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彐森說到做到,從麗江迴來的幾個月裏都在忙著出國的事情。

    忙完學校裏的事情,他又要忙著跟美國的研究所接洽。

    他每天都在事無巨細得安排著將來的一切,比如自己的工作,比如可可出國之後可以繼續研讀法律的學校,比如他們如何在那個歧視華人的舊時代下順利得拿到綠卡。半夜躺在床上,他都睜著眼睛不想睡覺,想象著以後他們的房子要裝修成什麽樣子。

    與此同時,秦可可也夜夜睜著眼睛躺在床上,殫心竭慮。

    讀法律的女生大多偏於理智,也或許,是秦彐森將她培養成了跟自己一樣冷靜剔透的姑娘。她不想違背父母,也不願意拋棄了疼愛她二十多年的父母。她不是朱麗葉,為了至高無上的愛情可以背棄家族,放棄生命。

    秦可可知道自己追求的是什麽,恬靜安然的生活,甜蜜穩定的婚姻。如果用一首詩來概括,那就是白居易的《白雲泉》:天平山上白雲泉,雲自無心水自閑。何必奔衝山下去,更添波浪向人間。

    她不會為了秦彐森放棄她追逐的悠閑和安逸,哪怕習慣了一生都在追逐他的腳步。說到底,她的喜歡不夠熾烈,不夠主動,不夠支撐她走到美國那片不知未來的疆土。

    做下這個決定,秦可可開始躲避秦彐森。一個夏天都黏在父母身邊,東扯扯西扯扯,就是不想再跟他有過多接觸。

    每當她看到院子裏出現秦彐森身影的時候,她就會一溜煙得從房間裏溜出來,鑽進廚房或者書房裏,躲開他跟爸媽說說笑笑。

    她以為秦彐森能明白她的意思,這樣的話,倆個人就能以平和的方式結束掉麗江那段過往。可是事實相反,他並沒有明白她的意思,他覺得她是在用最後的幾個月時間和父母告別。

    秦家的老宅坐落在鼓樓老區裏,不僅四周碧樹環繞,還臨靠著涼爽的湖泊。二十年前的南京遠沒有今天這般的悶熱,雖然已經有了小火爐的稱號,但晚上睡覺也能睡得舒暢。敞開房間的窗,打開房間的門,保持南北通風,然後在房間的對角線上放上一台鋼筋罩著的圓形風扇。風扇一來一迴得轉著脖子,也能將帶著涼意的夜風吹到夢中人的臉上。

    明明很涼爽的一個晚上,秦可可卻心煩意亂得睡不著覺。

    過幾天她就要迴學校上學了,收拾好行李,打包好衣服,她就可以逃避掉這一切。

    然而,逃避掉這一切,又能怎麽樣呢?

    一陣夜風透過窗戶吹了進來,秦可可轉了個身,然後驚慌得發現床邊站著一個黑漆漆的身影。汗毛一瞬間豎了起來,就在她忍不住放聲尖叫的那一秒,黑夜裏的人伸出手一隻冰涼的手來,捂住了她的嘴巴。

    夜色深深裏,熟悉的輪廓,熟悉的氣息。

    秦彐森微微鬆了一口氣,嘴角含笑得看著她,小聲道:“我以為你已經睡著了。”

    秦可可連忙從床上爬起來,將薄毯蓋在自己身上,焦急道:“你怎麽進來了?”秦父秦母雖然睡在樓下,但是隻要有一點動靜,他們都是聽得見的。更何況,旁邊的臥室裏還躺著她的親哥哥秦可筠。

    當然,秦可筠睡著了之後,跟死豬沒什麽兩樣...

    秦彐森沒有要走的意思,一屁股坐在了床邊,理順了她耳邊淩亂的頭發:“後天還是大後天迴上海?”

    一個跟自己有過親密關係的男人,大半夜堂而皇之得走進她的房間,安安穩穩得坐在她的床上。秦可可怎麽敢繼續待在家裏,搖了搖頭,決定道:“我明天就要走。”

    “這麽急?”秦彐森有些疑惑。

    明明這段時間自己表現得很明顯了啊...

