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她卻忘了,崔晟從來就不是能忍耐的人。


    聽得她來大悲寺是為了“上香求子”,崔晟的心頭美滋滋的,身體越發難耐。


    他矯健的身形,猶如一頭敏捷的獵豹,猛然竄起。


    “啊!”


    待方慕笛反應過來時,已被他將整個人抱到了床榻之上。


    “你……你想幹什麽?”


    “膽子大了啊,果真不怕爺了嗎?”崔晟心情大好,勾唇笑道:“爺這就讓你知道,什麽叫厲害。”


    他覆在她的身子上,右手從她光潔的額頭開始觸摸,滑過她發燙的麵頰,一路往下。


    “別,”感受到他的熱力,方慕笛求饒道:“爺,我錯了。這裏,可是寺院。若是汙了……可是要被佛祖懲戒的。”


    “我知道。”崔晟貼著她的臉,啞聲道:“眼下,先讓你支付一些利息。今天晚上,才是算總賬的時候。”


    方慕笛不明所以,但哪裏還能反抗,隻能由得他去。


    窗外,日影逐漸西斜。


    說好的一個時辰後出發,下人已經收拾好了行李套好了馬車,卻遲遲不見鄉君出來。


    初雪摸了摸自己的臉,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自然一些,走到門口吩咐:“鄉君身子有些不適,歇歇再走。”


    主子的身子要緊,下人們自然都應下。


    廂房中,芳菲伺候著方錦書起了身,扶著她坐下,替她梳頭。


    “姑娘,您覺得如何?”


    “歇了一覺,好多了。”方錦書拿起靶鏡,看了眼自己的臉色,道:“上一些胭脂。”


    她原本沒有上胭脂的習慣,容色素淡。隻是因為失血,麵色有些蒼白。若被旁人看了出來,又是一番口舌,不如掩飾一二。


    芳菲應了,從妝奩匣子裏拿出一盒胭脂替她上了妝。


    “姑娘,您睡覺的時候,婢子讓春雨出去打聽了一圈,”她請罪道:“婢子自作主張,請姑娘降罪。”


    “我知道你是擔心我。”方錦書嚴肅地看著她道:“這頭一迴,我可以原諒你。再有下迴,我也不願的,你可明白?”


    芳菲是她親自選中的人。


    從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小丫頭,成長為如今能獨當一麵的大丫鬟,這其中費了不少心思。


    但這個獨當一麵,並非指她能不經過自己的同意,擅自做主。


    主仆有別。


    所謂忠仆,是在關鍵時刻能替主子付出性命的人。在這一點上,芳菲一直做得不折不扣。就像之前在涼亭中,遇到了持刀的兇徒,芳菲的第一反應是撲上去,就怕對方傷了她。


    然而,就算是忠仆,也不能越過她去擅做主張。


    芳菲是她身邊的心腹,從芳菲口中所說出的話,常常會被人認為代表著她的意思。


    她若是越過了這個底線,就算她再不願,也不能將芳菲再留在身邊。


    主仆之間,有情分也有界限。


    貼身丫鬟和姑娘之間,這條線尤其難以把握。


    有了一起長大的情分在,在府裏其他下人眼中,貼身丫鬟要比其他人高出一等來。時間久了,也不乏貼身丫鬟借了主子的勢,仗勢欺人的。


    若主子管束不力,這樣的事並不鮮見。


    方錦書不願,不願和芳菲將來會走到這一步。就算她嫁了人,自己也是想將她留在身邊的。


    所以,縱然是初犯,縱然芳菲是因為關心她才這樣做,她的語氣也是前所未有的嚴厲。


    芳菲忙跪地請罪:“姑娘,是婢子僭越了,下次絕不會了。”


    她的眼裏,急出了淚花。


    她不是怕離開了方家無路可去,也不擔心方錦書會將她舍棄而不顧自己死活。好幾年相處下來,芳菲十分了解方錦書的為人。


    就算自己犯了錯,方錦書也會顧念著這情分,給她安排一個妥當的去處。


    隻是,這麽一來,恐怕自己就再也見不著姑娘了!


    這,才是芳菲最害怕的事情。


    她不想離開。


    她怎能離開?


    她還沒見到姑娘出嫁,還沒抱過姑娘生養的孩子,還沒看見姑娘過上好日子。


    在這些大事上,她知道自己做不了什麽。但她總歸是知道姑娘的喜好,知道方錦書的習慣與禁忌,總能讓她稍微舒服一些。


    然而,她更知道的是,方錦書一旦決定,便不可更改,所以才急急請罪。


    “起來吧。”方錦書道:“切記下次不可再犯。”否則,她就算是百般不願,也不能心慈手軟。


    芳菲明白她未說出口的意思,連忙應下。


    “說說吧,你讓春雨打聽到什麽了?”方錦書問道。


    “迴姑娘的話,春雨說,大悲寺收留的災民裏,有一名男子得了癔症,持刀刺傷朝廷命官,也就是權大人。”


    刺傷?


    她們離開的時候,權墨冼並未受傷,且那兇徒既無力氣也無兇器,如何刺傷?


    那麽,隻有一個解釋,權墨冼為了坐實男子的罪行,自己刺傷自己。


    這,確實是一個快刀斬亂麻的法子。


    為了維護士大夫階層的尊嚴,在高芒的百官中自有一種默契,絕不允許有庶民挑戰為官者的權威。


    不論那男子是誰,為何行兇,刺傷了朝廷命官也罪不容恕。


    隻是,他不知傷在何處,是否厲害?


    想到這裏,方錦書有些怔忡。


    芳菲偷看了方錦書一眼,繼續稟道:“兇徒已被當場抓獲。辨認身份後,得知他並非災民,而是原來洛陽城裏的百姓。”


    關於這一點,方錦書從兇徒說的話中就猜了出來。若是從棣州一帶而來的災民,他怎會識得權墨冼?又怎會和權墨冼有仇。


    “他跟權大人辦過的案子有何關係?”


    “姑娘怎麽知道?”芳菲訝然道:“兇徒的爹,曾經是常平署一名小吏,管著西市。舊年因殺人事發,已被秋決。”


    “審訊那樁案子的人,正是權大人。”芳菲稟道。


    “原來如此。”方錦書收拾完畢,起身道:“所以,他就遷怒於權大人了吧?原本家底殷實,這一下突然淪為與災民為伍,靠救濟度日。”


    這樣的人,她見過不少。


    從不反省自己,隻認為是別人欠他的,乃至全世界都欠他的。


    “誰說不是呢?”芳菲不屑道:“有手有腳的,怪得誰來?卻無端連累了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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