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寂靜的山間公路,兩邊高大樹木浮光掠影一樣,從餘光裏一閃而逝,秦良慶開著吉普車漸行漸上。

    旁邊方憶身體側向他,小半邊臉被披下來的頭發遮住,睡得很香甜。她鼻子唿出的氣吹拂著發絲,發梢隨之輕輕掃動。

    她可能覺得癢,撓了撓。

    秦良慶沒忍得住,反正她無知無覺,他便光明正大的時不時瞥她兩眼,心底一片柔軟。

    到了丁鎮,外麵喧囂起來,是個趕集日子。

    這個時間點,以往早就一散而空。但今天日子吉利,幾家酒宴撞到了一起。

    有結婚酒,有升學酒,還有滿十酒。總之一派喜慶,整條街熱鬧得很。

    於是方憶就被外麵的人聲吵醒了,她睜開眼睛,低聲說了一句,“這麽快就到了。”

    好像還有點遺憾。

    秦良慶笑了笑,車子開到轉盤處的一家麵館門口,停下來,“今天中午就隨便吃點。”

    聽他這麽說,方憶抬手看時間,已經是下午。她這才感到肚子空空,頓時覺得好餓。

    秦良慶已經吃過午飯,他坐在對麵看她吃。

    看得出來,她教養好。即使餓得厲害,吃相仍然很優雅,賞心悅目,令人移不開目光。

    天氣熱,麵湯熱,方憶額頭鼻尖浮起一層薄汗。因為她皮膚白皙細嫩,充沛的光線中,汗珠亮晶晶的,一點雜質都沒有。

    秦良慶抬頭,天花板上吊著一把風扇,要轉不轉的,掀不起一絲半點風。

    這會兒不是飯點,除了老板,店裏就他們倆人。

    老板坐在門口,手裏搖著蒲扇,不知在看什麽。

    秦良慶朝他喊,“老板,借我把扇子。”

    老板迴神,“要得。”

    他朝他們走過來,直接把自己手中的扇子給了秦良慶。

    秦良慶不嫌桌麵油膩,手肘搭上去,漫不經心搖起來。

    涼風大多往方憶臉上拂去,她從麵碗中抬起頭,笑了笑。

    秦良慶沒看她,手上繼續扇著,他跟老板搭腔,“你這風扇都壞了,應該換新的了。天氣還要熱一個月,不怕客人來了一迴不來第二迴了啊。”

    老板笑嗬嗬的,好脾氣解釋,“昨晚才出的問題,今天鎮上不是好幾處酒席麽,我媳婦去給結婚那家幫忙了

    ,我一個人管不過來,等她迴來了,明兒就買個新風扇安上去。”

    秦良慶問,“你店裏生意這麽好,怎麽還讓媳婦出去做零活?”

    老板說,“不是沒辦法的事嘛,那館子是我小舅子開的,難得一下子接到三四十桌席,人手不夠,就來找他姐去頂一頂。”

    秦良慶笑,“那不錯,還是家族企業。”

    “什麽家族企業喲?都是小本生意,賺不了幾個錢。”老板坐過幾次秦良慶的車,跟他還算熟,問,“今天趕場天,你沒去開車搭客?”

    秦良慶:“上午跑了幾趟。”

    老板“噢”了一聲,在旁邊拉了把凳子坐下,和秦良慶侃談起來。

    秦良慶扇著風,風全往方憶身上跑。

    方憶很享受,這碗麵吃得更慢了。

    老板一邊說話,一邊觀察他們兩人,主要是看方憶。其實她一進門,他就注意到她,不過沒好意思多看。

    他覺得他們兩個關係有點不尋常,隻是沒往男女那方麵想——

    女人瞧著就很不一般,衣著精致,細皮嫩肉的,漂亮得不得了,怎麽著也和一個當地開車師傅扯不上多親密的關係。

    老板突然靈光一閃,他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誒,這位就是葡萄園的新老板吧?”

    秦良慶目光投向方憶,她頭頂的發很柔軟。

    他笑著“嗯”了聲,“方總。”

    方憶抬眼看他。

    老板說得誇張,“原來是大名鼎鼎的方總喲,久仰久仰,沒想到你能來我的小店吃麵,哎呀,我這兒都蓬蓽生輝了。”

    方憶放下筷子,扯了一截紙巾擦嘴,然後轉過頭,“你做的麵條味道很不錯。”

    老板嘿嘿直笑,口氣驕傲,“我手藝還真沒得說,丁鎮這片的麵館,如果我稱第二的話,沒人敢說自己是第一。”

    方憶笑了笑,“我吃好了,結賬吧,多少錢?”