    秦可可生怕隔壁的哥哥睡醒了跑過來打招唿,咬著唇推她床上的人:“你走啊,哥哥要是看到你在我房間的話就糟了。”

    秦彐森的眼睛和深夜一般黢黑,點點亮光都聚焦在她焦急的臉蛋上。他卻一點兒焦急的感覺都沒有,伸手一撈,將薄被下的睡美人抱到了自己懷裏,語氣不善道:“說清楚了,誰是你哥哥?”

    “...”秦可可低下頭,無奈得將臉埋在他清風一般涼爽的懷抱裏。

    好像有半個多月沒和她好好說話了,秦彐森低頭親吻因為她羞澀而不敢睜開的眼睛,因為緊張而崩得筆直的麵頰,因為害怕而顫抖的滑嫩唇瓣。越吻越深入,越吻就越想要。

    秦可可忽然抬起頭,在他的懷裏撐起雙臂,死死得將他往外邊推。

    秦彐森深唿了一口氣,一邊由著她推自己,一邊吩咐道:“好,我不打擾你睡覺了。迴學校之後,記得給我打電話寫信。”

    秦可可重重得點了點頭,一直低頭看著床,沒有吭聲。

    大半夜的怕是有起床氣,秦彐森又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他一直都知道,可可有脾氣。但是脾氣再大,對著自己的時候總會收起她鋒利的小爪子。

    兩

    個人沉浸在這樣曖昧纏繞的黑暗裏,彼此不知道再說些什麽。就在這靜得可以聽到彼此唿吸的環境下,忽然,隔壁的秦可筠被尿憋醒了,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套上他厚重的塑料拖鞋,踉踉蹌蹌得走出了房間。

    兄妹倆的房間連在一起,秦可筠半夜起來上廁所,一定會經過妹妹的房間。

    秦可可聽到聲音的瞬間抖成一團,秦彐森鎮定得抓著她的手,然後閑閑得踢出一隻腳,將臥室門“啪”得踢了迴去。

    秦可筠被震耳欲聾的關門聲嚇了一跳,一邊撓著自己身上被蚊子咬的小包,一邊睡意朦朧得抱怨道:“晚上風吹這麽大,不知道用個東西壓一下門麽。”

    然後顧不上自己半夜起床的目的,秦可筠憋著尿,從書房裏拖了一把椅子出來,準備壓他妹妹臥室的門。

    一隻肥手剛擱在門把手上,就聽到裏麵有人喊道:“哥,你別開我的門。”

    秦可筠立馬停下手中的動作,瞠目咋舌:“我去,你有透視眼的啊。”

    秦可可不吭聲,因為她的一張嘴都被秦彐森銜在了冰唇下麵。唿吸從她的口腔裏出來,就會變成曖昧的□□聲。她嚐試著掙紮,可是深入的濕滑和攪弄都驚得她不敢掙紮出聲。她嚐試著躲避,可是如影隨形的身體牢牢得貼在自己身上,嚴絲合縫,冰涼得她身上的每個毛孔都在收縮。

    秦可可隻能壓住自己的聲音,壓住自己唿喊的欲望。因為她覺得自己臉皮再厚,也抵擋不住大門敞開的那一刹那。

    好在秦可筠半夜起來沒帶腦子,或者說,他長了一副可以放火鍋裏涮的豬腦子。撂下了壓門的椅子,沒有一點兒疑惑,竟然就這麽轉身去了洗手間。

    一直到他上完洗手間,踉踉蹌蹌得踩著拖鞋原路返迴的時候,秦可筠都不曾懷疑過一次。即便妹妹的叫聲尖銳到異常,臥室裏還傳出了掩蓋不了的吱唔聲,秦可筠都迷迷糊糊得聽而不見。

    哼,大半夜的,那個死丫頭一定偷偷得在床上啃雞腿!

    ~~~

    秦可可第二天就拎著行李迴了學校。因為她一心想拒絕的人不僅堂而皇之得潛入她的房間,而且還堂而皇之得潛入她的身體和心靈。

    坐在火車上,秦可可幾次三番得落淚。她想不通,自己對於他而言,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存在?

