的竹竿橫在二人麵前攔住二人去路。


    二人迴頭,拿著竹竿的不是別人,正是他們的姐姐舒吭。


    “臭啞巴,你想幹什麽?”尹伯質問。


    “你們母親不在了,長姐如母,娘子要替你們的母親好好管教你們!”


    婦人話音甫落,舒吭抄起竹竿就狠狠抽打他們。


    兄弟二人一時蒙逼挨了幾下,吃痛迴神,立馬想著還擊,舒吭的棍子又重又急,兄弟二人哪有還擊能力,隻能拔腿要逃。


    可是他們逃往左,舒吭的棍子從左邊攔住他們。他們逃往右,舒吭的棍子又從右邊攔著他們,待他們站定了,舒吭的棍子就前後左右夾擊痛打他們,直把兄弟二人打得哇哇大叫,抱頭蹲地求饒。


    男孩子從外麵迴來,拍手大笑道:“打的好!打的好!”


    “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二人心有餘悸喊著。


    舒吭收了竹竿,徑自迴了屋子:


    阿蠻上前將一張信箋遞給尹伯,道:“大公子,娘子的教導都寫在上麵了,你和小公子拿迴去好好看看,迴頭娘子可要考你們的。”


    將尹伯尹仲送出了院子,男孩子對婦人道:“姐姐太厲害!我也好想有這樣一個姐姐呀。”


    “有這樣一個姐姐討打嗎?”阿蠻反問。


    男孩子吐吐舌頭隨著婦人進屋去了。阿綠已經關上了院門,阿蠻將牆角的洞堵死。


    阿蠻道:“娘子會不會出手太重了?看大公子小公子被打也怪可憐的,如果夫人在,不知道心疼成什麽樣呢?”


    阿綠道:“誰讓他們作妖來著?天天用那些髒東西來嚇唬我們。”


    阿蠻露出同情的神色:“沒娘的孩子到底可憐。”


    阿綠朝著屋子裏的方向努努嘴:“那位就不可憐嗎?那位打小就沒了娘。”


    這個世道誰又比誰不可憐。


    他們再沒娘也是個主子,而她倆沒爹沒娘還是丫頭。


    ……


    ……


    尹伯尹仲因為年紀還不大,所以暫時並沒在前院有自己獨立的院子,還是和二娘三娘住在同一個院子裏。


    二人走路一瘸一拐迴到院子,見二娘三娘的屋子裏熄了燈,沒有打擾兩位姐姐一起迴了尹伯的屋子。


    “你跟過來幹什麽?”尹伯問尹仲。


    “那啞巴給你寫了什麽?分我看看。”尹仲揉著自己被打疼了的地方問道。


    “一起看看去。”


    尹伯領著尹仲一起迴到屋子,亮了燈,兄弟二人湊在燈下看舒吭寫的東西,但見上麵寫道:


    你們母親死了,從今往後長姐如母替你們死去的娘好好管教你們!


    兄弟二人不忿,和那丫頭說的話一模一樣,果然是這啞巴說的。


    繼續看下去:


    長姐教導你們的第一件事就是:幹壞事不要親自動手!


    尹伯尹仲麵麵相覷,麵色古怪。


    這啞巴在說什麽?


    “比如放蛇這件事叫個下人幹就好,何必親自動手?最好栽贓陷害是別人幹的,幹壞事之前記住撇清自己!”


    這啞巴也太……侮辱人了!


    切!


    兄弟二人氣惱得將舒吭的“教導”扔在了地上。


    這哪裏是教導?是在教人學壞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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