    老板站起身,“五塊錢。”

    方憶心裏感歎著好便宜,接著,她拿錢包的手一頓。

    因為秦良慶已經掏了錢遞過去,他順便把蒲扇還給老板。

    方憶心裏甜絲絲的。

    秦良慶先載著方憶去了葡萄園,她視察一圈才迴家。

    秦珍好多天沒見到方憶,這會一見,驚喜極了,“小方你迴來啦,你去哪兒了?”

    方憶被她的高興感染,“我去白州出差了,你是不是想我了?”

    “我當然好想你了。”秦珍歡歡喜喜的,她好奇,“出差是什麽呀?”

    方憶把手裏精致的玫瑰色盒子遞給她,“出差就是到其他地方去工作。”

    “哦,我明白啦。”秦珍說。

    她打開盒子,眼睛一亮,“哇”了聲。

    這是方憶特意給秦珍買的,裏麵裝滿了玫瑰包裝的糖果。

    白州的特產,用玫瑰花、花生、麥芽糖三種原料手工製作,風味地道。

    她還給外婆帶了幾盒特色鮮花餅,秦良慶手裏拎著的。

    方憶迴房補覺,他盯著她上樓的背影,心想,好像沒他什麽事兒。

    這時秦珍問秦良慶吃不吃糖,秦良慶說,“我不吃,她給你買的。”

    秦珍開心的說:“好吧。”

    秦良慶:“……”

    樓上,方憶洗去身上的風塵仆仆,手機設了靜音,一沾床就睡著了。

    她這一覺,睡得很沉,但是不安穩。

    做了亂七糟八的夢,夢裏麵,一會是父母爭吵的場景,一會是伏案工作的場景,一會又仿佛迴到了高中課堂……

    她還夢見秦良慶,夢見他用低沉的聲音叫她的名字。

    秦良慶確確實實在外麵叫她,晚飯已經做好了。

    方憶意識逐漸清醒,隻是眼睛怎麽都睜不開。

    她睡出了後遺症——

    白州天氣濕潤多風,方憶本來就有點著涼。再加上連日為了工作奔波勞碌,今天又開車跑了六小時高速路,她的精神狀態一直是緊繃的。

    這會突然鬆懈下來,身體便跟著弱了。

    方憶手撐著床頭坐起來,又瞬間倒下去,緩了好一會,才頭重腳輕下了床。

    秦良慶沒聽見她的迴應,便沒急著離開,他抬起手準備再次敲門的時候,門突然開了。

    然後,一具軟綿綿的身體栽進他懷裏,她身上的香味鑽進鼻子。

    秦良慶心裏緊了緊,條件反應的伸手扶住她,他捏住了她手臂,覺得溫度有些不正常。

    方憶氣若遊絲,“阿慶哥,我好像發燒了……”

    秦良慶摸她額頭,溫度比手臂還高,滾滾發燙。

    果然發燒了。

    秦

    良慶低頭看她,臉熱了熱,轉開目光,“換件衣服,我帶你去醫院看看。”

    她身上是一條粉色的絲綢吊帶睡裙,深v領,裏麵什麽都沒穿,旖旎風光一覽無餘。

    方憶人糊塗著,所以渾然不覺,不由自主往他身上靠。

    秦良慶跑了兩趟車迴來不久,他剛才用冷水衝了澡,身上涼冰冰的,她覺得貼著他很舒服。

    方憶額頭抵在秦良慶胸膛上,“不用去醫院,你幫我買點感冒發燒藥就行了……”

    秦良慶不敢動了,僵硬著身體,片刻後,他一把打橫抱起方憶。

    由於她的裙子又短又露,他的兩隻手掌貼著軟膩的肌膚,火燒一樣。

    方憶這幅樣子,他還真沒法兒帶她出門。

    秦良慶抱著她走進去,人沒什麽重量,抱著輕飄飄的,沒啥實感。

    白長了高個子,秦良慶心裏道。

    昏昏沉沉中,方憶感覺自己又重新陷入柔軟當中,鼻尖嗅到男人凜冽的氣息,很快消失了。

    她聽見了關門聲,又聽見了開門聲。

    好像還有一隻溫柔的手掌撫摸著她的頭頂。

    作者有話要說:哭唧唧問:我為什麽寫不了粗、長?

    謝謝你七哥哥投地雷,破費啦。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小把戲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陳惜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陳惜並收藏小把戲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