    她來不及思考這個問題,因為她碰到了新的問題。

    而且,這個問題,不容易解決。

    開學的第一周,秦可可就覺得渾身犯懶,長長上課上到一半就趴在桌上睡了起來。過去早起鍛煉的習慣也沒有了,恨不得天天趴在床上睡懶覺。有時候照著鏡子,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臉蛋發圓。明明睡了那麽長時間,臉上的氣色卻灰暗暗的,沒有一點兒精神氣可言。

    開學的第二周,秦可可發現自己已經兩個月沒有來例假了。她不斷得安慰自己,暗示自己,但是聞到一點兒奇怪的味道就跑去洗手間嘔吐的時候,她還是確定了:她懷孕了。

    她不傻,她知道什麽是腸道感染,什麽是孕婦孕吐。

    開學的第三周,秦可可向學校提出了休學申請。她收拾了所用東西,包括她寫了一半的信,輾轉顛簸得迴到了南京。

    她將行李存放在了車站的存件室裏,生怕被熟人撞見,戴著一副黑厚的眼鏡,找到了白銀市橋裏麵的冤大頭——章耀華。

    章耀華欠著她的人情,沒有多加思索,點頭同意了。秦可可就知道他會幫助自己,交代了她一些懷孕的細節,也編了一些真真假假的過往,然後將章耀華領迴了家。

    不出她的意料,爸爸發了很大的一通火。

    一個全家精心嗬護的女大學生,居然委身給了一個小學都沒畢業的農民工。這樣的狗血在民國時期時常發生,大多是家裏的小姐和拉黃包車的馬夫陷入了愛河。因為小姐缺乏父愛,缺乏別人關心,一來二去得很容易愛上自己身邊的馬夫。可是現在時代不同了,秦可可既不缺乏父愛,也不是那種眼界小得可以被小恩小惠感動的女孩,完全沒有理由愛上這樣一個毫無優點的男人。

    看著黑皮黑臉隻會憨笑的章耀華,秦父氣得差點沒砸碎家裏所有的東西...要不是秦可可肚子裏還懷著孩子,秦父也會甩上幾個巴掌在她臉上,讓她知道什麽是禮義廉恥。

    暴風雨來得快,去得也快。秦可可知道自己賭贏了,她闖了禍,她願意承擔,但是她要保住肚子裏的孩子。因為她想象得到,如果她說肚子裏的孩子是秦彐森的,爸爸和媽媽一定拎著她去醫院,逼她打掉這一胎。

    主動打胎,被動流產,她一樣都承受不了......

    漸漸的,秦父接受了章耀華這樣一個雖然蠢笨但勝在憨厚的女婿。畢竟比起自己兒子,章耀華的蠢,算不上真的蠢。

    街坊鄰居也漸漸得失去了研究他們一家的興趣,在路上看到章耀華還會熱情洋溢得打招唿。畢弛爸爸就是率先接受章耀華

    是可可丈夫的第一撥鄰居,雖然他想不通,但到底能接受。有時候出去采風缺個人打光,他還會敲秦家的門,帶著暫住在秦家的章耀華出去幹苦力。

    沒有學曆,也沒有人脈,章耀華能做的似乎就剩下廚子和五金店營業員這兩份工作。較之於前者,章耀華顯然更具有做生意的實力。做一個有本有份的生意人,雖然比不上公職人員的穩當,比上不文化學者的體麵,但至少有了一份社會擔當和一個不錯的發展前景。秦父為了女兒的未來,拚拚湊湊了二十多萬,毅然決然得投資給了章耀華做本錢。

    章耀華捧著這沉甸甸的二十多萬,交給了肚子已經像籃球一樣圓的秦可可:“你爸爸...太土豪了。”

    秦可可的臉上帶著孕期特有的憂鬱,翻了翻這遝鈔票,沒有多餘的意見:“章魚哥,你收著吧。”

    “......”章耀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為了給我的孩子上戶口,特地和老家的嫂子離了婚。這筆恩情,我一直記在心裏。等我生出孩子,讓她有了一個名義上的爸爸,章魚哥,你就帶著這些錢迴家做生意吧。”

    兩三千還好說,數額小,章耀華可以厚著臉皮收了。但這是二十多萬,二十多萬在二十年前可以買很多東西,或是盤下幾畝地,或是在鄉下起個大規模的工廠,或是直接放在銀行裏利滾利。隻要不揮霍,他都可以用這筆本錢撐起一個厚實的產業。

    章耀華可以默不作聲得吞掉這筆錢,但是他沒有這個賊心,也沒有這個賊膽。他堅信他如果吞掉這筆錢,他的良心會折磨他一輩子。

    秦可可一開始找他幫忙,就是看中了他的忠厚:“章魚哥,這二十萬,就當是我借給你的本錢吧。以後你賺了錢,每年帶點兒利潤返還給我就成。”

    有了第一筆二十萬,緊跟著還會有另外一筆二十萬。

    秦可可不想讓她爸爸一再彌補她犯過的錯,所以請求章耀華帶著這筆錢迴老家發展。等到孩子出生,等到一切塵埃落定,她會跟爸爸說清楚。

    章耀華感恩戴德得同意了,轉身找了張紙條,寫下了逐年返還本金的欠條。

    然後沒過多久,便是因為這張欠條,秦父知道了所有的一切。

    ~~~

    秦夢闌嗤笑得看著章耀華,臉上的表情很明顯:你編啊,你繼續編。

    章耀華無奈得歎了口氣,實話實說道:“剛迴家的那幾年,廠子初建,沒有什麽效益

    。後來漸漸得步入正軌,一年能賺上個十七八萬。大概是你上小學的時候吧,連著六年我還了你媽媽十萬塊錢。再後來行業整頓,廠子麵臨倒閉,我沒有錢還債了。你媽媽知道情況後,沒有催著我還,反而給我指了幾條經營工廠的路子。再然後,緩了四五年,長榮化工建成了。我每年都有錢可以還給你媽媽了,可是誰想到...”

    “我媽媽出了車禍。”秦夢闌雙眼無神得坐在藤椅上,像是想到了那個血腥味撲鼻的車禍現場。

    章耀華歎了口氣:“我跟你媽媽約法三章過,迴了東北之後,不要再迴來卷入你們的生活。我遵守承諾,沒有來過這裏一迴。誰能想到這二十幾年裏,你對我的誤會這麽深......”

    “深嗎?”秦夢闌冷冷一笑:“那剩下的十萬塊錢呢?你是老好人,你遵守承諾。難道我媽媽死了,那些錢你就不用繼續償還了嗎?”

    章耀華愣了愣,蹙眉道:“我給的啊。自從你媽媽出了車禍,我就怕你沒的吃沒的穿,每年都會轉賬五萬塊錢到你舅舅賬戶上。”

    “......”秦夢闌張了張嘴,不敢置信道:“你說你給了誰?”

    “你舅舅啊,”章耀華吃驚得瞪大了眼睛,看著丫頭這個反應,不由得開始懷疑起人生:“從2010年開始,每年我都會轉賬給你舅舅,讓他好好得照顧你。對了,去年你舅舅還說要送你去美國留學,多跟我要了十萬塊。”

    生怕秦夢闌覺得他在撒謊,章耀華理了理頭緒,願意給出證據:“錢都是從我私帳上出的,一清二楚。你要是不信,我現在就讓廠裏的財務整理一下。”

    “不用了。”秦夢闌打住了他的話。

    這就說得通了,舅舅舅媽的賺得再多,貪得再多,也不可能有那麽多閑錢讓秦強出國。章耀華從10年開始就轉生活費給她,七年下來了,再加上舅舅獅子大開口要的那筆十萬塊,整整四十五萬。

    整整四十五萬哪,一分都沒有進過她的口袋。

    果然,什麽事牽涉到舅舅一家,都會讓夢闌覺得惡心。

    在她窮得沒錢給外婆治病的時候,在她沒錢交學費的時候,在她十頓飯有八頓飯是蹭隔壁鄰居家的時候,舅舅一家竟然裝得毫不知情。

    舅舅和媽媽的兄妹感情是要淡到什麽地步,舅舅才可以毫無羞愧之心得做出這些事情!

    況且,舅舅還不清楚當年的真相,他知道的跟夢闌知道的差不了多少。可是舅

    舅的臉皮就是比城牆厚,他能跟騙婚騙財、氣死外公的仇人要錢!

    秦夢闌喘了幾口粗氣,指著樓梯口,吩咐道:“章耀華,你可以走了。”

    章耀華擦了擦自己的手掌,開心得笑道:“丫頭,你弄清楚了嗎?你不怪我了?”

    陳年舊事如今一件件得撕開了他們的麵紗。一向自負的秦夢闌竟然悲劇得發現,自己找錯了複仇對象。

    想到那些個大雪綿綿的深夜,王珊珊躺在床上打唿,羅靜躺在床上磨牙,除了張裕還在熬夜看a片,隻有她一個人,打著手電筒研究她並不感興趣的有機化學、高分子化學...

    一想到這裏,她的世界都要崩塌了。

    她千辛萬苦潛入了pcmp,千方百計找到長榮的漏洞。為了整垮長榮,她幹了好多偷雞摸狗的勾當:偷看質量檢測報告,發匿名郵件,和陸希安聯手搞事...

    甚至,為了能夠斷掉長榮的排汙可能,答應不再跟梁成硯碰麵...

    秦夢闌看著一身輕鬆得章耀華,覺得自己的肩膀好沉好沉,沉到她雙腳站立的力氣都沒有了。

    然而,這些還不是最重要的。

    秦夢闌拖了一張椅子,麵容慘淡得坐在了秦彐森的對麵,紅著眼睛問道:“你當年,真得信了嗎?”

    秦彐森抬起頭來,俊朗的臉上隻留了幾道青痕,還有一兩處腫塊。

    他張了張嘴,費力得去用他顫抖的聲音去解釋:“我不相信,我一直沒有相信。可是你媽媽堅決不肯跟我去美國。她恨我,她看著我的眼睛裏都是恨。”

    “嗬嗬。”秦夢闌發出了一聲怪笑,還沒想好怎麽評價他的解釋。

    “夢闌,你相信我。如果當年我知道你的存在,知道你媽媽擔心害怕的是什麽,我絕對不會去美國。”秦彐森咬牙道。

    秦夢闌抬頭看了看天,又看了看麵前這個跟她血脈相通的親生父親,眼淚水終於止不住,崩潰決堤般湧出了眼眶。

    她任由著淚水劃過麵頰,然後一把擦過,心平氣和得跟她這個親生父親交談起來:“小的時候,別的小姑娘都是幻想著怎麽找個白馬王子,然後怎麽讓白馬王子在他的房產證上寫上自己的名字。秦彐森,秦大教授,你知道我小時候想什麽嗎?我在想,我要怎麽找到那個騙婚騙財、玩弄我媽媽、氣死我外公的人渣父親。找到了之後,我又怎樣才能傾吞他的財產,整散他的家庭,讓他餘生蹲在監獄裏反省自

    己的人生。”

    秦彐森的臉色慘淡,如斷垣殘壁上的灰。原本瀟灑倜儻、溫文爾雅,在他身上蕩然無存。

    “今天我知道真相了。我發現我幻想過的那些事情不是毫無作用,最起碼,是有的放矢的。”秦夢闌伸出手指,點了點秦彐森頹喪的肩,笑得有些癲狂:“我會一如既往得像報複章耀華那樣報複你,傾吞你的家產,整散你的家庭,讓你好好嚐嚐監獄風雲裏麵的橋段。對了,還有你那個腦子進水的養女秦雪梨。她是個什麽東西,她媽是個什麽東西!?”

    ~~~

    眼看著那父女倆越說越不對勁,章耀華連忙跑到樓下找人:“哎,趕緊上來一兩個人,攔攔他們父女倆。上麵事情都已經說明白了,就是後麵收尾不知道怎麽收啊。”

    梁成硯第一個拉開椅子站了起來,蹙眉道:“什麽收尾?”

    章耀華眼睛發光得看了梁成硯一眼,興奮道:“喲,喲,這不是小梁公子麽。”

    梁成硯抬了抬眼皮:“有屁快放。”

    這要章耀華怎麽跟他說......

    從頭到尾說上一遍,從兩小無猜到霸占擁有,從孤苦無依到舅舅屯錢,他是不是要說上幾個小時......

    兩人話音剛落,二樓的陽台上就傳出來一陣歇斯底裏的尖叫聲。歇斯底裏的恐怖,不是當事人要撕碎別人,就是當事人被人撕碎了。

    梁成硯二話不說就衝上了樓,長腿邁步邁得非常的大,幾下就躥到了陽台上。畢弛這個腿短的也趕忙跟上,後麵跟著王珊珊羅靜一幫看熱鬧不嫌事大的。

    眾人齊齊奔到陽台上,看著秦夢闌激動得拽著秦彐森的衣領,好像要帶著他一起從二樓跳下去。

    畢弛連忙出聲阻止道:“夢闌,有話好好說,別噴了我們家院子一地的血!”

    作者有話要說:啊呀,陳年舊事終於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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